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他不是冷淡的人,他是像此时此刻斜在他的相片上的阳光一样的人。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燕鸥的脑海里跳出来这句话。
预示着她和他不会是同路人的一句话,可是燕鸥在庆幸原来早有古人把她和他的名字写在一起过。
谭沫和她一样,把那个男孩子的相片看了好久,简直是看不够似的。
“燕燕,我们现在回宿舍,告诉大家这个帅师兄啊。”
燕鸥讷讷地点头,被谭沫拉着走的时候,余光还被那个男孩子的笑攥着。
这一次,她就可以画出他的脸了。
宿舍里的大家听谭沫说得天花乱坠,激动地甚至想不顾打响的午觉铃而冲到教学楼下看一遍那张相片。
“真的有这么帅吗?”有女孩子不太信。
燕鸥的手臂被谭沫的手肘戳一下,“燕燕你说,是不是让人眼前一亮?”
燕鸥点头,“嗯”了一声。
下午的课程结束,洗澡吃饭的时间匆忙,大家没心思去搭理一个无关紧要的男生。
晚自习放学,聚在宿舍的大家才真正夸起那个师兄来。
燕鸥困惑了自己的心很久,以为对那个男孩子只是出于感激才消散不掉他的手和声音。
这天晚上听朋友们把他挂在嘴上聊了一个小时,她心底的酸意徐徐升起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尤其是当对床的朋友一拍脑袋,大喊一句:“我想起来了!开学那天还是他帮我搬的行李呢。”
这句话之后,燕鸥是失落——如果他只是帮过她的忙就好了。
不明缘由就滋生起来的占有**,燕鸥的大脑转动缓慢,也不去插朋友的话,就自己坐在床边默不作声。
“你们说,这样的男生应该很多人喜欢吧?”谭沫的话在耳边近近地响起来。
朋友们的答案是毋庸置疑:“那当然啊,成绩又好性格又好,长得也好看,我们不也喜欢这样的吗?”
燕鸥的视线移到谭沫的侧颜上放下,温吞着开口:“喜欢?是什么样的?”
她们说就是心绪老是被一个人牵着跑,想知道他今天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身边有没有亲密的异性,想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
还有好多好多,谭沫揽住她的肩膀,一句话点明:“像你的话,肯定会忍不住画很多张他的脸吧?”
下午上自习时已经在草稿本上描了张男孩子的轮廓的燕鸥身子一僵。
是这样啊。
燕鸥忽然更难过起来。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燕鸥在初中时就看透自己的一生了——庸庸碌碌无所作为地活着,成不了出彩闪耀的那个,一辈子都只会按部就班。旁人在学习,那她就也学习;到年纪就找工作,还会被家里要求着结婚生子,重复母亲的一生。
就这样泯然众人矣——这句话还是来形容神童方仲永的,她只是一个不会学习的笨蛋,没什么好伤的,用这句话也不合适。
周予鹄不是吧。
年级第二的成绩够出众,身上的气质也显示出他是被爱意滋养着长大的,未来无限可能,他会在任何领域发光发热。
他不会泯然众人矣的。
不小心咬重了下唇,燕鸥自己吃痛地喘气。
摇摇头,燕鸥窝进了被子。
会忘记的。
反正也没认识过。
高一的数理化不约而同地上了难度,三节晚自习不够燕鸥把作业囫囵写完,课间的时间就都被占满。
从小到大,燕鸥和燕听都是被亲戚拿来做例子的两个。
大的那个被说脑子蠢笨,小的那个被说天资聪颖。
燕鸥其实不笨。
只是社会体制给人下的定义就是成绩差便等同于脑子不好。
学习这件事挂钩的只是记忆能力和理解能力,智商高低约莫是体现在理解能力上,可理解能力平平不等于就是蠢蛋。
燕鸥做什么都慢吞吞,思考起数理化的解题思路来堪比老驴拉磨。大部分的题目她都可以解出来,不过花掉的时间太长,考试就总写不完题目。
文科类的知识要背,燕鸥也有下功夫,但是依然时间不够——一天的时间就那么二十四小时,总不能要求她把时间掰成四十八个小时来用吧?
