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汤热好了,可以随时关火。陈京瑜从厨房出来没看见周禾,他问坐在沙发上的周领:“周禾呢?”

“洗澡。”周领忙着回消息,头都没抬,“中午是不是还有没吃完的饭啊,做个蛋炒饭吧,有点饿了。”

喝汤喝不饱,周禾说不饿,可能只是客套话,陈京瑜转身又进了厨房。

陈京瑜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等到她从浴室出来。

周禾只带了一身薄睡衣,洗完澡吹干头发走出浴室,在开了空调的室内还是有些冷,她又捞起沙发上的羽绒服穿上。

看她出来,陈京瑜立马走进厨房,把汤盛好三份,把锅里炒好的蛋炒饭重新开火加热,同样盛好三份,叫周领端出去。

下午六点吃的东西,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周领肚子空空,坐下就拿起勺子开始吃。

刚落地的时候还没感觉,闻到香气,周禾觉得有点饿,她拿勺子盛汤,低头时,发丝立马从耳后滑落。

“有没有发绳?”她看看汤,又看看头发,不好下手。

陈京瑜还在想哪里有,周领已经放下勺子,走到房间拿了发绳过来。

周禾为他的效率感到震惊,这种女孩子的东西也有,她试探着问道:“谈女朋友了?”

“没有。”周领说得很干脆,“上次朋友来家里玩落下的,京瑜也在,不信你问他。”

被两双眼睛注视的陈京瑜点头,表示周领没有说假话。

只是细节上有些出入。他记得当时收拾的时候,发绳放在玄关的盒子里,以便朋友下次再来的时候,可以直接拿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周领房间里。

陈京瑜看着周领,他现在确实是单身,估计很快就不是了。

周禾随意把头发绑起来,开始享用夜宵。

先吃饭后喝汤,这是周禾的习惯,她小口小口吃,不紧不慢的,不看手机也不看电视。

周领先吃完,回沙发上躺着,拿遥控器换台。

陈京瑜坐在周禾斜对面,吃得比平时慢一些,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周禾的进度。

等他全部吃完的时候,周禾才开始喝汤。陈京瑜起身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水槽,拿衣服去洗澡。

周领一直在等周禾继续半个月前的话题,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区区一次拒绝,绝不可能让她退缩。

可周禾喝完汤,像是没有看见他,从行李箱里找出牙刷,走到浴室门口,刚要推门又顿住,想起来里面有人,她不能进去。

她这才走到沙发边上,把牙刷放在茶几上,踢了踢他的小腿,“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洗碗啊。”

从小到大,周领都逃脱不了被使唤的命运,认命收拾她的碗筷去了厨房。

等浴室空出来,周禾洗漱完直接睡觉。

虽然睡得晚,周禾还是在七点左右醒来,并且丝毫没有需要再睡个回笼觉的困顿。

她才收拾好,坐在客厅里打开电脑,陈京瑜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房间里出来。

看见周禾这么早坐在客厅,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抓顺头发,匆匆去卫生间洗漱,之后打理了一下头发,体面到换身衣服,可以立马出门的地步。

陈京瑜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倒,闭上眼睛,扯过薄毯盖上。他知道用什么样的姿势躺下,发型不会乱得太离谱。

“怎么不回房间睡?这么薄的被子容易着凉。”周禾从电脑屏幕前抬头问他,对他抓整齐的头发感到不解。

陈京瑜闭着眼睛,伸手按揉眼下位置,“周领睡相不好,半夜把我给挤下去了,那么大一声响,没把你吵醒吧?他刚刚又在乱动。”

周禾睡得无知无觉,丝毫不受干扰,“他把你挤下去了吗?我没听见声音,可能睡太熟了。”

“没把你吵醒就好。”陈京瑜的手从眼底滑到肩膀,有一下没一下按捏,闭着眼睛眉毛微皱,看上去有些痛苦,又生生忍受下来。

周禾看着有些不忍心,想冲到房间一巴掌把周领给拍醒,给他赔罪道歉。

心平气和,和气生财。周禾冷静下来,走到房间,看周领还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推了推他的手臂,声音轻慢,语调温柔道:“毕业来公司上班吧,不用看人脸色,还钱多时间短。”

周领被吵醒,眼睛半睁不睁,迷迷糊糊听到这个几个关键词,“不用看人脸色”、“钱多”、“时间短”,脑子都还没有清醒过来,嘴巴就先答应:“好,先让我睡。”

“去不去啊?”周禾问一遍。

“去去去,别吵了。”周领翻了个身,拉过被子蒙住头。

“好好好,让你去。”

周禾关掉手机的录音功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实现了目标,她一巴掌拍在被子上,把周领从魂游天外的状态拉回来。

周领被吓得一个激灵,鲤鱼打挺坐起来,连忙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地震了,怎么感觉我的床震了一下?”

