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机械表，表盘切换到记忆投影模式，一段模糊的画面浮现：四十年前的岷江岸边，一个身着青衫的散仙倒在地上，周身萦绕着黑气，俞封的灵鹤形态正释放淡青光芒救治他。“当时他灵脉受损严重，我帮他修复了三个月，他只说‘景天上神有遗愿，需寻一人助岩执衡上仙’，其他的他不肯多说，说是时机未到。”
岩执衡接过信纸，指尖划过“景天上神遗愿”几个字，轻声道：“四千年前景天陨落后，他的追随者一直在暗中守护三界。他知道我被‘无情无爱’的束缚所困，所以留下遗愿，让青砚找一个先天修护灵韵的孩子，用人间温情引我破局。”她看向苏晓，眼神柔和，“但我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是你。”
信纸的字迹在中段变得愈发郑重，详细记录了青砚的布局过程：“吾受上神遗愿，又感俞封仙长救命之恩，遂立誓完成此任。此后十八年，吾遍历人间，寻找命格与岩执衡同源且有先天修复灵韵的婴孩——此等命格百年难遇，需生于雪夜子时，灵韵中自带‘温情修复’属性。2003年冬，吾终于在城郊医院附近发现刚被遗弃的女婴，其灵韵纯净如晨光，与岩执衡的玉镯灵韵完美同源，正是吾寻找的人。”
“我将襁褓中放入写有灵韵真相的纸条，又找到一直致力于救助弃婴的老院长——她曾是玄真道长的俗家弟子，能感知到灵韵波动，定会好好照顾孩子。吾在福利院周围布下‘护灵阵’，十多年来暗中守护，看着苏晓姑娘在温情中长大，灵韵日渐纯净，终于放下心来。此布局非吾擅自为之，实乃遵景天大神遗愿，亦为报俞封仙长救命之恩，更盼岩执衡能借苏晓姑娘的温情，悟透情序共生的真谛，护三界安宁。”
信纸的末尾，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灵鹤兰，花瓣的纹路与俞封灵鹤羽毛上的纹路完全重合。岩执衡合上信纸，腕间的玉镯泛出温润的金光，四千年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流转——景天大神临终前的嘱托、青玄散人提到的景天遗愿、苏晓一次次与她的灵韵共鸣，所有线索终于串联成完整的闭环。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出现在你们身边。”苏晓慢慢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的老槐树，声音带着茫然，“我小时候总问老院长，我爹娘是谁，她只说我是上天送的礼物。现在才知道，我就是个被安排好的‘工具’，用来帮你悟透什么‘情序共生’。”
“苏晓，你不是工具。”岩执衡立刻开口，语气急切了些，这是她少有的情绪外露，“青砚的布局只是给了我们相遇的机会，但你做的一切，都不是布局能控制的。在青城山，你明知危险还挡在我身前，难道也是布局安排的？”苏晓低头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台，小声道：“可如果没有这个布局，我根本不会遇到你们，也不会知道什么灵韵、什么仙门……”
俞封走到她身边，递过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茶水——那是他出门前特意泡的茉莉花茶，带着苏晓喜欢的香味：“苏晓，布局是青砚和景天大神的安排，但你与我们的羁绊，从来不是布局能左右的。在青城山，你挡在岩总身前时，不是因为布局；你用灵韵修复散仙时，不是因为布局；我们一起在滇西古镇守护影妖时，也不是因为布局。”
岩执衡走到苏晓面前，将信纸放在她手中，玉镯轻轻触碰她的手腕，金青交织的灵韵瞬间萦绕在两人周身。“四十年前我在滇西救过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她手里拿着糖葫芦，笑着说‘姐姐要一直开心’。”岩执衡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温柔，“那时候我不懂什么是开心，只觉得她的笑容很晃眼。直到遇到你，看到你照顾福利院孩子的样子，看到你修复散仙灵韵时的专注，我才明白那时候的感受是什么。”
她顿了顿，抬手拂去苏晓脸颊的泪痕：“景天的布局，只是让我有机会遇到能教我‘温情’的人，但这个人能是你，是因为你本身就带着这份温暖。如果换做别人，就算有布局，也不会有你这样的善良和坚定。”苏晓抬眸看向岩执衡，眼眶通红：“岩总，你真的这么认为？我不是因为‘先天修复灵韵’才被你们需要吗？”
“不是。”岩执衡坚定地摇头，“衡序系统的‘温情校准器’，不是因为你的灵韵特殊才需要，是因为你的灵韵里带着真心的温情。如果你的心是冷的，就算灵韵再特殊，也无法分辨‘恶意灵韵’和‘良性波动’。苏晓，我们需要的是你，不是你的灵韵。”
苏晓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纸，指尖划过末尾的灵鹤兰，突然想起老院长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的话：“晓晓，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记得保持初心，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她抬起头，眼中的茫然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金桂的香气从窗外飘进来，带着熟悉的暖意。
“我明白了。”苏晓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盒，转身看向岩执衡和俞封，嘴角扬起熟悉的笑容，“不管我的身世是什么，不管相遇是不是布局，我都记得老院长的养育之恩，记得你们一次次的保护，记得在福利院看到的孩子们的笑脸，记得滇西古镇恢复生机时的烟火气。这些温暖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的；我想守护人间的心意，也是真实的。”
她走到岩执衡身边，主动握住她的手：“岩总，俞秘书，我想通了。就算相遇是布局，可我们一起经历的事是真的，我对福利院孩子的感情是真的，你们对我的关心也是真的。”她转头看向俞封，笑着眨了眨眼，“而且俞秘书泡的茉莉花茶这么好喝，我可舍不得走。”
俞封闻言，嘴角扬起难得的笑容：“只要你愿意，以后经常都能喝到。对了，公益事业部下周要带福利院孩子去看银杏，我已经查好了，城郊的银杏林这时候正黄，拍照很好看。”苏晓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啊！我要带小宇他们去捡银杏叶做书签。”
岩执衡看着两人雀跃的样子，眼中也染上笑意：“我让行政部安排大巴，再准备些零食和玩具。对了，滇西的影妖托青玄散人带了消息，说古镇的民俗节快到了，想请我们去看看，正好可以顺道带孩子们去体验民俗。”“真的吗？”苏晓欢呼起来，刚才的茫然和低落一扫而空，“那我们可以带福利院的孩子们住民宿，晚上看星星！”
离开老院长故居时，苏晓抱着木盒走在中间，岩执衡和俞封走在两侧，他们的身上，带着岁月的温情与坚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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