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了宴,陆抒珩便好心地搀着霍弃罹走。
怎么回事儿?
都匀阳大婚,知亲朋好友皆来赴宴。便投其所好,给要好的哥几个准备了好酒。其中就有都匀阳特地搞来的千丈高。
霍弃罹尽了好友大婚的兴,一时也飘飘然,没忍住,多喝了几杯。
这倒给霍弃罹喝得意了,苦的是陆抒珩。一桌人,都是懵的,只有吃茶的那位脑袋最是清醒。
扶着霍爷的任务,明打明地落在他头上了。陆浔敃有一次经验,这次直接也不拉也不抬了,搀着霍弃罹走。
他往东,他也跟着往东。
虽然费些步子,但总归没那么累。好在出了都府,侧边停的都是自己人的马车。
一上了车,陆抒珩长抒一口气。看身旁那高大魁梧的男人,横看竖看都不顺眼。陆抒珩身出左手,堪堪能扶住将倒之人。
待扶正了,腾地出手。“啪啪”,清脆两声,在车内回荡。
“王爷?”陆抒珩又拍拍他的脸,试图让他清醒些。
若是让一众侍卫看见,必得惊慌失措,弩一拉,剑一拔。大胆!王爷岂是尔等身份能碰能打的?然后要不万箭穿心,要不万剑穿心。
可现在没人。
陆抒珩见人还不清醒,便凑了过去,悄声对他道:“明日我且回朝,王爷勿念。”
霍弃罹耳朵根吹了点风,原本醉醉的眼,突然看他:“是吗?”
陆抒珩没回他,等他下一步动作。
“当我霍啓骋是傻子吗?”
陆抒珩没忍住,笑了出来:“看来不傻,脑子还转。”
霍弃罹突然发觉他在逗他,随后,便露出恶狠狠的目光。
“……”
“……”
陆抒珩转过头来,回到原来自己坐的位上。就留下霍弃罹一人东倒西歪。
挺有意思的。陆抒珩想。
腿间突传的重量让原本神游的陆抒珩突地一惊,低过头看,那人没皮踹脸地就趴在他腿间。
“……霍啓骋,起来,这里不是床。”
“……”
陆抒珩拉不动他,右臂的伤没好,他不敢硬拉,只能由得他。
好在马车没行多大会就到,车一停,陆抒珩赶忙喊了两个守门小厮。待腿上重量减轻时,陆抒珩早就腿连着脚整个下半身都麻了,他只得缓会,后被小厮扶了出来。
总管正招呼着霍弃罹,转眼不经意一瞅,竟看到还有一人从马车里钻出来。
便一边面露笑容,一边去迎他。
“这位公子是……?”
“鄙人不才。在下姓陆,名抒珩。”
钟三胜脑袋打个圈,才忽得想起,今早他家爷好不容易起个大早,为的就是去接陆公子啊。
“陆公子舟车劳顿,烦请进府吃杯解酒汤。”
“不了,总管日理万机,照顾王爷要紧。况陆某素来吃的茶,这也多谢总管美意了。”
“哈哈,陆公子说笑。承蒙您照顾,我家爷才得以回府。老奴顿感陆公子辛疲,也请陆公子进府坐坐,歇息歇息,吃杯茶,缓缓劳。况这夜色甚晚,已过门禁时日,回去路上恐不安,何不留宿一晚。否则路上公子若有闪失,老奴无从交代。”
陆抒珩听总管既已说到这,便只得道:“多谢总管为陆某着想,承蒙厚爱。”
第二日,霍弃罹因昨日吃酒过多而头痛,今早便早早醒来。
一出了门,还没走两步,便听到那熟悉声音。
“陆公子不必客气,王爷还未醒,就先请陆公子先用早膳。”
“多谢。”
身后,一阵清咳传了出来,陆抒珩不用扭头,光听钟总管那一连十八颤的音,便能得知他是谁。
“哎呦。爷,您怎么醒了?”钟三胜忙跑到霍弃罹跟前问他。
“想醒就醒了,怎么?我每日起得很晚吗?”
“没有没有,爷您起得,比鸡都早。我刚才的意思是,您怎么起这么晚,不像您作风啊。”
霍弃罹很满意钟三胜这表现,又清咳了声:“昨日吃酒吃多了,贪睡了些。”
“爷,不贪不贪,您起得刚正好。这不后头厨子刚做好,您就来了。就等您用早膳呢。”
霍弃罹顺势坐到陆抒珩对面,不经意道:“呦。这谁?大清早的来府拜访?”
“承王爷厚爱,陆某昨夜居贵府一宿。原想着见了王爷的面,好好道声谢再离开。现今鄙人既见了王爷,那就不多加叨扰了。”陆抒珩起身,行了方礼,作势要离开。
“站那。”霍弃罹出言止住他,“这么不愿见本王,看来你也是不愿早日回朝了,想一辈子留在这儿?”
陆抒珩猛得抬头望向去,没了动作。
“过来。”霍弃罹勾勾手,随后又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坐那去。”
“……”
“信不过我?”
