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凝画揉着屁股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只觉得今日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姑娘!”南陌听见凝画摔倒的动静后,匆忙从屏风后踉跄着冲了出来。
凝画看着慌张的南陌,有些错愕,问道:“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
南陌看着凝画的手正搭在臀部,耳尖不自觉通红了起来,一向机敏的听力在此时仿佛突然失效,只看见凝画的嘴巴在张张合合。
他不自然地错开视线,吞吐道:“姑娘,你没事吧?抱歉…南某唐突,吓到你了。”
凝画顺着他的话随口调侃道:“屁股快摔碎了,算不算事啊?”
她不想让李氏平添担心,也就不能出去包扎。凝画又坐回小板凳上。
熟悉的两个字落入耳畔,挑起了昨夜的某些记忆。南陌这下直接从耳尖红到脖子根了,她道:“……那姑娘先去榻上歇息,我去请大夫。”
“哎别!”凝画赶紧叫停南陌。
“我说笑的,你自己还是个伤患呢,怎么能随意走动。”她道。
“托姑娘搭救,南陌的伤已无大碍。”南陌说话间看到了凝画脚踝处的伤:“姑娘……你的脚踝……”
“你以后就叫我凝画吧。”凝画见南陌现下不想回床上,只好拖出一个板凳放他面前,“坐。”
“也不知怎的,今日去捡海货的人很多,我一着急就没注意脚下,这里就被礁石划了个口子。”这半天下来,她也很憋屈,一直无人倾诉,现下终于没忍住对南陌喋喋不休:“不过这伤不亏,我因祸得福捡了两个大海参!你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凝画解开脚踝处的布条,那里血糊了一片,已经干涸贴在皮肤上,但细长丑陋的伤口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只觉触目惊心。
皂角水和止血草药凝画都已经拿了过来,她脱了布鞋,晶莹剔透的玉足露了出来,因为在海水里短暂浸泡过,此时她的脚跟被冻得通红。
南陌的视线再次别开。
盛着皂角水的盆在另一个板凳上,凝画用手小心翼翼捧着一汪水后,又弯下腰来冲洗在伤口上。一个人动作到底还是别扭不方便。
“还好划得不深,不然这里没有破伤风针,那我就要英年早逝了。”凝画自言自语安抚自己,话语又将南陌的视线吸引了去,见凝画处理伤口艰难,他微拧了下眉头,在凝画的惊呼声中把她的腿架在了自己腿上,纤长的手指将她的脚踝盈盈一握。
“我帮你吧。”他淡淡说道。
“啊……?”凝画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撩的措手不及,脸颊上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可一想到自己刚救了南陌一命,他这么帮自己应该只是想报恩。心中一瞬的悸动便荡然无存。
“谢谢啦!”凝画坦然道谢,南陌只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南陌先用皂角水将凝画伤口旁干涸的血迹擦净,带着茧的指腹在伤口旁轻柔擦拭,那触感似一道电流直击尾骨。
凝画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这才想起来到现在还不知道南陌到底是什么人呢,又为什么会被人计划杀害。
“南…南陌,你是做什么的啊?”
南陌的手顿了一下,从凝画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让他的心情上调了好几个度,他温和道:“我是京城龙门镖局里的镖师。”
“哦。”镖师的职责凝画略有了解,知道镖师一般听雇主命行事,一般混的都听不错的,能落到如此境地,那一定是……
“那个船上的人是你雇主的死对头吗?”
“?”
“不然他们为何要杀你,肯定是因为想跟你的雇主对着干。”凝画觉得自己的分析非常合理。
南陌沉吟片刻,最终道:“凝画姑娘冰雪聪明。”
“嘿,那当然!现在他们都认定你死了,以后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你放心吧!”
南陌将草药均匀覆盖在伤口之上,用布条裹紧后,轻柔地将凝画的腿放下。
“嗯。”南陌抬起眸,微微上扬的桃花眼与凝画的对上,藏在掌心里的手指悄悄摩挲着,私自留恋刚才的触碰。
——
午餐的主菜是一道葱烧海参和海参粥。
凝画先抓了一把胡椒放进研钵里,将其捣碎成粉末,接着和少许白糖与淀粉一起加分搅匀。
海参泡发洗净后切成小条进行焯水。
这期间二郎带着凝画昨日落下的食盒来到了家里,李氏顺势盛了两碗海带汤给他带回去。
二郎:“大娘,凝画,今晚我做东,来我家吃饭啊!”
没等李氏推辞,凝画从厨房探出头来,高声应道:“好嘞!”
二郎高兴地拎着食盒告辞了。
李氏来到跟前询问:“画儿,若我们去二郎家里吃饭,那南陌公子咋办哪?”
