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暖阳斜斜地洒在苏家庭院里,关桐正与画梅切磋剑法,剑锋划破空气发出清脆的鸣响。就在她一个漂亮的回身刺剑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小姐!”北琴匆匆跑来,“秦家那位被大理寺押走了!”
关桐闻言立即收剑,剑尖在青石板上点出一声轻响。她随手抹去额间晶莹的汗珠,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这回秦毅峰当真在劫难逃了?”
苏珏从北琴手中接过绣着兰草的丝帕,轻轻递给关桐,唇角微扬:“早该如此。如今他那些龌龊勾当闹得满城风雨,即便秦相能保他性命,这渊城也再无他立足之地。”
关桐胡乱擦了擦汗湿的脖颈,杏眼中燃着怒火:“痛快!秦府上下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这秦毅峰。”她突然压低声音,“前些日子我与阿音在朱雀街遇见他,那双眼睛黏在阿音身上……若非顾忌阿音身份……”说着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要抖落满身不适。
苏珏眸色微沉,转身走向石桌。青瓷酒壶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斟了杯琥珀色的果子酒递给关桐,又对院中侍女挥袖:“都退下吧。”
待脚步声远去,关桐已仰首饮尽杯中酒。她咂摸着唇齿间酸甜的余韵,眼睛一亮:“自从尝过你酿的酒,外头的都成了白水。这果子酒还有存货么?我想……”
“哪有你这般牛饮的?”苏珏失笑,指尖轻点空杯,“照这个喝法,我就是开个酒坊也供不起。”
关桐赧然一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在府里爹娘管得紧,唯有随父亲去军营时……”她眼中忽然漾起怀念的光彩,“那些叔叔们总会偷偷塞给我一壶。”
苏珏执壶的手微微一顿,想起寿宴上那个挺拔的身影:“那日见到的黄副将……”
“我人生第一口酒就是黄叔叔给的!”关桐突然笑出声来,“为此他可没少挨我爹训斥。”
“看来这位黄副将待你极好。”苏珏望着她发亮的眼眸,不由也染上笑意。
“自然!”关桐抚过腰间佩剑,“我这身功夫还是他启蒙的。若不是他坚持,我爹根本不会准我习武。”
苏珏指尖轻抚着酒杯边缘,目光垂落,似在凝思。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映着细碎的光,却映不进她幽深的眼底。她正出神,关桐的声音却将她拉了回来。
“阿珏。”关桐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神色认真起来,“昨日你让我寻个理由来见你,说要与我解释清楚。现在,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苏珏抬眸,见关桐神情肃然,不由莞尔。她执壶为她斟满酒,动作从容,语气却轻描淡写:“其实没什么可解释的,事情就如你所想——昨日之事,确实是我所为。”她顿了顿,唇角微扬,“至于缘由,重要吗?秦毅峰已伏法,即便秦相能保他性命,他也再难翻身。而那些依附秦家作恶之人,经此一事,想必也会收敛几分。如此结果,还不够吗?”
关桐凝视着她,目光直直望进那双含笑却深不见底的眼眸。半晌,她忽然笑了:“阿珏,说实话,自你回苏家以来,外头对你的猜疑从未停过。”
苏珏眉梢微挑,似有些意外她会提起此事。
“你和苏墨、苏寒尘生得不像,旁人难免揣测你的身份。”关桐语气坦然,“有人说你是苏家从外头认回来的私生女,也有人说你是因某些利益才被苏家接纳……可这些,我从未在意过。”她目光灼灼,“我想结交的,从来只是苏珏这个人。”
苏珏指尖微微一顿,杯中酒面泛起细微的涟漪。
“所以,昨日之事是不是你所为,你为何要这么做,我都不在乎。”关桐声音坚定,“我只在乎,你这么做会不会有危险?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能替你分担的?”她顿了顿,笑意坦荡,“还有——我们这份交情,能走多远。”
苏珏怔然,与她四目相对良久,终于低低笑了一声:“你都这般坦诚了,我若再敷衍,倒显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她眸色渐深,“你既已猜到,那我也不瞒你——我所做的一切,的确针对秦潇。”她轻声道,“而秦潇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这条路凶险万分,一旦踏进来,便再无退路。”她凝视关桐,“你……当真想好了?”
关桐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中锋芒毕露:“秦潇祸国已久,若不除他,祁渊迟早大乱。我既决定与你同行,便不会回头。”
苏珏静静看着她,片刻后,唇角微弯:“好,那我日后若有需要,便不与你客气了。”
关桐朗笑:“本该如此!但凡我能帮的,你尽管开口。”她神色郑重,“你放心,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纵是我爹娘,我也不会透露半字。”
苏珏眸光柔和,轻声道:“那便……多谢了。”
“不过我一直很好奇,”关桐仰头饮尽杯中酒,琥珀色的酒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昨日宴会上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听说此事因锦怡县主而起,若非在她晕倒在秦毅峰院中被发现,那口枯井里的尸体怕是永无天日。”她蹙眉思索,“可县主明明一直与我们在一处,怎会突然……”
苏珏指尖轻点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此事还要多谢你与秦红玉那场闹剧。若非众人目光都被你们吸引,我的人也不会如此顺利将县主带走。”唇角微扬,“当然,谢瑶与画梅功不可没。”
“谢瑶?”关桐眉头一皱,忽而恍然,“今晨在京司门前击鼓鸣冤的女子!”
“正是。”苏珏颔首,青丝随风轻扬,“我让画梅做了两件事:一是将宁阳侯府六小姐引至秦毅峰院外的竹林,二则配合谢瑶带走县主。”
关桐杏眼圆睁:“宁阳侯府的六小姐?她与秦毅峰有何干系?”
苏珏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这位庶出的六小姐年已十八却待字闺中,你可知道为何?”
关桐思索片刻:“似乎……是因品行不端?”
“十六岁时,”苏珏声音渐冷,“她因不满嫡母安排的婚事,竟欲爬上嫡姐夫君的床榻。这等丑事宁阳侯府自然极力遮掩,只对外宣称她德行有亏。”
“这……”关桐倒吸一口凉气,“如此隐秘之事你竟能查到?”
苏珏漫不经心地抚过袖口绣纹:“秦毅峰向来不知收敛,那六小姐又巴不得留下把柄。我派人盯了秦毅峰数月,这些事自然浮出水面。”她眼中寒光一闪,“这半年来,她与秦毅峰暗通款曲,就等着怀上子嗣好逼宫入府。”
关桐手中的酒杯险些跌落:“那锦怡县主……”
“七岁孩童最好哄骗。”苏珏轻笑,“画梅以口技模仿珍禽异兽,谢瑶再佯称府中来了驯兽人。县主好奇心起,自然乖乖跟着走了。”
“就这么简单?”关桐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苏珏执壶为她续酒。
关桐抚掌而笑:“妙极!不过……”她忽然凑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改日定要让画梅给我表演口技!”
“这有何难。”
关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后来呢?锦怡县主被带走了之后你又安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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