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
虞程枝总爱提起这句话。
秋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能读出其中的愁绪百结。
虞程枝是大虞最小的一位殿下,从小便百病缠身,十四岁后更是心智不进,行事举止都颇为幼稚。
这小殿下性格也孤僻的很,除秋槐之外,找不到第二个玩伴。
“秋槐,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程枝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他生来畏寒体弱,初冬便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苍白的面容,以及一双灵动的眸子。
“我乃殿下的臣属。”秋槐又为他披了一件大氅。
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脆生生的一声,虞程枝却表情不变:“仅此?”
秋槐迟疑两秒:“我是……殿下的玩伴?”
“仅仅是玩伴……”他病态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阴郁晦暗。
他抬眼,满目浮华燃尽的凄凉:“我们,连朋友都不算么?”
秋槐只是单膝跪在他面前,低头说:“臣不敢。”
虞程枝勾了勾唇角,苦笑着伸出藏在袍内的手,手中金光反照,像是握了件金器。
“只是玩伴的话,”他的手无意识地收紧,被那金凤钗扎的血肉模糊,“你干嘛为我舍命呢?
“这金凤钗扎过来,你干嘛要替我挡住呢?”
“明明我都是个废人了,秋槐,”他松手,任由风钗掉落,“你还救我干嘛?!”
“他们要杀的是我,你掺和什么?”
秋槐不发一语。
他可以说这是他的职责,是他做为臣子的应尽之义。
可他跪着,不发一语。
“你说话,“虞程枝抓着他的手,六神无主的命令:“秋槐,你说话。”
他整个人抖得几乎声音都散了一地:“求你了,说话……”
明明已经穿的不能再暖和了,他却如坠冰窟般的冷,冻的生疼。
秋槐只是撕了一角衣摆,为他包扎挣狞的伤口。
“秋槐,我的确心性不熟但我不是傻子,”虞程枝看着他,“我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你还要我说的更清楚吗?”
秋槐终于站了起来,为他裹好衣裳。
“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他还是要走,“这是你说的。
没有一个人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另一个人的感情。
你是白昼之光,我乃夜中微尘。
我无法从黑夜中脱出去拥抱你,尘埃太轻贱,光转瞬即逝,我无计可施。
他走出屋门,不复回首。
四周又复寂静,月光散落,照往地上那支金凤钗。凤眼空茫,却又仿佛蓄满月,朦朦胧胧,觑得了秘密。
却终究,无人可知。
秋槐面无异样,依然每日与虞程枝相伴,尽心照护,彼此之间不提那晚。
三年后的又一个冬天,虞程枝重病一场,已然气若游丝。
他死在他怀里之前,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秋槐知道,他想说——
我先爱为敬,你且随意。
白昼之光偏寻夜色深沉。
一如当年,秋槐走出屋门,不复回首。
他的头发一夜白尽,白雪纷飞零落在他发间,不见踪影。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写完了之后发现超喜欢虞程枝啊,我虐我自己,我先哭为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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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番外二 寻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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