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半,兰斯顿叫醒了佩姬,然后熟练地在厨房里切面包片,涂蛋黄酱,然后放上西红柿,培根和生菜,将它们包在一起。
他一共做了两份,其中一份放在碟子里,另外一份放进佩姬的便当盒,至于他自己,则是打包了几片涂着果酱的吐司塞进公文包——他的包里就是放这些东西的。
做完这一切的兰斯顿从卧室里拿出那条围巾,围在脖子上左看右看,直到调整出一个满意的长度。耳朵上的纱布让他现在显得有些狼狈,但它还要在他身上待三天。
他走到洗手间门外,在门从里面打开的那一刻伸出手,放在佩姬刚梳好的头发上拼命地揉搓,直到她发出刺耳的尖叫。
兰斯顿满意地抓着自己的三明治和车钥匙冲出家门去上班。
半小时后的兰斯顿已经出现在警局大门前,更巧的是,阿谢尔就跟在他身后。他故意站在门口,等边走路边看报纸的阿谢尔从背后撞上他,这样他就能以此为由跟阿谢尔拌嘴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阿谢尔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侧着身子从他旁边走了进去。
阿谢尔折好报纸,对着路过的同事们招手:“早上好,吉米。”
“早上好…”“嘿!你为什么无视我。”兰斯顿冲到他们二人之间打断了这场问候。“早上好,吉米,还有阿谢尔……我的好搭档。
阿谢尔翻了个白眼。“因为门口站着个一动不动的玩意,我以为那是局长买的新雕像,还缠着纱布。
“你该去配一副眼镜,没有哪个雕像能像我这样就算负伤也依旧玉树临风。”兰斯顿还是保持着他的一贯作风——稳定且长期的自恋。“难道你就没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对于擅长观察他人的阿谢尔而言,想要发现朝夕相处的搭档身上有什么不同简直易如反掌。他一下就注意到了那条别扭又有些丑陋的围巾:“你换围巾了。”
“答对,加一分。”兰斯顿不知从哪掏出个易拉罐环塞进阿谢尔的口袋,然后得意洋洋地凑到他面前:“你怎么知道是我妹妹给我织的?你怎么知道?太难为情了,费时三天,亲手,一针一线……她是不是个小天使?”
阿谢尔拿出那枚拉环,向后走两步将它送进垃圾箱:“实际上我并不知道。”
“拜托…你羡慕就直说。” 兰斯顿更得意地凑了上去,“你没有吧!接下来的每一天,直到天气转暖之前我都要戴着它上班。”
“哈,谁要羡慕你。”阿谢尔脱下手套伸到他面前晃了晃,“半个月前我就一直戴着我老妈织的手套了!”
“我有围巾!”“我有手套!!”
警局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对此习以为常,所以他们的吵闹并不足以引起什么波澜,甚至看兰斯顿和阿谢尔拌嘴已经成为了芝加哥警局众人喜闻乐见的节目。
他们一边吵着架一边上楼,直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这时他们争论的话题早已从手套和围巾切换到了今天是否会有新任务。
“等着瞧吧,昨天刚抓过人,今天绝对不会有什么任务需要我们去的。”兰斯顿气定神闲地靠在二楼的扶手上,对着楼下的安特扎吹了个口哨,在收获了一个白眼后满足地把脑袋转了回来,“我跟你打赌。”
阿谢尔习惯了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他知道兰斯顿在除了办案以外的情况下,讲出的话可信度几乎为0:“赌注是什么?”
“输的人去装作某个女孩儿给队长写情书,给离异好几年的单身男人一些小小的惊吓。”兰斯顿怂了怂肩,“怎么样?”
“…你脑子没问题吧!!!”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木门就被从里打开,柯林斯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扫视一遍他们两个,拿出一张写有地址的便签条递给阿谢尔,嘴里冷冷吐出一句:“005分区,车库有五个人意外死亡,你们两个带上布莱克伍德去一趟。”
被抓个正着的兰斯顿僵在原地,斜着眼睛瞪向阿谢尔,又被同样不知所措的阿谢尔瞪了回来。如果他会隐身,那么他一定会立刻逃走然后留下阿谢尔在这里独自应对。
“……是。”“收到。”两个人弱弱地回答。
好在柯林斯似乎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赌约,交代完任务就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木门咔哒一声关上,幸灾乐祸的阿谢尔对兰斯顿进行了无情的嘲笑:“怎么样?你打算模仿谁的口吻?是对面洗衣房的琼斯太太还是面包店的汉妮?”
