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1日。
Delay成军三周年。
几个人没觉得这是个大日子。
彼时,Delay有了数量可观的乐迷,也有了由民间自发组织的后援站。
乐迷在公司的号召下,在Delay的音乐外的世界里,不以任何形式打扰成员的正常生活,包括接送机和赠送贵重礼物。
于是,后援管理团队联系到了吴虞,转交了乐迷的信和一个蛋糕。
吴虞看几个小子临近十二点都还没要出练团室的意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拎到了休息室,先压着人贴完创口贴。
除了宋聿,其他几个人的指头和手掌,全是水泡,没一块好皮。
休息室地上放着五个大半人高的纸箱,纸箱上依次写着D-E-L-A-Y,桌上还摆着一个没拆封的蛋糕。
宋聿问:“这是什么?”
“粉丝团的人找到我,让我转交的信和蛋糕。”吴虞拉开把椅子坐下,购齐二郎腿“快点拆蛋糕,不然就过十二点了,别辜负你们乐迷的心意。”
Delay出道后,公司每个月收到来自粉丝的信,有一半都是他们的。
他们从来没将这些信弃之一边,每个月总会留出时间,几个人坐在练团室或者录音室的地板上,安静看完所有信件,倾听不可枚举的故事。
胡宇撕划几个纸箱,不同大小颜色字体的信封展露眼前,滑落几封在地上,他呼吁惊愕,“这得有上万封的信吧。”
诧异的不止胡宇,还有其余三人。
这一年又三个月,面对巨洪般切实的爱意,Delay筑起堤坝,全盘容纳,也偶感迷茫,不知该如何回馈这如潮般的喜爱。
听吴虞说,他们第一次演唱会的门票卖得也还不错。
可这仍是第一次,几个少年意识到,大家对他们的喜爱,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他们好像没能够了解这份爱的细腻。
他们不过是几个喜欢摇滚乐的毛头小子,组了个乐队,幸运地遇见了伯乐,签了音乐公司,能够把他们认为好听的音乐分享给大家;他们没想过能够得到很多人的喜欢,没想过和他们喜欢的音乐人同台演出,没想过能拿奖,更没想过这些他们从未谋面过的人,比他们还悉心在意、精心准备他们的成军日。
那个他们碰巧撞到的儿童节。
宋聿打开蛋糕盒。
一个朴素的黄油蛋糕,中间写了一个“3”,旁边附着小两号的“周年”,底下围着一圈“Delay成军”。
宋聿伸手刮了一指奶油,舔了舔,“很好吃。”
黄油香浓郁,口感丰富。
段潇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台笔记本,他指着界面,说:“你们看。”
界面上是Delay乐队的贴吧首页,整页都是与“Delay成军三周年快乐”相关的帖子,帖子里是真情实意的图文和视频,山南海北、素不相识的人因为他们聚集在这里,在这个由他们创造的空间里分享他们与Delay有关的故事。
段潇又切了一个页面,这是一个论坛 :Decision。
首页的banner上简而言之“Decision”的由来 —— 爱上Delay是从一而终的决定。
今天的蛋糕和拳拳之忱就是由论坛的管理人员发起和准备的。
Delay认真点了蜡烛,许了愿,拍了照片,也切了蛋糕。
另搬来几台笔记本电脑,几个人就坐在休息室里,品尝着满载心意的蛋糕,打开了贴吧和论坛。
四个人俩俩分工,宋聿和段潇在贴吧开了“Delay三周年聊天贴”,胡宇和陈燮林在论坛发布“Delay三周年”的帖子,与乐迷朋友们进行互动。
没想到Delay会空降,本是在“自high”的乐迷诧异、兴奋又激动,奔走相告,不停来回切换页面,忙得不亦乐乎,差点没把服务器烧崩了。
而Delay几个人吃几口蛋糕,咬着甜品叉就敲着电脑键盘,偶尔读出别出心裁的评论引得大家发笑;也故作神秘地回复乐迷的好奇,透露几分演唱会彩排情况,言语之间最多的还是感恩每一个人的厚爱。
凌晨一点刚过没几分钟,两边同时被线上催去睡觉。
Delay相望,不禁笑了出来。
听话的下了线,可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
几个人把纸箱搬到了练团室,将信看到了天亮。
2007年6月23日,晚上五点。
Delay在后台不停张望,偷感十足。
“你们几个在这干嘛?”十米开外,几人被吴虞抓包,“化妆师到处找你们人。”
鬼鬼祟祟的几人转过身,挠头对吴虞打憨憨,“我们出来散散心。”
吴虞:“......”我信你个鬼。
吴虞身边跟着个小姑娘,瞧了瞧Delay的神色,诚实问道:“你们是在担心没人来吗?”