燕鸥的成绩就这样从小坏到大,对她头脑的贬低同样如影随形。
周围的一切都在加快,燕鸥还是像个老人家,迟迟钝钝的。
这是社会的异类,要被这个时代排挤的。
还好燕听不排挤她。
妹妹比她小两岁,现在还在初二,很有要冲击到市里甚至省里的重点高中的势头。
燕听早早就选择了周末都留校,之前因为燕鸥双休,她还会回家里来吃一顿饭。如今燕鸥上了单休的高中,燕听干脆一个学期都不回家来了。
姐妹两个周末常通电话,燕听没手机,就用学校座机。燕鸥的手机还是奶奶的遗物——那台老人机,但是打电话很够。
到了高一的学期中间,因为老师会布置一些线上的作业,母亲和父亲懒得借手机给她,她才被带去买了台手机。
父亲一直在跟店员讨价还价,顺带说几句:“不就写个作业用的,一个破手机这么贵。”
最后又秉持着买贵的用久点,买了个四千五的国产新款。
交给燕鸥时还摸出来自己那台手机,指着自己的屏幕说:“爸爸的手机都没你的手机贵。”
黑色方块在手里顿时就成了千斤顶,燕鸥放进口袋时觉得裤子都要被拖着滑下来露出她的大腿。
燕听在知道姐姐要买手机后特意回了家来,陪着去了手机店,果不其然就听到要被那两个大人说烂了的话,回家后就关了房间门骂:“自己不负责任生出来的孩子还天天施压。”
燕鸥是未婚先孕出来的头胎,小时候那两个吵架吵狠了,母亲还会跑来在燕鸥面前哭:“如果不是你,我才不会跟他结婚。”
是累赘。
燕鸥一直知道自己的定位。
在数学和物理题里沉浮,燕鸥的月考考了班级倒数时,秃顶的数学老师在班上公开讲:“我们班这一次的平均分还是很高的,差一点就考到全级第一了啊,如果不是班上有拖后腿的那几个,肯定是全级第一。倒数那几个好好学一学,把分数提上来。”
倒数第一第二那两个男生在后排坐,吊儿郎当地翘二郎腿,显然没管数学老师的施压。
在第二排坐着的燕鸥结结实实地收到了老师的眼光。
150的满分,燕鸥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只有40分。
基础的选择填空都填满了,错误不多。大题也答了两三道,别的题目因为她在难度较高的选择填空里纠结太久就没了时间去做。
课后有了更多的时间,燕鸥在老师讲解前自己再做了一次试卷。
如果考试时间再延长一点,她一定可以考到80分的。
两个小时的考试当然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去变长,燕鸥的成绩就继续漂浮在下游。
心脏早习惯了受挫,燕鸥很早就习惯了这种浑身提不起劲的生活。一开始觉得整个人都像扎在了沼泽里出不来,后来发现反正也淹不死,就这样随便地活下去吧。
第一次月考结束的表彰大会上,燕鸥在成为高一新生之后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孩子——不是照片上静态着在笑的脸,是鲜活的在走动的人。
高一级和高二级的表彰大会合并,先颁发的高二级月考的奖状。
高二做了分科,周予鹄的选科全理,依然排在第二。
和第一名的那个女孩子分数咬得很紧,但是他总被压一头。
两个人的分数倒是和后边排名的女生拉开很远。
考试场像她们两个单独的比试场。
男生的校服干净,燕鸥的眼睛遮在厚重的黑框眼镜之后,眯眼去看,他的蓝白校服和他的面容一个样,没有任何瑕疵。
男孩子的身影过于修长突出,站姿直直的,像一棵翠竹。
身边的舍友在听到老师念出“周予鹄”之后就开始了窃窃私语。
燕鸥觉得会场里在谈论他的不止自己那七个朋友。
宿舍里进行男生的话题时,燕鸥不经常发言,大家都以为她对身边的异性没兴趣,就不强硬地来拉她说话。
男孩子对给他发奖状的老师笑着鞠躬,毕恭毕敬接过奖状后摆开在身前,配合着拍照。
下场时有一个女生差点踉跄下台阶,周予鹄伸手伸得很快,制止了女孩子往前坠的脚步。
两个人就挂笑聊了几句。
进场时就注意到了他的位置,燕鸥盯了他的后脑勺一整个晚上。
高二级在前排,高一年级上去领奖的时候,周予鹄没落下过鼓掌。
如果能考进全级前十,或者单科状元,或者进步之星——总之只要是能站上台领奖的名号,他是不是就会对自己有一点印象了?
