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小莫身体的僵硬，陆锦程安抚地搂住他：“小莫？”
小莫抬头看着他，勉强地笑道：“我没事的。”他转头看向桮钰：“你是何人？”
“神界，清愿。”
小莫心下一惊，怎么把那里的人给惹来了？
看着他们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陆锦程有些迷茫：“你们认识？”
202恨也不成钢地飞上他的头，踩了一下他的脑袋：“闭嘴，办正事呢！”
“……”
小莫脸色难看：“我没干坏事，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桮钰点点头：“知道，清愿而已。”
“蒲公英妖，可以将自己的种子标记在物体或人上，用以寻人找物，但……貌似不可以随之转世吧？你，去找了冥界的人。”桮钰肯定道。
小莫没有回答，只是手用力捏着陆锦程的胳膊。陆锦程吃痛，惊呼一声，小莫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他。
小莫认命地低着头，闷闷嗯了一声道：“大概七百多年前，我刚刚修炼成人形，并不熟悉人世，在一次偶然中，我听路人提起灯会，好奇心驱使着我。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待我很好。”
七百年前
“大树爷爷，大树爷爷，我今天听别人说，明日在城中会有什么灯会举行，大家都爱看，我也想去！”蒲英兴冲冲地向一个站在湖边的白胡子老头跑去。
老头捋了捋胡子，摇摇头：“小英，凡人对妖本就喊打喊杀，恐怕不妥。”
蒲英笑嘻嘻：“爷爷你就让我去吧，我还没见识过呢，妖修炼成人，不就是为了去体验做人的快乐吗？”
“爷爷，爷爷……”
在蒲英的软磨硬泡下，老头还是答应了，给他讲了一些关于人世的规矩，又将蒲英送到城门便离开了，并千叮咛万嘱咐他结束后，要立马回去，走前还给了蒲英一小包银钱。
蒲英对周围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看着热闹的人群，琳琅的商品，各种吆喝的叫卖声，闻够空中各种食物的香气，他走到香味最浓郁的一个摊子前，指着一个包子问道：“这个，怎么卖啊？”
小贩摩挲着手，笑：“客官，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俩。”
蒲英想了想，拿出大树爷爷给的钱袋，小心翼翼地数着里面的钱，爷爷说过，财不外露。
看他这模样，小贩还以为是哪个没钱的主，脸上透露出几分鄙夷。
“我要四个！”蒲英摸了十文钱递给他。
“好嘞！”一见蒲英真拿出钱来了，小贩立马喜笑颜开，给他打包好：“客官，慢走啊，好吃常来啊！”
一路上，蒲英吃吃喝喝，买买买，灯会也快进入了尾声，他突然想起，自己来了灯会好像还没有见过花灯，又开始寻找卖灯的摊子，寻了好久才终于找着。
放完了花灯，街道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刚准备启程回家，身后传来叫喊：“这位公子？”
蒲英并不认为是在叫自己，因为这里没有人认识他。
“公子！”直至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他才转过身，只见一个气喘吁吁，提着各样东西的人，他有点疑惑：“你是在叫我吗？”
待那人喘匀了气：“是啊，公子，我寻了你一路了。”
蒲英皱眉：“我不认识你，我也不叫公子。”
那人哭笑不得：“公子，你摸摸你自己的包袱。”
蒲英将背上的包袱拿下来一看，发现上面居然有一个洞，自己还觉得这包是好包，自己装那么多东西，还越轻松，这可是自己花了三十文钱买的！
见他有些生气的模样，知他所想一般，那人安慰道：“公子，也许是人多，不小心刮着了才破的。”他将手上的东西拿起：“公子，我是跟着你丢的东西寻来的，东西都在这。”
蒲英接过道了谢，又准备从钱袋里拿出一点叫做心意的钱财递给他。
瞧他这般，那人更是憋不住笑：“公子，不用，若我是为了钱财，大可不必归还你的东西。”
蒲英纳闷，自己的东西好像不值钱……都是吃不下的吃食，打算让大树爷爷帮忙吃还有些新奇的小玩具，他摇头：“爷爷说，有人帮了我，就可以给一点，这叫心意。”
那人笑意吟吟：“不用，公子可否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蒲英。”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说到这，小莫看了一眼陆锦程，叹了口气，继续缓缓道：“好景不长，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了，有人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 ，可是明明我们已经很小心了，处处害怕被人知晓，却还是没藏住。城中人日日在门前咒骂，不知他们又从哪里知道我是个妖，传遍了大街小巷，他的父母找了个道士捉妖。”
“最后，他为了保我，死了。我不甘心，明明我只是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我没有害人……”小莫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陆锦程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了，神情有些复杂，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所以，那个人是我？”
小莫点了点头，不敢看他：“锦程哥……对不起，我……”
“没事，没事。”陆锦程安慰道，所以，到最后居然是做了自己的替身。
桮钰掀了掀眼皮：“所以条件是什么？”
小莫叹了口气：“冥君说，这事本不归他管，他给我九世机会，如果在这九世里，我们能有一个好一点的结果，他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反之，他会收走我的妖魂，让我去做阴差，替他办事。”
陆锦程心下一紧：“那……”
“这已经是最后一世了。”小莫对他笑了笑：“没关系，有他们在，这次因为会很好的吧。”