小女孩束着高马尾,圆润的瓜子脸上,明眸皓齿。
不是别人,就是程希珏。
这话说的,“嘿,我们的演唱会,怎么可能会没人来!”胡宇第一个反驳,昂昂纠正道:“我们的目标不是有没有人来,而是把这里装满。”
关于演唱会项目,Delay最开始以为就是个三四千人的体育馆,谁知道,他们虞哥一上来就说“要干就开个大的”,拍板定下了市体育馆。
在2015年之前,这是H市最大的体育馆。
少年热血,当时并不觉得他们填不满一个体育馆,仰首伸眉地应了句“干就完事了”,接受了挑战。
直到项目正式开启,困难和困扰接踵而至,烦不胜扰,他们才发现做一场演唱会和上台演出,完全是两个概念。而在两周前,他们第一次进行现场彩排,才真正意识到 —— 一万五千人的概念。
那天彩排结束,几个人缠着吴虞,问出了售票量,回到宋聿家的练功房复盘,得出一个具有普遍性但容易被忽视的结论 —— 一个人喜欢一个歌手,不代表他会花费几百上千元来看他的一场演唱会,相比演唱会,他们更愿意花几块钱订阅他们的彩铃,或者消费几十元,买一张新出的专辑。
这个事实不是特别现象,而是普遍存在,它与人们社会物质生活条件息息相关,而社会物质生活条件则与整个社会发展脉脉相通。
“你是胡宇,我知道你。”说着,程希珏点着人,对号入座。
“你是宋聿。”程希珏迎过宋聿的目光,笑问:“你们的音乐态度那么霸道,怎么对自己的目标没信心呢?”
“不是没自信,是不想让乐迷失望。”宋聿回答,又说:“你是小九?”
疑问的口吻里是确定,也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程希珏仰头看吴虞,鼓嘴气呼呼,“小舅舅!”
小九是她的小名,只有家里人才叫,可家里出了个爱炫耀侄女的小舅舅,有事没事就在人面前念叨着他有个很爱的小侄女,叫小九。
虽然这是吴虞的常操,但第一次见面就被人喊小九,程希珏还......有点不适应。
“小九?”
陈燮林反应过来,可语言反应追不上胡宇来。
“你就是虞哥的那个小侄女,画那个什么......哦对,那个囚牛的小九?”
和吴虞斗了两下面部暗语,程希珏认命回头,向介绍自己,“Delay好,我是程希珏,应我小舅舅的邀请,今天来看你们的演唱会,我对你们的音乐......还挺好奇的。”
好奇,是个新鲜词。宋聿在心里琢磨。
晚上六点半。
H市体育中心体育馆后台,Delay完成妆发。
从出道以来,他们的演出装束都不会太复杂,每个人也都有各自的特色,白T牛仔裤的宋聿,背心大裤衩的胡宇,短袖衬衫外套针织背心的段潇,以及换上了一幅无边框眼镜的陈燮林。
“都准备好了吗?要去候场了。”吴虞进来询问。
“嗯,准备好了。”Delay不约而同地站起。
吴虞拍拍段潇的肩头,语气轻松,“这都是怎么了?”
眉梢微挑,猜了猜,“紧张?”
“瞎说,我们可是Delay,怎么可能紧张。”胡宇反驳,咽了咽口水,又问:“观众席都坐满了吗?”
嗨,还是这件事!还说不紧张。
可吴虞仍不打算告诉他们观众台实况。
“上台了不就知道了。”
胡宇瞪眼,气呼呼,“你这大叔,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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