燕鸥看着台上人数居多的女孩子,再推了下镜框。
算了,她上不去不说,上去了也是普普通通没有记忆点的长相。
不会有人愿意放她在自己的青春里占一点位置的。
但是第二排的女孩子更用功了是毋庸置疑的现实。
燕鸥还是慢慢吞吞的,说话做事都像《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
舍友们找她借个东西,她一时间找不到,舍友们就说不需要了。结果她还是在自己的柜子那边翻了半个小时,终于把东西找出来放到了舍友的手心。
周末等着班主任发手机也是不着急,同学们都哄上去两只手在抢了,燕鸥就静静地在后面站,等到大家都散了,才去拿被留下的孤零零的那台手机。
等着她去校门口吃东西的朋友们有些着急地跺脚,但也不出声催促,只是往后就记住了燕燕的手机模样,都提前帮她拿出来了。
混在人堆里往外游的时候,燕鸥一眼就看见了周予鹄。
他身边的朋友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聊得正开心。
燕鸥看着他和许多人打招呼,垂在身边的手掌偷偷小幅度挥了几下。
一行人去坡下的小店吃了碗面,周予鹄也在。
燕鸥躲在黑框眼镜后边,不想被看见自己辣出满头大汗的样子。
其实店内二中的学生很多,拥挤着小店的空气。
燕鸥知道自己不会被注意到的。
但是她还是害怕。
和朋友的说话声变得更低下去,她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嗓子嘶哑像有沙粒。
谭沫在大笑,辣椒进了呼吸道,呛得她咳嗽不停。
燕鸥小跑过去给她打水,免费水桶前堵着学生,燕鸥这时候就没了拖沓,甚至勇敢地跟陌生人说话:“同,同学……你好,我朋友……朋友呛到了,可以……我先,打水吗?”
在生人前口吃的毛病改不了,燕鸥能下意识跟陌生人打交道已经是很大的勇气。
学生们给她让一条路,燕鸥端了凉白开回来,看谭沫脸都咳红了。
拍着她的背,燕鸥接过杯子又想去打水。
转身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高瘦的身影。
等谭沫缓过来之后,燕鸥才后知后觉刚刚那个人好像是他。
他的位置在她们的桌子斜前方,他背对着她。
谭沫被辣得难受,刚刚压根没压制自己咳嗽的声音,引了几乎整间店的客人来看。
燕鸥不知道,那个背影也转过来看她们了吗?
剩下的时间里,她就在回想自己打水往返的动作有没有不妥了。
好像跑得太急,眼镜滑出了鼻梁,在鼻尖摇摇欲坠,她都没顾得上扶正它。
那时候的她肯定像个戴老花镜的老婆婆,肯定很没精神。脸上的汗成了油,光滑滑地敷在脸颊和额头,肯定很丑。
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被他看见了?