陆锦程：“那之前……”
小莫摇摇头，并不想多说什么，想来大多结果是不好的，他话头一转：“每一世，我都有找供奉你们的庙宇的，但是都没有找着。”
202冷哼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刚开始就找我们？”
小莫想了想：“我就是听大树爷爷说过，神界是可以帮忙的，但是那个时候，貌似凡人对你们的信仰并不强，我试着找过供奉神的庙宇，没找着。那时候，我很着急，就并没有找下去了。”
202哑言，耷拉着头，桮钰也是一愣，不自然地转过头：“无事，既然今世已经找着了就好。”
“你与冥君的约定已经作废，我自会去找他说明缘由，可以安心。”
小莫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202转着脑袋，想了想：“可是……这次的原因好像是他所谓的父母。”
陆锦程身体一僵：“好像……是这样的。”
小莫皱了皱眉：“是有点麻烦。”
202飞到小莫头上，不开心道：“你一个妖，认什么父母！！多事！！”
小莫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从何说起许是看出他的难堪，陆锦程接过话：“202你……我们找个地方坐着慢慢谈吧。”
三人一鸟找了个有单独房间的茶室坐下。蒲英喝了一口茶，有些苦恼：“这个事，有些复杂……”
“我本一直都是避世不出的，只有在确定他的转世身份后才会选择入世。大概十几年前，冥君告知我锦程哥会在这座城市后，我便来到了这儿。”
“当时，我什么都不太懂，毕竟锦程哥这次的转世隔了好久，凡界也与我印象中很不一样了，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的。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遇见了这对夫妇，当时他们还没有孩子，又得知我没有父母，对我多番照应。”
“后来没过多久，莫夫人怀孕了。他们夫妻二人很开心，很期待，但……很遗憾，因为莫夫人的体质原因，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我是一直看着他们等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的……所以没忍心……”说着，小莫声音越来越低，后面已经听不清了。
202恍然：“所以，你就来了一个狸猫换太子！”
小莫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本想救那个孩子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只是一个小妖，没有那么大能耐，只能将自己的妖魂附身这个孩子身上。”
桮钰沉吟片刻：“大可直接说清楚，这样对他们也好，你不可能瞒一辈子。”
小莫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想瞒一辈子的，没有人能接受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突然变成了一个妖怪。他们会认为，是我杀了他们的孩子，取代了他。再者，我实在不知道该从和说起。”
202有些着急：“那你当初就不该骗他们！”
小莫叹了口气：“也许吧……但我……”
“如实说起，若真的是能辩是非，也不会责怪你。”桮钰淡淡开口。
小莫抬起头，注视着桮钰：“神君，再能辩是非的人，当同族中有了一个异类，也不会坚守什么是非曲直了。这么多年，我在这凡世见惯了这类事，我不敢赌。”
桮钰别开脸，不再回答他。
因为小莫的这段话，场面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陆锦程弱弱地开口道：“好像……这个主题又偏了……我们要的只是他父母同意我们在一起，不用小莫表明身份的……”
202一拍脑袋：“对呀！你还挺聪明的。”
“所以他们为什么不同意你？”
小莫：“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
陆锦程咳了一声，打断小莫：“由我来说吧，他们其实早已经为小莫定好亲了……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女生，自然就……”
“可是我不喜欢女孩子啊！”小莫有些诧异。
陆锦程苦笑：“小莫，你之前没有跟他们说起过，是我当了你家教之后，你就闹着说要和我在一起，他们自然以为是我故意引诱你的。这就是，他们跟我说的原因。”
小莫哑言，脑中响起一段话：“可是，小英，之前我并未与父母言说自己喜欢男人，如今认识你之后，非要和你在一起，他们自然认为是你的错，我已经说了无数遍，是我先心系于你的，他们并不信。如今这般局面，对不起，是我的错！是因为我家只有我一个儿子，不能传宗接代，他们才这般逼迫我们的，但你放心，我不会屈服的。”
小莫颓然喃喃道：“可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你啊，如果我没有代替他们的孩子，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桮钰起身：“所以还是说清楚好些。”
“不行！”小莫阻止他：“不能，真的不可以！”
桮钰淡然地看着他，小莫反应过来后有些害怕，202不耐烦地开口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上天啊。”
桮钰叹了口气，妥协了，转而问陆锦程：“你父母呢？”
陆锦程：“我，我没有父母，在孤儿院长大的。”
“凡人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如此，那就我来做你的‘父母之命’吧，也许能行。”
两人一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好像，也只能先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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