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宝在后面睡得呼呼作响,白小姐坐在副驾驶,我聚精会神的开车。
不一会出了天全县,路两边黑漆马虎。车打着远光灯,路一边是山上滑下来的碎石,一边是悬崖。不知开了多久,远远有一辆卡车驶过来,我才感觉到这地方有点人气。
“请直行,进入沪聂线,行驶96.5公里。”蓝牙耳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
“还有2小时。”我对白小姐说道,“你再睡一会。”
“一个人开车会困。”她轻声回道。
我其实挺不好意思,她好不容易请到的假期就这么泡汤。跟着我到这穷乡僻壤,大半夜连觉都不让睡,只能在车里休息。
我看向反光镜,陡然一惊。刚刚擦肩而过的大卡车竟然不见了,车后只余下漆墨般的黑暗。
或许是突然拐弯,所以看不见了。
我默默安慰自己,目光看向后座上磨牙的纪宝。觉得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她忽悠到这鬼地方,还带着白小姐。
好不容易到县里宾馆,大门居然紧闭。我们又是敲门又是喊人,折腾到三点才躺上床。宾馆环境比想象的好,不但有热水,WiFi、电视、空调一应俱全。
早餐直接到宾馆里吃,味道差强人意。
我看了一眼周围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背包客,低声问:“吃完去哪?”
纪宝吃着豆花,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到处走走。”
我发觉,但凡有外人在,纪宝就像换了另一个人似的。绝不大声说话,绝不多说一个字,绝不说清楚。
她从皮卡后面拿出背包,我们一行人看起来和普通游客没什么区别。从泸定县里坐车到乡里,老旧的大巴坐的我屁股发麻。
“为什么不开车来?”我抱怨道。
纪宝斜着我,一脸你傻啊。白小姐在我耳边低声说:“我们三人也没有男生,低调一点比较好。”
吞吐的气息弄得我耳朵发痒,我笑道:“你小心被留在村里做媳妇。”
她眉梢微扬,浅笑道:“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干不了农活,烧不了菜。”
“你好看呀!”我脱口而出。
纪宝在旁边冷哼一声,飘过来一个千言万语的眼神。
我干咳一声,学着白小姐闭眼休息。老旧的大巴车晃晃悠悠,沿着崎岖的山路行驶,车厢里弥漫着各色气味。或许因为一夜奔波,我昏昏欲睡。梦中的情景如默片一般,在眼前飞快闪而过。我突然感觉肩上一重,霎时心头一惊。睁开眼睛低头一看,肩膀上出现一只漆黑的小手。
事出突然,我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寒气从脚底心一直窜到天灵盖,心脏扑腾扑腾狂跳。
咬着舌尖,一鼓作气扭头看去,就见一个中年妇人抱着一个小孩。应该是当地人,肤色呈现出高原红。那小孩咧嘴对我一笑,我也不好意思发火。暗暗松了口气,从包里翻出一块白兔奶糖递给他。
“谢……谢,巴乐,谢谢。”老妇人说着生硬的普通话,我勉强听明白一些。
到了乡里,我们找到一家小饭馆,随便吃点东西,价钱居然不便宜。根据兔子留下的线索,我们到处找车前往金洞村。打听半天,找到一辆回金洞村的拖拉机。
农用拖拉机离开公路,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不见人烟,只见土山。偶尔某个山头上有几间房子,不要说和大都市,就是和早上的泸定县一比,也是天壤之别。
“兔子有没有说他来跟谁接头?”
拖拉机的声音太大,纪宝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只好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拖拉机突然停了下来,司机跳下车,站在路边看着我们。司机是一个年轻人,五官看起来不像是汉人。在他微妙的表情中,我感觉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
纪宝坐在拖拉机的边缘上,对着司机笑的明媚:“大哥,你是不是认识兔子?”
司机摇摇头,纪宝掏出手机戳了戳,递给他看:“大哥,你看看,就是这个人,前几天来你们这儿的。你见过吗?”
司机仔细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打量我们,一言不发的点点头。我这心里大喜过望,虽然还没有找到人,但至少找对了地方。
“大哥,我们是中央电视台科教节目的记者,这是我的证件。”纪宝特别自然地从小挎包里掏出一本记者证,“我们电视台要拍一个关于羌藏文化的纪录片。我们吶,是先行记者。负责到各个村踩点,寻找有价值的歌谣、传说、遗迹、文物、风俗传统等等。兔子是负责金洞村的,前天他向组织汇报。说这边有极具历史价值的遗迹,领导叫我把我们仨给派来了。唉,本来我们是该坐镇后方。”
我听着她满嘴跑火车,整个人都不好了。此刻听见她这么一停顿,倒是心有灵犀的接了一句:“就是,我们倒不是怕吃苦,就是女孩子上山下乡的多不方便。还好陈导说回去的时候派人来接我们。”说得自己都信以为真,底气足了不少。
司机听我们说完,开口说:“我见过他,有3、4天,跟着一个人来的。”
纪宝追问:“跟着谁?”