“对哦,”凝画顿了一瞬,接着淡淡道:“那就一起带过去吧。”
“可他身上的伤……如何能够到二郎的家呢?”李氏又问道。
其实凝画与二郎家离得不远,只是这段距离对于伤患南陌来说就远了。
“阿娘,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海参看着恐怖,口感却十分软滑。凝画又炒了个素菜搭配。素菜无盐调味,但是与海参一同吃,倒是可以中和味道又能解腻。
海参粥是给南陌准备的,凝画把粥端到床前的时候,忍不住感慨:“被我捡回家你可真是有福了,这海参就是以前我也都舍不得吃的。”
南陌端着碗的手一顿,将碗又放回桌上,默默推到凝画面前,“你吃。”
“……不用,厨房还有呢!我想表达的是我很能干!这么珍贵的海参都能被我捞到!”
凝画抱胸昂头,脸上满是自豪。
南陌没忍住轻笑一声,点头肯定道:“你不仅能干,手艺也是一顶一的好,我在京城许多年,从未吃过这般好味道。”
“嘿,那可不!”凝画被夸的乐了,俯下身拍了拍南陌的肩膀:“小嘴挺甜,作为奖励,今晚带你去搂席!”
被调戏一番的南陌默默地混乱了许久。
凝画下午的时间就没有去赶海,毕竟晚上的饭有了着落。她现在致力于给南陌打造一个代步工具,总不好自己开开心心去搂席把他一个人孤零零丢在家里。
饭后,李氏看凝画从后院柴房里搬出一大堆木材堆积在院子里敲敲打打,疑惑地问:“画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要做一个轮椅,给南陌代步用。”
“轮椅?”
“嗯!”凝画用石头在地上草草地画出了一个设计图,她指着那个图,道:“就差不多长这个样子,像腿脚不方便的,或者身体虚弱的人都可以坐上去,下面有轱辘,人在后面退,这椅子就可以往前走了。”凝画简单地介绍了番,道:“阿娘,等我做出来后给你们都玩一会!”
南陌一下午都被凝画强制要求待在床上静养,但其实院子里的动静根本无法使人“静养”。
夕阳西下,院子里的动静渐渐停息。少女兴奋的欢呼声随之响起:“阿娘!阿娘!你快来看!我好像成功了!”
南陌仿佛也被这声音里的情绪感染,他悄悄地下了床走到与院子接壤的木窗前。
“阿娘,你从后面推我!”
李氏抓住椅子靠背,按照凝画说的向前推去,椅子真的平稳地向前行驶了。
“画儿!这椅子当真好用!”
“阿娘,来,我们交换,你坐上去,我推你!”
“好!”
母女俩在院子里绕着圈转,玩的不亦乐乎。南陌看着此情此景,眼睛里渐渐泛出光亮。
“欸?南陌?”李氏最先发现站在窗前的南陌。
南陌嘴角笑容一滞,略显仓促地与李氏身后的凝画对视上。
“呀!你睡醒啦?”凝画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杰作,“看!这是我给你做的轮椅!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二郎家吃饭啦!”
李氏也站了起来,笑着道:“是啊,有了这轮椅,平常出来走动也是方便许多。”
南陌怔住,他没想到凝画忙活一下午原来都是为了他:“谢谢……”
“正好你坐上来试一下,我就直接推着你去二郎家了。”凝画把轮椅推进房里,让南陌坐上去。南陌没急着坐,而是让凝画靠近一些。
“怎么了?”
南陌突然抬起手,微微低下头,两张脸的距离被他主动拉近。
母胎单身二十多年,凝画对于男生的靠近多少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想推开南陌,手伸到半空时,南陌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脸上。
微凉的触感让凝画的动作一滞。
“你这里有灰尘。”
低沉的嗓音如玉珠落盘,南陌轻柔地用指腹擦拭掉那一抹灰色,凝画呆愣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脸瞬间涨红,一下子往后跳了一大步,不停地揉搓着南陌刚刚抚过的地方,“哎呀!”
“……?”
“你以后不许这样了,哎呀,那个啥,”凝画有些语无伦次,她只觉得此时和南陌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好像空气都不够用了。
就算心里再默念南陌只是在报恩,也暂时抚平不了心脏的快速跳动。
“阿娘!”
“怎么了?”李氏从外头进来。
“阿娘你能先把他推到院子里吗?我去厨房打包些蛤蜊送给二郎他们。”凝画找了个由头就迅速逃离了出去。
只剩下南陌和李氏在屋内疑惑地大眼瞪小眼。
李氏:“画儿这是怎么了?”
南陌眸光暗淡下来:“我好像…惹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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