燕鸥在床上抠手指,那本没被舍友发现的画本在枕头下面压着,她原本想画他吃面的样子,现在没有心思了。
“还在担心我啊?我没事了,燕燕快睡觉。”谭沫的喉咙还哑着,来拍燕鸥的肩膀,让她躺下睡午觉。
燕鸥“嗯”一声,顺应着躺下。
宿舍关灯,鼾声四起。
燕鸥拿过眼镜去看,见对面的大家都背过身去没看她。
她这才慢慢地摸过来自己的台灯,窝到被子下边,开始翻自己那本小画本。
不是画了他的手的那本,是后来偷着在画他的脸的一本。
自从那次表彰大会结束,她和他见过好多次了。
他斯斯文文,用温润如玉来形容正正好。
篮球场上偶尔有他的影子,球技不算特别厉害。输球了就歪头对队友笑一下,让队友都没脾气的样子。
小卖部的他喜欢买面包和牛奶,总在晚自习结束后的时间在里边见到他。那么面包和牛奶应该是当早餐。燕鸥试过了他喜欢买的那几款,夹心甜滋滋的,它们也就成了她用来对付的早餐。
高二教学楼的走廊能被她通过窗子看清,中午午休前的时间,他会在围墙上看书写题。从开始的阳光铺洒,到后来的秋冬阴灰,再回到了盛夏烈阳,他的校服也从短袖成了长袖又变成短袖。但不管怎么样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和他这个人一样。
燕鸥搓衣服本来就又细又慢,现在更是反复搓着袖口,像要把它们搓到发白才肯罢休。
有一张画是加入了燕鸥自己的。
她的低马尾懒懒散散在后颈上搭着,黑框眼镜看不见她的眼睛,手上的动作被画得仔细——在递饭卡。
是那天他独身一人去饭堂,阿姨给他递了打好的饭菜,他却摸不出来饭卡的样子。
排在他后面的燕鸥目睹全程。
他转过来对她笑,说了句:“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
那份打好的饭成了难题,燕鸥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借你……吧,同,同学?”
一张蓝色调的饭卡抖着拿出来。
阿姨的耐心不算很足,后边一长串的同学耐心也将要消失殆尽。
他的脸色就更是抱歉,对她微微鞠躬,说了声:“谢谢你啊同学。”
燕鸥帮他刷了卡,他要留她的联系方式还钱。
舍友们火速掏出来纸笔,拍到了桌上。
燕鸥压着笔尖,写出来的字母和数字却还是歪歪扭扭。
像饭卡一样发颤着传到他手里,他的笑没下来过。
“同学,谢谢你,我叫周予鹄,周末拿到手机我会加你。”把纸条夹进随身带着的物理书,他最后说了一次谢谢,就笑着端了饭走开。
如果是他来写字就好了。看过那么多次他吃饭,燕鸥看得出来他是左撇子。那么水性笔一定会刚好卡在虎口,那颗痣就会若隐若现。
朋友们还在打趣,说好想看看他的朋友圈。一类无意义的玩笑话在饭桌上展开,燕鸥在她们提到她的时候就张口应几下。
调侃的话她不会答,脸颊从刚刚开始就烫得不行,也难怪朋友们会说她脸红得像猴屁股。
猴屁股?
燕鸥的脑海里浮现那些猴子的样子,很丑。
这一次的他一定看见了,像猴屁股的她的脸。
懊悔地戳自己的菜,燕鸥越想让红霞下来,反而脸越是发烫。
那个时候是周一,离周六还有五天。
燕鸥度秒如年。
时钟成了她眼睛的常驻地。
一节课一节课在算,睡觉的时候逼自己快点入睡,因为失去意识可以把时间一下子快进到七八个小时后。
数理化还是在刁难她,她写题和背书的时候也学他,到走廊去做。
高一这个学年马上要过去了,现在是县城的早夏,天气燥得很。
中午离开教室的空调,燕鸥闷出一额头的薄汗。
但是外面的空气里混着树木花草的清新,燕鸥的头脑清醒很多,学习的速度比平时快上0.5倍。
也实在是因为留在教室的话,总会不由自主去看高二的教学楼,去找那个身影。
他身边不缺朋友,女生男生都有,她们会一起在走廊学习,互不打扰,偶尔的交流看起来也是在谈学习。
他身边的脸孔同样不陌生,燕鸥在荣誉墙和表彰大会上见过,在他身边见到的时候印象就更深刻了。
第一名的那个女孩子和他好亲密,看她们有时候会凑很近在写题。
她也喜欢他吗?她也会像她一样忍不住去看他吗?她和他是同一个班级的,那么想见他会更容易吧?上课的时候发呆也可以去找他的脸。说不定两个人还是同桌呢,上课的时候会说小话吗?晚自习的时候会传纸条吗?