司机说:“村里的一个老头子,不过我也有好几天没看见他。可能和你们的朋友一起进了山。”
司机继续开车,我们3个人坐在拖拉机上面面相觑。
我心里有些忐忑。
要知道边远山区的一些村落,远离现代文明。法律在那里,鞭长莫及。我真的不想让白小姐置身于这样的危险中。当然,我自己也很害怕。拐卖妇女的新闻此起彼伏。平时躲都躲不及,现在还一副自投罗网的架势。
纪宝倒是从容不迫,低头玩着手机。但我显然误解她,她摆弄一会,把手机递过来。
我低头一看,上面写着:这大眼司机有问题啊!撒谎都不会也是个二秃子。不过这山沟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冒出十七八个扛板凳拿扫把的老头老太奶娃子一碰就倒我们也该歇菜了。
我好不容易把没标点符号的句子看完,发现全是废话。估摸着是憋坏了,拿着手机打字过过嘴瘾。我干脆地把后面一段全删掉,然后递给白小姐。
纪宝从包里掏出几样东西递过来。两块GPS运动手表,两支匕首,两个求救口哨。
我心里虽然知道这些东西不过聊胜于无,但装上之后心里踏实不少。就和纪宝,还有白小姐,聊起了羌藏文化。纪宝有时候搭两句,全是些道听途说的传闻。白小姐听得很专注,偶尔若有所思问一问。
到了金洞村,纪宝直接找到村部,掏出一堆证件把村干部给忽悠住。村支书特别客气,要给我们接风洗尘。纪宝掏出200块钱递给他,说单位有纪律,这是我们3个人的伙食费。
我心里大骂,这帮盗墓贼真是够厚颜无耻。
纪宝和村干部套话,我干脆拉着白小姐出门溜达溜达,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金垌村村民都不是聚集而居,大多是农田包围房子。甚至有些是一户人家一个山头。
我们在村支书家吃的晚饭,伙食不错。竹笋炖腊肉、酸菜烧鸡、土豆菌菇汤,还有两个炒野菜。分量极大,荤菜都是两份,我琢磨着200块钱就够吃一顿。
一起吃饭的除了村支书一家,还有司机和他爹。吃完饭村支书让司机带着我们去他家睡觉,说他家伙条件最好。看看村支书家两间土房,就算不想去司机家,我们也不好强留。
司机家条件的确好很多,至少我们3个人可以挤一张床。
司机他爹端进来一个陶罐子,老人家很客气:“山里虫子多,娃们估计不习惯,这个点上就好了。”
我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些枯草叶子。中间有一块炭,枯草叶发出淡淡的清香,闻着十分舒服。
估计是山里的偏方,我赶紧谢过他。老爷子冲我点点头,慢慢走出去。可别说,司机和他爹长得还挺像,都是大眼睛鹰钩鼻。
白小姐走到陶罐旁边,探头闻了闻。
白小姐低声说:“这个味道不太对。我们公司曾经风靡安神熏香,有人送过我一包,味道很像。”
听她这么一说,我在陶罐里拨弄,发现的确都是安神助睡的草药。老头子只怕也没安好心,总不至于是让我们睡沉一点,蚊子咬了也没感觉?
我提议赶紧离开,纪宝不同意。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跟一次性雨衣差不多。我打开一看,是个软胶防毒面具,整个脑袋都能套进去。
防毒面具虽好,但对方有备而来只怕还有后招。我心里七上八下,还想再挣扎一下,就见纪宝从包里掏出一把长枪。
那是一把半旧不新的□□,枪身上写满征战八方的勋章。然而推弹入膛的一声,就像金库大门落闸,让人安心地长舒一口气。
我也管不了她犯不犯法,这会安全第一。
检查门窗后,我们和衣躺下,就等着司机他们进来。我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也不知道是防毒面具无效,还是自己太困,竟然迷迷糊糊睡着。
——“噗通!”
我一下惊醒,猛地翻身坐起来。
只见司机和他爹,双手高举,两腿打颤。他们面前的地上是我们的行李,还有一把弯刀。
“姑娘饶命啊!我说,我们全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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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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