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唔……”
一睁眼，唐景明就看见了安静伏趴在他身上的陈漾。青年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倾听的姿势，发觉身下人苏醒也只是用眼睫的轻颤作为回应……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精致冷漠的人形玩偶。
下意识蜷起食指，唐景明动了动发麻的右手。他轻声开口：
“……学长？”
“嘘。”
缓缓叹出一道气声，陈漾阖上双眼，将一切纷杂的干扰都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他紧抿着唇，眉头皱起，聚精会神地听着些什么。见他如此认真，唐景明也不免放缓了呼吸。
只是这样屏息的专注坚持不了多久。飘着飘着，他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陈漾脸上——
他极少这般注视青年的面容。高中时期的经历让他习惯于从背后观看陈漾的一切：悬吊在书包拉链上的挂坠，平摊在窗边的笔记本，干净整洁的衣领，衬衫下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及若隐若现的背部线条……
深吸一口气，唐景明欲盖弥彰地询问：
“……学长，怎么了？你听见什么信息了么？”
“嗯……我现在应该扮演一个电报机还是键盘？我可以参与你的活动吗，学长？”
陈漾眨了眨眼。
“你在呼吸。我听见你的心跳了。”
“就目前来看，我还是有生命体征的生物，是一个人。我当然有心跳了。”
唐景明失笑。他抱着陈漾起身，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脸颊。
“学长也有。”
陈漾撇撇嘴：“……好吧。”
他转头看向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垂落在胸前的项链。
“可是我不想当人。做人好累，要做好多好多事情，要和好多人讲话，还要和不喜欢的人打交道……”
“这样根本就没有意义！我才不想当人。”
“那……学长想成为什么呢？”
唐景明提出设想：“一只在天空翱翔的老鹰吗？还是鲸鱼？可以每天无忧无虑地在大海中畅游，一张口就能吃掉好多的小鱼……”
“我小时候特别向往草原上的‘动物世界’。我觉得那些狮子啊，狼啊，鬣狗什么的……都很酷！有机会的话，说不定我们之后还能去非洲大草原上看看呢。”
陈漾轻蹙着眉。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在眼睑上留下了扇状的阴影。
听着恋人天真的话语，他忽然放开双手，猛地扑上前去把脸埋进了唐景明的怀中。
陈漾瓮声瓮气地开口：
“不要。我只想当一只可以在草地上晒太阳的，自由的小羊。”
205.
兔子：啊。一只小羊啊……那我也想！我和你一起做小羊，我们每天都去草地上晒太阳！
我点点头，笑道：好呀。
反正他也不是一只小羊。他不会懂一只小羊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兔子：那……
我拽着兔子的手，强迫他和我保证：这件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讲过哦，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就连死了的生物也不行！
兔子：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兔子三指一并，郑重道：我发誓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的！不对，是任何生物！
兔子：学长你就放心吧！
我：嗯……那好吧。
我再次强调：我真的会相信的哦！
兔子兀的笑了起来，他说：真的真的，我说话算话。
兔子：诶对了。学长，你过会儿想吃什么？我们吃点东西……然后出去玩吧！
我：去哪里呀？
兔子：动物园！我们一起去动物园里看小羊，好不好？
我：嗯……
见我还有些犹豫，兔子缓声劝解：那家动物园里有很多不同类型的小羊哦！还可以跟它们近距离互动，喂粮拍照等……真的不去吗？
兔子：那些小羊很可爱的。
我：那，今天我想吃皮蛋瘦肉粥。可以吗？
兔子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去做！
我飞快地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麻烦你啦，小唐同学。
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兔子支支吾吾地开口：……学，学长！
我：嗯，怎么啦？
兔子：没事……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那走吧。现在已经一点多了，我们得快点出门了！
兔子真的是很容易脸红的生物呢。
206.
虽然我并不是很想出门，但外面的天气真的很好。
天空连成蓝蓝的一片，太阳刺眼地占据了中心的位置，肆无忌惮地朝着四周发散光线。
——是一个非常适合晒太阳的好天气！
如果我还是一只小羊，现在我已经脱光衣服在地上打滚了！
我越想越兴奋，牵起兔子就往门口的方向跑。
才刚迈出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神色古怪。顺着他的视线往回看，我看见了笑眼盈盈的狐狸。
他缓步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兔子的肩膀，一张口话却是对着我说的：嗨，同学！好久不见。
狐狸笑道：我今天跟你们一起哟。
207.
“你什么意思？跟踪我们？”
唐景明面无表情地盯着挡在身前的男人，讥讽道：“要不要点脸？怎么，你已经闲到不用去上班了吗？还是公司要倒闭了？”
闻言，唐怀微笑着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
“景明，你怎么这么诅咒自己，公司不也有你的一份？如果破产了你觉得你还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不用去外面流浪捡垃圾都算你命好。”
“你……”
“别紧张，只是一起出来玩而已，你在担心些什么？哦，我知道了……你害怕你的小男朋友移情别恋是不是？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啊，唐少爷。”
唐景明欲言又止：“……别的我不管。唐怀我警告你，你给我离他远点。”
“哈。”
唐怀笑得畅快，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
“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兄友弟恭的戏码。怎么，装不下去了？”
“在这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我警告你’……你打算用什么威胁我，靠你的一腔热血吗？”
“你给我闭嘴！”
唐景明面色铁青。他攥紧双拳，恶狠狠地剜了唐怀一眼。
“……你以为你还能威风到几时？只要我一句话，这家公司随时都会归我所有，你……最后你不还是在给我打白工！”
“唐景明。”
唐怀冷声道：“爸妈疼你，那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不过，他们就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呢。幼不幼稚？这是现实，又不是在演偶像剧。我高中毕业就开始跑业务，半工半读，干了整整六年才从底层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你觉得董事会会相信你这个连公司都没去过的闲杂人等还是我？哈……多大年纪了还跟以前一样，想要的东西抢不过就吵着闹着找家长。需不需要哥哥再给你冲一瓶奶粉？”
唐怀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衬衫领口。
“我拭目以待。”
传闻有一只小羊，它呼啦呼啦地跑了过来，之后又呼啦呼啦地跑了过去，把精心准备的横幅拉了起来。上面写着——“如果你看到这里了，可以给小羊留点评论吗？拜托拜托”[求你了][求求你了][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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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根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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