她好想知道,和他做朋友是什么感觉。
她也好想知道,他也会像她一样,心里呆着一个念念不忘的人吗?
九月一号到现在,一年的时间就在她的胡思乱想和制造出来的偶遇里过去了。
燕鸥在努力地往上爬,可是九科的学习实在吃不消,她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像蜗牛在爬坡,一年的时间过去,身后留下来的水渍还是短短一条。
燕鸥本来就是蜗牛。
慢吞吞的,想跟上谁都跟不上。
那一个等待他发送好友申请的星期过得异常慢,燕鸥在路上遇见他的时候身心在被油烹。
多希望他能记得她,多希望他能跟她打招呼,再叫她一声同学。
多希望他能知道她的名字,叫做燕鸥。
周六的下午,燕鸥难得跟着舍友迈快步到讲台,挤过人圈,去找自己的手机。
慌忙按了开机键,她很怕自己给他的回复迟了。
可惜微信空空如也,下边那行也没有小红点。
和谭沫回了宿舍,路过荣誉榜时,燕鸥的目光又一次抚过他的相片。
他的排名屹立不倒,永远的第二,永远和那个女孩子差一分两分。
他也会难过的吧,总是超不过自己的极限。
燕鸥等了一个晚上,连舍友都来问他不会是忘记了吧?
燕鸥攥着手机的手心在发汗,她有点在意那十一块钱的——毕竟是会被家里人拿来说事的钱财——但她更在意的是他有没有忘记她。
言而无信不像他的性格,燕鸥相信他。
那一直不来找她,是那张纸条丢掉了吗?还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他快到高三的年级了,学业会更繁忙的,他一定是在学习,才晚了一点。
甚至想装作路过,去他的班级门口看看,看他是不是伏案在写题。
但是她没有理由。
她在高二级没有认识的人,也不能让舍友知道她的心思。
她只能等。
好像有点失眠。
好歹是睡着。
第二天睡晚了,幸好她也听了妹妹的,周末都留校了,不然在家里要被说的。
看到微信的好友申请时,燕鸥的脑袋尚发懵。
颤颤巍巍地点开,先把他的头像、个性签名、地区定位和朋友圈壁纸都反复看了三个来回,燕鸥才点下通过的按钮。
她给他的备注是:飞鸟。
他在好友申请里就做了这么晚加好友的解释,燕鸥通过之后,他再解释了一回是昨晚跟家里吃饭吃得太晚,怕晚上发信息会打扰,才今早来找她。
十一块钱的转账立马就过来了。
燕鸥木讷,好多话想问他,譬如还记不记得她的脸,譬如开学那天要谢谢你,但是她只是敲下:【没事的。】
【谢谢你。】
飞鸟:【是我要谢谢你啊,同学。】
还有一个代表笑的表情包。
隔着手机屏幕,燕鸥好似都能听见他清澈如水的声音和笑意。
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两个人的聊天框就再也没有过动静。
等待了一个星期的事情,就这样,随着她手心的汗干掉而沉寂下去。
简简单单的一分钟不到。
她等了一年。
可是连名字都没勇气告诉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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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燕鸥: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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