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淘汰赛尾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被翻阅到卷边的杂志,战术本上精确到厘米的走位分析,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的细微习惯……原来都源自一场旷日持久的守望。

他突然笑了,不是往日那种漫不经心的弧度,而是带着十七岁少年特有的明朗。“说起来,”他手腕一抖,篮球精准落入场边的球筐,“你和流川枫一样,都喜欢用投篮来转移话题。”

“又来了!”我气得直接把毛巾砸过去,“去找你的流川枫君。”

仙道大笑出声,流川枫说得对,生气的铃木确实像只炸毛的猫。养猫,他比流川枫有经验,只能顺毛撸。他随手拨开我被风吹乱的额发:“生气了?”目光温柔得让人心慌——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我不知所措。

“那……赔你一罐可乐?”

没等我回答,他已经从背包里掏出一罐冰镇可乐——正是我平时常喝的那个牌子。易拉罐上凝结的水珠在夕阳下闪闪发亮。“你怎么知道……”我只喝这个牌子。

“很难猜吗?”他轻轻晃了晃可乐,“每次看比赛,你都喝这个。”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天体育馆里的自动贩卖机缺货,你对着自动贩卖机发呆三分钟之久才放弃离开。”并且自言自语的在将就和不将就之间挣扎许久,仙道识相的没有把他看到的全部说出来,笑意盈盈,却在触及我的目光时及时收敛。

耳根瞬间发烫。原来,默默注视的从来不止我一人。

“带你去个地方。”不容拒绝地将我按在自行车前杠上。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他的胸膛近在咫尺,我不得不绷紧身体保持距离。

自行车停在一处僻静的海湾。“我的秘密基地,”他说,“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

我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深意,他突然绕回之前的话题:“你和流川枫确实很像,但我从没把你当成他。”

见我愣住,他继续道:“知道吗?流川枫经常提起你。那个篮球狂人居然会关注一个女生,简直比乔丹当年改打棒球还魔幻。”

“但他口中的你,与我看到的,又判若两人。”他直视我的眼睛,“我很好奇,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那你呢?”我反问,“对谁都温柔,却又和所有人都不产生联系羁绊。明明你比任何人都难懂。”

他望向大海,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也许……是在等一个能读懂的人。”

顺着他的目光,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鬼使神差地,我脱口而出:“有兴趣……到寒舍尝尝家常中餐吗?”

他转过头,眼睛亮得像夜空的星辰:“荣幸之至。”

我推开厚重的橡木大门,侧身让出通道:“请进,你是这里的第一位客人。”

仙道站在门廊处微微挑眉,目光扫过挑高的客厅和落地窗外隐约可见的篮球场。“这样的寒舍可不多见。”他似笑非笑地问。

“外祖父留下的。”我轻描淡写地带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把手上的铜饰。关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外公,母亲总是三缄其口,而追问的代价往往是加倍的变态的训练。

书房里,仙道的指尖掠过最新一期《篮球周刊》,突然停在某页——上面正是他的专题报道。听见他带笑的声音:“原来铃木同学也看这种八卦杂志?”

我慌忙的想要遮掩,却怎么也藏不住这间书房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自暴自弃的腹诽,哼!不但看八卦,还看**漫!

咿!突然想起书桌上看了一半的《绝爱》,飞身扑过去,迅速扫进抽屉上锁!搜集他的资料尚可用研究对手作借口,要是让他看到我把南条晃司的脸涂鸦成他的模样……想想都社死!

不自然的笑了笑,掩饰尴尬,“你要不然去楼下坐?”

仙道的目光在我围裙系带上停留了一秒,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转身下楼。

冰箱冷气扑面而来的瞬间,我才惊觉自己的愚蠢。冷冻层里躺着老爸寄来的手打鱼丸正瞪着我看,仿佛在嘲笑我连客人饮食偏好都没问就敢邀约。

“算了,反正中餐,至少不会……”我对着青花瓷碗柜喃喃自语

“不会太难吃?”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差点打翻调料瓶。仙道倚在门框上,不知已经站了多久。“我喜欢中餐,特别是烟火气的家常菜。”他补充道,眼神柔和了几分。

仙道忽然想起祖母,优雅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上海大小姐,却亲手包办祖父的每一餐。只要祖父在家,他们家便只吃中餐。“我祖母说中餐是‘思无邪'。”他的笑声震碎了我手里的蒜瓣,“我当时以为是在说《论语》。”

我转身时,发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围裙上,他的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其实,祖母还和他说,如果遇到愿意为他做中餐的人,一定要抓牢。

“出去!”我红着脸挥舞锅铲,“看人做饭很失礼知不知道?”

出乎意料,他竟真的乖乖退出厨房,只是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围裙……要少穿。”

当我把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桌时,仙道正用指尖丈量餐厅墙上的水墨画。那是一幅《富春山居图》的复制品,这幢别墅内的装饰奇奇怪怪的,日式、中式、欧式……完全没有“风格”可言,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混搭。

他夹起一筷姜葱炒蟹的动作突然定格。我数着他咀嚼的次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直到听他说,“东京银座那家米其林……,该换厨师了。”

月光突然变得很甜。我数着自己心跳,突然理解了饭圈女孩的快乐。

紫藤花架下的石桌摆着父亲寄来的茉莉花茶,还是父亲了解我的喜好,母亲寄来的普洱被我丢进储物间让它继续野蛮发酵。

从篮球到美食到人文地理再到历史,仙道谈起广岛原子弹纪念馆时,茶杯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我们校长说那是‘必要的牺牲'。”他突然捏碎了一片落叶,“但祖母告诉我,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他的语气罕见地严肃,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那场战争,不该被美化,更不该被遗忘。”

我怔住了。这个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少年,此刻眼中的诚恳让人动容。他这个年纪的日本学生,所用的历史教材里,应该是另一个“故事”。

门廊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我的影子上。仙道突然转身,登山包的带子勒进他锁骨:“铃木。”他第一次叫我的姓氏,“玄关的监控死角在右侧花瓶后。”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食指已经点上我眉心:“还有,围裙…”温度突然抽离,“…比女仆装危险多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有自制力…”

夜风卷走他最后一句话,但我读懂了那个口型——是他祖母教他的上海话“覅瞎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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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世界尽头
连载中一苏仙道苏终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