陆抒珩听话行事。
霍弃罹先一步动筷,陆抒珩也跟着拿起象牙筷。
陆抒珩吃得乐,这早膳对他胃口。
一顿饭两人谁也没开口,钟三胜也悄悄退了下去。
待用完了,陆抒珩拿帕子擦了擦嘴,才缓声道:“王爷留我在您府内一晚,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该如何是好?”
霍弃罹知他旁敲侧击,便反问道:“有么?我不记得了。”
“哦。那我若说是有呢?”
霍弃罹猛地抬眼望去,后阴狠地笑笑:“你会吗?”
“我当然不会。如今我也是算同王爷您一条船上的人了,左右还得靠您我也才得早日回朝。”陆抒珩顿了顿:“不过我大凌虽不若你们大聿朝,总归少了人,也得来讨要一番不是。王爷不若顺水推舟,当个大好人。”
“你这话是在提点我?我霍弃罹做坏做惯了,还不知道好人怎么当,怎么办?教教我?”霍弃罹坏笑。
“王爷聪慧过人,大是大非分得清。哪用得在下教,在下可没这资格。”
“少拍马屁。”
“如今以王爷观察,想必已经知晓皇上也并非要囚于你我于京。蓥生多有战乱,嘉迅也偶有蛮人来袭。王爷好歹出身武将,想必比我多知根知底。”
陆抒珩觉么提醒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恭候王爷贵信。”
————
离了府,陆抒珩便回了四集馆。
一进了内院,便招呼人:“楚笙生。”
“……”没动静。
“楚小五!”
“来了,来了。大人有何吩咐啊?在下任凭你差遣。”
陆抒珩同他耳语道:“你去京里中街,那里有个人最多最繁华的酒肆。拿着我的牌,可直上三楼。进左边的第三道花门,里面有位姑娘。对她讲“十日为限。大聿若十日之内再不放我们回去,就奏明陛下,请速派兵支援。”,记得,乔装前去,机灵些。”
楚小五眼睛亮晶晶的:“好!!!”
与此同时,另一边。
霍弃罹正皱着眉琢磨着话,他承认,并无道理。看来事先陆抒珩就做足了功,该了解的他都知晓,不该了解的,也早就派人打探。
太子一位,霍弃罹本无心争。但即便如此,霍允仍对他狠咬。不论在里在外,对他使的跘子也不在少的。
那么,这太子之位,他势必要拿下。
今顺懿帝虽将陆抒珩等贡使团团困于京中,但此计并不长久。或许此策是霍允所提,按顺懿帝之以往行事,必不会如此。钖燕紧靠黎幾,原本撤兵突然与大凌说和,也必是无过多精力。恰如陆抒珩所说,蓥生多有战乱,嘉迅也偶有蛮人来袭。这点,他并非未有想到。一统之计,长久深远。大凌朝贡使团团总得回去,但若是霍弃罹献计,那再好不过。因为,虽不知霍允打的是何主意,顺懿帝总要是有个阶,放大凌贡使团团走。
大凌其内虽分裂,可凌朝二十州不容小觑,防御之力也能一拼。若以后兵马相见,对两国都不相妥。
霍弃罹起身,立即传召谢泉。起身前往大王府。
府内。
大王爷霍允正一心逗弄着从边境好不容易得来的鹦鹉。这鹦鹉嘴巧,寻常的不过只能复讲一两句话。此刻,它正开着清脆的嗓音,背着诗人刘翰的《好事近》:
“花底一声莺,花上半钩斜月。月落乌啼何处,点飞英如雪。
东风吹尽去年愁,解放丁香结。惊动小亭红雨,舞双双金蝶。”
显然是练了不少。
恰侍人通报,七王爷来访。霍允逗弄鹦鹉的手停一下,随后摆摆手。
霍弃罹人未到,声先言:“这鸟灵性,好鸟。”
霍允转身,道:“七弟若喜欢,拿走便是。”
霍弃罹颔首,又看了那鸟两眼:“这么好的鸟,给我可惜了,我不懂养,还是你养着吧。”
“七弟这番前来,可是有要紧事?”霍允把鸟让侍从拿一遍,看来他真爱这鸟,让他拿走嘴上也是说说,要不不可能让人这么快拿走,更何况,这侍从也轻拿轻放,心都提起来不少。
真也是装大度。
“也并非要紧事。不过闲来无趣,想来找大哥耍耍。”
霍允应了声,引他到八角凉亭,随后抬抬手,命人把千丈高拿来。
霍弃罹抬头扫了眼,道:“大哥还怪了解我,知我好这口。”
霍允给霍弃罹倒了杯,推到他面前,道:“你平生独爱千丈高,想不知道都难。”
“是吗?”霍弃罹把酒杯往回推了推,“自打来京,什么酒没见过。也不非得独喜钖燕的千丈高,其实,京里的,也不比它差。”
霍允摇摇头:“但你内心还是独钟于千丈高吧?毕竟,这么多年的习惯了,不可能一下改掉,不是吗?京里的酒进肚子,其实你还是不舒服,对吧?”
霍弃罹与他对视:“大哥很了解我吗?”
霍允哈哈笑两声,扯开话题:“怎么突地聊酒了,大哥本意不过是想让七弟尝尝这酒,回回味,七弟千万不要错意了。”
“当然,大哥的心思,我能不明白吗。”
“这就,再好不过了。”
参考:刘翰《好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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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离宴·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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