岑跃抬眼看向门口，马成正甩着手上的水珠，在屁股上随意抹了两下。
那敦厚老实没杀伤力的表面下，竟掩藏着如此变态扭曲的嘴脸，和善的笑意竟带着几分狰狞，让岑跃心里直发毛。
岑跃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在回客服部遇到刚上班的霜唯，二话不说把她拉到办公室。
“邮件有新进展？”她直奔主题。
岑跃说话有点不利索，后背还冒着冷气。“等会儿，让我先缓缓。”
霜唯探究地看着有些慌乱的家伙，在办公室转圈，像头受惊的驴。
“大白天遇到鬼？”
“差不多。”
岑跃稳了稳心神，把手机里的照片给霜唯看。
一张女人的内衣裤，另一张是电脑里的裸露女童，这视觉冲击让霜唯神色凛然。
“你哪来的？”
岑跃没心情卖关子，把意外看到的说了一遍。
“没想到吧，你要找的邮件恶魔就是亲切的马姨。”
“这些照片加上一份举报材料传到总公司，马成就此玩完。”岑跃想着把他拉下马，那样一来．．．
“你举报有功，然后接替他的位子，荣升副总。”霜唯说破他的心思。
“我不配吗？论能力、业务、为公司创造的价值，我哪一点不比那草包强。”
岑跃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以及对公司任命的不满。
虽然他说的不错，但这直逼而来的自负让霜唯承受不来，把话噎过去。
“听说大炮有个从小失散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是不是你？”
“少扯淡。反正这事我做定了，这就起草举报材料。”岑跃才不管噎不噎的，紧抓机会不放。
“检举揭发是需要确凿证据，否则就是诬告诽谤。”霜唯将后果交待明白，让他想清楚。
“这证据还不确凿？”岑跃敲打着手机里的铁证如山。
霜唯平静地分析。“从性格秉性上看，不像是马姨能做出来的事。”
“变态往往伪装在，老实好欺负的皮囊之下。”岑跃不赞同她的观点，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好吗！
“总之你先别急着发出去。”霜唯担心这家伙头脑一热，冤枉了人。
这关乎到他前程自然很急，机会不等人转瞬即逝。
“明天我就搞定。”
霜唯与其劝说他浪费精力，不如抓紧时间想其它办法来得更效率。
晚上十点半的公司寂静无声，只有风声晃着玻璃窗，发出哗啦啦地响。
黑漆漆的走廊传来脚步声，那身影没有鬼鬼祟祟，而是堂而皇之地站在一间办公室前，从手里伸出一把钥匙。
正要开门之际，从后面闪出一道身影轻拍她的肩膀。
霜唯斜睨了一眼，继续开门．．．
岑跃觉得不可思议，这月黑风高的，不是更符合偷偷摸摸的气氛吗？怎么在她这上演，相当违和地光明正大呢？
“看你行云流水的从容淡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自己办公室呢！”
“敲晕或者加入，你选一个。”霜唯终于来了个，适配强盗人设的台词。
岑跃当然不可能选前者，怪疼的。他跟着霜唯进了马姨的办公室。
霜唯打开电脑查看里面的资料，动作不紧不慢，怎么看都特别像是借电脑工作的，完全没有偷资料应有的紧迫感。
岑跃对她的小偷专业有待提高，问。“你不用U盘拷贝下来？”
霜唯回敬他。“我又不是来找把柄的，仅是探索真相而已。”
马姨的电脑跟他的脑子一样，空着大半。除那几个不雅视频以外，就是他女儿的照片。
他们出办公室，进了电梯。
霜唯问，“你的举报材料写完了？”
岑跃眼神似有躲闪地回，“快了，还需要润色一下，要再琢磨琢磨。”
她步出电梯，撂下一句不知是劝告，还是警告。“你是该好好想想，这场赌注能否输的起。”
岑跃正是想到这点才没上报给李总，上山打蛇反遭蛇咬，得不偿失！
第二天公司惊爆大瓜，岑跃外出洽谈客户第一时间没吃到，直到快下班才赶回来。
他的办公室被鸠占鹊巢，霜唯抬了下眼皮，嘴唇动了动。“提前恭喜你升职，岑副总。”
岑跃中午陪客户喝了一杯白的，当时没感觉，在回来的路上直上头，现在晕晕的。
“我还要跟客户勾通，没空陪前辈阴阳怪气。”
霜唯冷笑一声，“你就这么急于爬上那个位置？”
岑跃用力掐着额头，来缓解头晕。“什么意思？”
这么快人尽皆知是霜唯没想到的，岑跃的不择手段更是她意料之外。
霜唯对他的人品失望至极，“公司一早就传遍马姨的丑事，源于李总收到一分举报，别说不是你做的。”
这突来的大黑锅甩到他头上，岑跃顿时眼冒金星。
