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梦从小就知道自己就是别人口中的书呆子。
除了第一次见闵清卓时因为紧张而憋不出长句子以为，他从不因为自己的不擅交际而自卑。每个人有不同的才能，他的才能就是聪明的大脑。
他想，他从未因为别人解不出高等数学，默不出病毒序列而感到自己更高人一等，他是个普通人，其他人也是普通人。
但闵清卓在他眼里不普通，闵清卓不仅不普通，还熠熠生辉。
如果是书呆子的话，鹤梦希望自己是能做出点成绩的书呆子，他想要揭开β病毒的序列。鹤梦本就两点一线的生活变得更加单调，有时候实验没办法中途停下，他啃个面包就随便对付了晚饭，如果累了就躺一会儿，然后爬起来继续做实验。
有次鹤梦累到差点把试剂加错，收拾了实验室，决定回家不定闹铃好好睡一觉。他晕乎乎地刷卡走出实验室，扭头就差点撞上人，来人扶住他的肩膀：“鹤梦？”
鹤梦站直才看清眼前的人：“教、教授。”
闵清卓皱眉：“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我送你回去。”
鹤梦：“我自己回去就行，我住的公寓不远。”
闵清卓：“走吧。”
教学楼黑漆漆的，跟在闵清卓的后面，鹤梦也不觉得害怕。走到停车场，尊敬的导师俨然又换了一敞篷车，坐上副驾驶，扣上安全带时，鹤梦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春寒料峭，冬季的寒意还未散去，敞篷车招摇过市刮起呼呼的车风像西伯利亚吹来的冷空气把鹤梦吹得直哆嗦。
鹤梦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季节，闵清卓要开一辆敞篷车，但外国人好像确实不怕冷，鹤梦本科时期的外教在最冷的12月也穿着短袖，刮大风落雨了才会不情不愿地套上一件薄外套。
有着外国血统的尤其是其中一脉血统来自于西伯利亚高原的闵清卓也不怕冷，他右手漫不经心地搭在车外，只一手握着方向盘，风吹起他耳侧灰棕色的头发，目光游离，像在走神似的。
“阿嚏！”鹤梦捂着嘴，默默吸了吸鼻子，车速骤然慢了下来，一件外套被扔到了鹤梦身上，鹤梦套上外套，感觉寒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敞篷车慢吞吞地把他送到了公寓楼下。鹤梦解开安全带，礼貌道：“谢谢您送我。”
闵清卓指尖微动：“你最近一直在实验室忙到这么晚？”
鹤梦：“其实也不是特别晚。”
“这里的治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安全，”
鹤梦脱下外套：“谢谢您的外套。”
闵清卓道：“算了，回去吧。”
鹤梦下车，站在路边打算目送闵清卓开车回去，另一边闵清卓想着等看到鹤梦进了公寓大门，等公寓亮起了等再离开。
公寓门前只有一盏街灯，两人在街灯下大眼瞪小眼，都没有挪动。
闵清卓道，你先回去。鹤梦点点头：“您开车注意安全。”说完他又小声补充：“别开太快了。”
公寓三楼上亮起了灯光，闵清卓套上外套，驱车离去，夜风呼啦啦地吹过，他的心也如在夜风中一般，四周明明狂风呼啸，却要竭力保持镇定。
……
从那天晚上起，除了夜晚还亮着灯的实验室，教授办公室也一直亮着灯。
鹤梦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解出序列的边缘，但却站在门口抓耳挠腮，找不出答案，终日只是颓丧地在家里和实验室两点一线。
让他感到安慰的是，不管他多晚走，闵清卓似乎也还没离开，不知道在忙什么，实验室的人也八卦说，闵教授材力和财力不出去花天酒地，反倒是整日缩在办公室，真是暴殄天物！
鹤梦见过闵教授豪掷千金为实验室添置天价的实验器材，财力这一点鹤梦是眼见为实的，但另一个材力，鹤梦没有机会见过闵清卓脱下衬衣的样子，他认为就这一点而言，他没有发言权。
但鹤梦没想到自己很快就有机会见识自家导师的身材。
……
四月底还梦节来临，实验室的研究员们早早地计划起了四天假期的安排，奎林娜问起鹤梦的假期安排。
鹤梦不过西方节日，而且这个还梦节就是情侣们或是单身人士上街相互勾搭的节日，这一天百无禁忌。
“我可能在家休息吧，我不想去太拥挤的地方。”
还梦节可是说是学生最热爱的节日了，人们穿着各种奇装异服上街，街道上有夸张的游行表演，路边小摊贩拥挤着几乎走不动路。
奎林娜夸张道：“那你确实别出门了，对了，你想去魔方玩吗？我这里有会员卡，还梦节那里很安静基本没人会去的。”说着她掏出卡硬是塞到了鹤梦手里。
魔方是隔壁的学生活动中心，游泳馆，顶楼的露天咖啡厅一应俱全，全部都是会员制，鹤梦有一次做完实验去天台吹吹风，不经意就看到对面顶楼泳池穿着泳裤的男男女女，他吓了一跳，对面看到他还冲他挥手打招呼，他也冲对面尴尬地挥挥手，而后火速离开天台。
魔方和实验楼仿佛是割裂的世界，一边是穿着实验服忙忙碌碌的研究员，一边是短裤比基尼的弗洛里达海滩。
还梦节那天市中心有盛大的庆祝活动和表演，从下午起学校里就变得空空荡荡的，鹤梦一个人独占了实验室，实验做到一半他心里也空空荡荡的，往日实验室外也会有学生们的说话声或是人来人往的动静，现在却是静悄悄的，宛若全校的人都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实验室孤独地操作着试管。
他从兜里摸出奎林娜给他的会员卡，拿上本子和笔，打算去魔方的顶楼休息一会儿。
魔方全部是自动化设施，刷卡进门穿过一楼大厅，他直接搭乘电梯上了顶楼，往日热闹的顶楼现在空无一人，鹤梦去自动化吧台点了一杯牛奶，端到露台坐下。
无人的环境让鹤梦感到自在，他看着空白的笔记本发呆。
露台上种满各类绿色植物，一旁就是蓝色的泳池，落地玻璃窗透过来的阳光照着水面波光粼粼，像海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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