“A市没有地震,你的生活要地震了。”周禾放录音给他听,“你知道什么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吧。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有逼你,希望你信守承诺,老老实实去公司上班。”

“你又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这不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意识,我明明是在说梦话!”周领气得要死,多少次,多少次半睡半醒的时候被她套话,答应她一些离谱的要求,他都数不清了。

人不能不睡觉,平时他在家只能用反锁房门来防着她,没想到今天失算了。

等等,昨天睡觉之前他明明把门锁上了,除非陈京瑜偷偷给她开了门,不然周禾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翻到他藏在厨房调料柜里的钥匙。

陈京瑜人呢?

周领转过去找他的身影,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也对,京瑜还在房间的话,周禾不会这样光明正大地进来。

周禾看他皱着眉头,咬牙切齿掀被子的动作,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禾一掌把人拍回床上,提醒他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你把他挤到床底下了,哐一声响,早上还想再挤一次,他就去沙发睡了。亏他脾气好,不和你计较,要是我,不把你踹下去十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周领原地躺下,一动不动,失去了兴师问罪的底气。

他睁着眼睛看纯白色的天花板,仿佛失去灵魂,“我不去。”

周禾微微一笑,把手机滑进兜里没有理他。起身出门的动作,优雅轻盈,有些芭蕾舞的神韵在。

这个态度,周领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他的下半辈子,就这样签字画押给了周禾。

周领悲从中来,表演欲无法抑制,失魂落魄、跌跌撞撞走到了沙发边上,张开双臂倒下去,压得陈京瑜一声闷哼。

“京瑜,小鲸鱼,我们不能实现进同一家公司,共同奋斗的目标了。我被迫进我姐的公司打黑工,没日没夜干活,还没几个钱,还会过劳死。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啊啊啊啊啊。”

周禾看着他演,从他肩膀空隙里,看到陈京瑜涨红的脸,不知道是被压的,还是在外人面前有这种亲密动作导致的害羞。

早就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不对劲,现在周禾为自己的正确直觉找到了一项新的佐证。

要是在平时,陈京瑜早就把周领掀翻在地,再给他几拳。

但是他不想在周禾心里留个坏印象,强行忍耐着,直到他艰难从周领身躯空隙里看到周禾的表情。

周禾皱着眉,有一些疑惑,更多是探究。令陈京瑜心惊的是,从她微翘的嘴角来看,似乎还有一丝……兴奋?

陈京瑜忍无可忍,不能掀翻周领,他就换个办法。于是他又一次结结实实摔在地上,顾不上被弄乱的发型,落荒而逃。

“不在一个公司更好。”陈京瑜匆匆向周禾证明自己的清白,“你这样一天到晚只会找我说小话,很影响我工作效率,很影响我升职加薪的。”

“你这个叛徒,大家说好一起当咸鱼。”周领指着他,“原来你这么渴望升职加薪!”

想要升职加薪有什么错?陈京瑜不觉得自己说话离谱。

“明明你昨天还说,去别的公司当主管,周禾看见你的成就,就不会逼你回家上班。你别和我说,你就没想过升职加薪。”

陈京瑜开始把昨天晚上说的悄悄话往外流,周领忍不住回击,“我才不会说这种鬼话!”

周禾看着这两个像小学生斗嘴一样的成年男子,无语凝噎,只能戴上耳机,转头看电脑上要处理的文件。

事情已经办成,周禾打算和他们一起吃完午饭,直接回家。

周领在网上看餐厅,不理解道:“你急着回去干什么,公司边上的房子就一你个人住,多无聊。回家又要被秉哥催着找男朋友,催着结婚,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和我们一起玩,今天晚上带你去酒吧认识帅哥。”

“我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想去就自己去吧,那地方都快吵得我脑震荡了。”周禾摆手拒绝,去阳台关上推拉门打电话。

周领划拉手机上两家餐厅,问陈京瑜:“你想去哪一家?”

陈京瑜手指点点第二家,“这家菜色太辣了,她吃不了,去另外一家吧。”

周领点头,还是他考虑周到。

元旦正是出游旺季,每到这种时候,A市总会迎来很多外地游客,稍微好吃点的餐厅,排队都要一两个小时。

好在这家可以在手机上直接预约,周领拿到订单号,看了看特色菜,记下几个评论好的招牌菜。

陈京瑜也在看评论,记下好吃的菜。

他回头看了眼在阳台坐着打电话的周禾,戳戳周领的肩膀,小声问:“秉哥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周领忙着看菜,头都没抬,“你知道的吧,按辈分来说,我都要叫她姑姑,虽然我从来不叫。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反正她是被秉哥带大的。”

“我家里人多,光爷爷辈就有八个,更别说一代一代生下来的父辈、孙辈。秉哥被我叫做哥,其实这个称呼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跟着周禾叫的,按辈分我该叫他叔,他比我爸还大几岁,被我爸妈听到我这样喊人,肯定要骂死我。”

事情复杂四个字,隐去了周禾的爸爸妈妈,陈京瑜知道里面的事情不会多愉快,便没有追问。

“催婚?她不是才比我大几岁吗?还这么年轻,为什么就被催婚。”陈京瑜不解。

周领也想不通,被催婚的不是他,他从来没有多问,“谁知道啊。”

陈京瑜看着阳台从椅子上站起来踱步的周禾,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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