“不是我。我资料确实是写完了，也确实是要发给李总，因为某人的要挟，我．．．考虑中．．．”
盯着他看的霜唯，仿佛在瞧一出蹩脚的演出，眼中除了置疑就是鄙视。
被冤枉的岑跃极力为自己辩驳，打开笔记本力证清白。霜唯看到还在草稿箱里的举报材料。
“不是你，会是谁？”霜唯想不出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
“妈的，不管是谁都抢了老子的功劳。”他为错失升职机会而懊恼，不如昨天发出去好了。
在总公司培训的李总，通过视频召开紧急会议。投屏中不见其人，听闻其声，听上去成熟又知性。
她让各部门各抒己见。
人事张积极响应号召，开响第一枪。“出了这种事，对公司造成极其的恶劣影响，必须严惩。”
财务老钱也加入进来，“龌龊又可耻，我都替姓马的臊得慌，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多么讽刺，好像他就是纯洁无暇，干净仁儿！霜唯翘起唇角，笑。
运营老李必须插上一脚，“咬人的狗向来不叫，说的就是马成这种人。”
“我看还是别声张，这要是上报给总公司，不是给李总上眼药嘛。都想想李总在那边的处境，被其它子公司老总歧视，还要受到总公司的苛责，陪着一起吃瓜落啊！”
经行政赵姐这么一说，上面那三个货立刻由义愤填膺，转变成为李总着想的亲友团。
“是啊，瞧把我气的，只知道痛快嘴了，还是以李总的大局为重。”
“咱们以李总为中心，听指示服从安排。”
“这才对嘛，李总才是我们的当家人，主心骨！”
这马屁拍的个顶个地响亮，袅袅上升的恶臭让霜唯喘不过气来。
坐不住的她刚要站起来，被坐到对面的岑跃踩了一脚，微微摇头示意她别乱来。
适时的线路中断，会议被迫结束。
“干嘛要阻止我？”被憋得半死的霜唯，不满地嚷叫。
岑跃反倒冷静下来，问。“前辈要说什么？”
“这群乌龟王八蛋，马姨在位时追捧溜须，下来了拉踩谩骂，两面三刀没一个好东西。”
霜唯对人性失望透顶，心里的火气四窜。
“你骂完又能怎样？能改变什么？历来就是墙倒众人推，职场尤为突出。”早就看透人性的他，对现况无可争议。
霜唯去副总办公室，马姨正在收拾东西往纸箱里装，他拿起女儿的相框抹了抹，眼中充满父亲的慈爱与骄傲。
怯懦的他幽幽开口，“我知道自己没能力，不配坐这个位子。但，还是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我需要钱来供学区房，让女儿上最好的学校。”
“马姨．．．”
他脸上堆着笑，漫出苦涩。“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所有人都瞧不起我。”
“马姨马姨地叫着，贬低我不是个爷们儿。当面说我好，没官威，背地里嘲笑我是没用的窝囊废。这些我都知道。”
红了眼眶的马成吸了吸鼻子，轻而无力地申辩着。
“即便我是这样的废物，我发誓那些女人的内衣裤不是我的，那些视频我从来没看过。”
“我也有女儿，好歹也是个爸爸。”
霜唯看着那落魄的身影，吃力地一步一步地走出办公室，直至消失在她的视野。
那是蒙上不白之冤，却又无力辩驳的悲凉，她应该做些什么。
霜唯来到客服部，对岑跃说出第一直觉。“我觉得不是马姨。”
无论是邮件还是变态，岑跃都不想谈。这会让他想起错失良机，这种懊悔太折磨人。
“没有证据表明，马成是无辜的。”
岑跃想快点结束话题，重新投入到工作中，这样离升职还能近些。
霜唯活吞秤砣，当啷来了一句砸向他。“我要找出证据来。”
他将手中的笔重重放下，断然拒绝。“别算上我，谢谢，不送。”
岑跃刚进入工作状态，中途遇到熟人来访。
“岑哥，还是这么忙。”
他定睛一看是以前自己带过的后辈小陈，出师没多久就被总公司相中，调去当了主管。
“算你小子有心，还有时间回来看看。”
小陈提着两盒糕点放到桌上，不愧是出自岑跃之手，会来事又会说。
“岑哥，我很怀念跟大家一起加班的日子。”
“专挑我爱听的。总公司的大主管怎么样？”岑跃把他让到沙发上，问着客套话。
“别提了，总公司人多口杂事还多，我没一天不挨骂的。”
小陈叫苦连天也不知是真是假，也许是顾及着前辈的感受。
不过，在跟小陈闲聊间，透露出一个内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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