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时站在大门口,一身裁剪精良的黑色大衣,衬得他越发挺拔清俊,却没能掩住周身的疲惫。
也不知在这等了多久,见她回来,他眸光微动,唇角浮现一抹浅笑。
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好像他们此前的龃龉并不存在。
虽然两人并未将争吵摆在明面上,但她拉黑他,他特意飞回来找她,彼此都对这场暗涌一清二楚。
四目相对,聂霜怔了一瞬,但很快垂下眼帘,默不作声从他身边走过。
没有跟他招呼,她摸出钥匙,迅速开门,进屋。
正要关门,眨眼之间,门已经被他用脚卡住,趁她发怔的瞬间,他挤了进来,砰一声将门阖上。
接着,在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从身后抱住她,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肩窝。
聂霜偏了头,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放开。”
放在她腰上的手一收,他略微沙哑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想你了。”
这三个字,险些让她鼻酸。
她定了定神,试图将靠在身上的男人推开。
男人却像是在耍无赖,任凭她怎么推他,他都不撒手。
凭什么以为她还会接受这份并不存粹的感情?
聂霜越想越委屈,抗拒着这个不明不白的拥抱。
“傅聿时你别太过分了。”平稳的语气下,她指甲陷入掌心。
“让我休息下好吗?”他声音异常疲惫。
“两天没合眼了。”
他搂着她,如同她是他万水千山终于抵达的港湾,用以安放他长途飞行后的所有疲惫。
他滚烫的呼吸拂过,聂霜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抬手探他额头。
“你发烧了。”
她泄了气,担忧立刻取代了抗拒。
“不用担心。”
傅聿时将脸贴在她颈中,勒得她难以呼吸,然后从喉头挤出一点微弱的气声。
“休息下就好了。”
到底是心软。
将人扶进卧室,聂霜把刚买的感冒先喂给他。
他吃完药,便靠在她的床上,静静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呼吸因生病而有些粗重。
好长时间,两人就在昏暗光线中,彼此凝视着对方。
在进一步被他温柔深邃的目光击溃前,聂霜起身,准备离开。
他却不让。
即使他生病了,在双方的力量悬殊上,她也占不到便宜,只能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抓着。
短短几天,他消瘦了不少,本就清晰的下颌线越发凌厉了,脸色苍白如纸,眼底也布满了红血丝。
望着她的眼神,却像极了林中受伤的小兽,让她再也狠不下心来。
这一刻,她很鄙夷自己,分明那么生气那么委屈,却还是无法拒绝他。
见她似是有所松动,傅聿时握住她的手,得寸进尺与她十指相扣。
“我和薛彤,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想到他会主动解释,但聂霜有些抗拒,皱了眉,想抽手,却被他握的更紧。
“薛彤是我老师的女儿,常年在国外,这次回国探亲我跟她几乎没见过面。受老师的嘱托,我才同意和她一起返程,但我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
怕她不愿听他解释,他先挑最关键的部分,一口气把话说完。
沉默了好一阵,聂霜看着他,声音有些发哽。
“先休息吧。”
他很听话,“好。”
关上卧室的门,聂霜发现自己的头痛加重了。
把卧室让给了傅聿时,她吃了药后便只能缩在窄小的沙发上。
还好,沙发虽小,刚好将她的身体容下。
只是,再多一分的余地也没有了。
昏沉中,她突然想起傅聿时之前睡在这里的样子。他那么大的个子,缩在这里想必很难受。
改天空了得换个大点的沙发,她想。
但在意识陷落前,她截断了脑子里这种荒唐的想法。
还能有以后吗?
大概是感冒药剂量太少,没发挥什么药效,醒来时,聂霜发现症状更严重了。
鼻子几乎全塞,粗重的呼吸让她脑袋像是被糊住了。
客厅的窗帘被她睡前拉得密不透风,空调开到很高的温度,毛毯也厚,她浑身都在冒汗。
但她实在懒得动,只闭着眼睛,任由呼吸越来越粗重。
感冒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大病,有时候她甚至也不吃药,挨几天就过去了。
反正一切都会自愈的。
只要时间够长。
下一刻,便听到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不舒服吗?”
无视梦中的声音,聂霜伸手将毛毯掀开一角,翻了个身,将脸对着沙发外侧。
一只温热的手紧随她烦躁的动作,贴上她的脸颊。
她睁开眼,在黑暗中准确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
不是做梦,傅聿时真的在这里。
他身上散发着她熟悉的清香,那是她卫生间沐浴露的味道。
他已经洗了澡,换了宽松的家居服,也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傅聿时已经把沙发旁的落地灯打开,又将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
“来,喝点水。”
他用另一只手将她的脑袋微微托起。
他嗓音还有点哑,但整个人的精神显然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男人的体质果然不同,吃了药,睡上一觉,竟可以恢复得如此神速。
此刻的确口干舌燥,聂霜没拒绝他,就着他的手大口喝起来。
趁她喝水时,他又开始解释起来。
“临时飞瑞士,也是那天早上才确定下来的,不是我要隐瞒,是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聂霜顿了下,然后继续灌着水,直到杯子见底,才松开他的手。
重新躺下时,她唇上还留着水渍,在落地灯昏黄的光线下,莹润而饱满。
傅聿时用拇指替她擦掉唇畔的水渍,在两人目光交汇时,他突然俯身,将唇贴了上去。
呼吸更加不畅,脑袋也晕乎乎的,她应该伸手推开他,但她没有。
反而不受控制地抬手,搂住他了的脖子。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她好像知道了,“爱”是什么。
飞蛾扑火一般的行径。
她的回应让傅聿时有些意外,他离开她的唇,深深地望着她,眼底情绪汹涌。
然后,他再次俯身,吻住了她。
大概是为了给她留出呼吸的余地,他这次动作很轻很缓。
但没过几分钟便有些失控了,他吻得越来越深,聂霜终于呼吸不过来,将他推了开。
然而,他并没有离开她。
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另一只手与她放在头顶的手交握,耐心地亲她的额头,眼睛,脸颊,唇角。
见她缓过来了,再度覆上她的唇。
理智回来了,这次聂偏头躲他,“我感冒了。”
“我也感冒了。”他的嗓子有些哑,莫名添了些蛊惑的味道。
已经退烧的人不管不顾,将她身体往上一捞,脑袋轻放在沙发扶手上,以便更方便他吻她。
窗帘紧闭的黑暗中,滚烫的手指下,脉搏加剧跳动,某种粘腻的东西在黑暗中蔓延着。
他久久不愿离开,吻得她唇有些红肿,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他坐在沙发上,将她搂在怀里,慢条斯理地用手指将她凌乱的头发理顺。
脑袋逐渐清醒后,聂霜意识到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她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抽出被他紧握的那只手,她离他远了些。
见她突然冷下来,傅聿时重新将人搂过来,圈在怀里。
“还在生气?”
“没有。”
“要不,我让薛彤亲自来跟你解释?”
“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聂霜低下头,分明在说气话。
“没有我们。”傅聿时亲了下她头发,“我和她之间没有过去,更不会有以后。”
“还有书房的那个抽屉,里面并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顿了下,“只不过,是曾经糟糕的自己罢了。”
“糟糕的自己?”
聂霜偏头看他,眼睛似懵懂似迷茫。
“嗯。因为太糟糕了,不想被你看到。”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很复杂,也很幽远。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在聂霜的预料中,但这些都不是症结所在。
薛彤跟他没关系,并不代表他曾经喜欢了很久的人就不存在,也不代表她就不是替代品。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薛彤,是其他人罢了。
但关于初恋的事,他没解释,她也实在问不出口。
太伤自尊了。
她沉默地倚在他怀里,慢慢地跟自己妥协了。
如果无法控制自己的那颗心,那就这样沉沦下去。
今日是元宵节,回来时身体不舒服,聂霜忘了买元宵。
两个病未痊愈的人不适合出去吹风,外卖又缺乏仪式感,聂霜打算直接去楼下便利店买速冻的回来,自己煮。
接到从家里来的电话时,她已经换好衣服。
“小霜,今晚回来吃饭吧。”梁栋在电话那头温声道。
“梁叔,你们提前回了?”她记得聂舒曼说过,这一趟出去恐怕得过完十五才回。
那头似是踟蹰了下。
“是啊,提前回了。这不,刚落地回家就给你电话了。”
听到母亲的咳嗽声从电话里传来,聂霜心想,也许是身体原因让他们提早结束旅程,梁栋没多解释,她也没多问。
只是,看了眼正在穿外套的傅聿时,她有些为难。
他千里迢迢回来找她,她总不能在团圆的日子将他一个人丢下。
“我现在有点事,到家恐怕也会很晚,会耽误你们开饭的。”她找了个理由搪塞。
“一家人不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你二叔二婶也来了,对了,小晴说你不回来她就吃不下饭。”
梁栋很心疼他这个喜欢独来独往的继女,对她说话都比对亲儿子耐心多了。
“就这样说定了,你开车慢点,不着急哈。”
犹豫的片刻,聂霜对上傅聿时投来的视线,他朝她微微点头,用口形道:“我跟你一起。”
接收到这个讯息后,聂霜立刻改变主意:“好的梁叔,我们七点前应该能到家。”
她用的是“我们”,而非“我”,这让傅聿时弯了下唇角。
替她戴围巾时,脑子里因为还在反刍这两个字,眼角眉梢都挂着柔和的笑。
以为他在笑自己戴围巾臃肿难看,聂霜没好气地将围巾扯下,推开人,自顾自出了门。
“外面冷。”
傅聿时追到电梯间,又给她套上,还绕了好几圈。
聂霜看着他,“你戴围巾倒是挺好看的。”
“你也很可爱。”他捧着她的脸,亲了下。
聂霜心里还有些别扭,也不习惯在公共场合亲密,她瞥了眼头顶的监控,伸手去推他。
“有人看着...”
后面的话被他吞下。
他将她抵在电梯旁,由浅至深地吻着,直到电梯抵达。
她显然不知道刚才在电话里将他归为自己人的态度,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大,只觉得他这人并不像外表那样沉稳。
他其实更像只狼,还是只黏人的狼。
有傅聿时在,她就不用开车了。
经过楼下便利店时,他朝里面看了眼,问她:“这店几点关门?”
“平常是十点,过节可能会早一点。”
系上安全带后,她随口问了句,“你要买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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