“得了吧…”兰斯顿一拳砸向他的肩膀,“你还没答应我,所以这个赌约没生效!”
阿谢尔不依不饶地还了他一拳,顺带着提高了音量,“你耍赖!只要说出来了就是生效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
“吵够了吗。”木门再一次从里面被拉开,柯林斯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怒意。于是两个人只能暂停赌约是否成立的争论,灰溜溜地走进办公室收拾装备。
丹尼斯试探着走到柯林斯身边:“队长…我,我要去凶杀案现场了吗?”
“对,头一次去可能会不习惯,如果你觉得他们两个不够靠谱,可以和霍迪诺他们去另一个现场。”柯林斯十分贴心地指了指准备出门的霍迪诺,“他要去处理的案子是碎尸。”
丹尼斯在听见“碎尸”一词后连忙摆手:“不,不了,我还是跟着莱蒙,还有凯斯利……”
“来吧菜鸟,你需要克服一下你的菜鸟综合症。”就在他们讲话的间隙,兰斯顿已经收拾好东西,他勾着丹尼斯的肩膀,如同一个热心而又善良的前辈——如果昨天晚上表现得没有那么不正经,“我们出发!”
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名词让丹尼斯疑惑:“什么叫做菜鸟综合症?”
“…呃,其实没有这个病,但我们用它来形容当警察不久的笨蛋。”兰斯顿说,“具体表现为在凶案现场呕吐,被尸体吓得大喊大叫,以及惹一些蠢麻烦……不过好在你遇上的是我这个超级无敌最棒警察,所以不用担心。”
拎着包在一旁听完全程的阿谢尔冷笑一声,嘲讽道:“我看某些人也不是很靠谱,也不知道少了一只耳朵过马路时还能不能听见喇叭声。”
所谓的“超级无敌最棒警察”兰斯顿叉着腰,像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那样得意,“首先,我的耳朵还在,其次,我才不像某些人那样,第一次去凶杀现场的时候抱着垃圾桶吐到快要哭出来——我天生就是当警察的料,至少我从来没有所谓的菜鸟综合症。”
“…难说。”柯林斯的嘴角勾起并不是那么明显的弧度,“毕竟有些人曾经在案发现场把地上的油漆认成血迹。”
丹尼斯有些得意地说:“我可还是分得清这些的!”
“闭嘴,蠢蛋。”兰斯顿拽着他离开了办公室,还不忘探回半个脑袋:“我现在不会那样了!”
警察局的位置距离案发现场有些远,以至于到达现场前兰斯顿已经看完了一整份早报,还顺带着向丹尼斯炫耀了一番自己的围巾,直到车停在被片区警察封锁的车库边。
眼下正是上班时间,且人类都有爱看热闹的天性,所以他们不得不从水泄不通的人群和举着相机的记者中挤进去,举着证件向门口的警察展示才被允许进入。
“你说,什么大案子值得我们跑这么远。”兰斯顿伸着懒腰,“变态虐杀?”
阿谢尔没有回答,或许是因为他也猜不出答案——他从不猜测上级将任务塞到自己手上的原因。
车库的面积很大,门前的地上铺着好几块白布,凸起的形状和地上逐渐干涸的血液都在向他们说明这些是今天的受害者。
标着1-3号的三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距门口不到10英尺的地方,而4号则是在里头靠近墙壁的一张桌子前,验尸官正蹲在放着四号牌子的白布前举着手电筒仔细观察。
“丹尼斯,你还好吗。”阿谢尔有些担忧地看向身边捏着鼻子的新人。
丹尼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更快适应刺鼻的血腥味,他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勇敢一些,可当他路过被验尸官掀起的白布时,尸体已经苍白的面孔还是让他一阵反胃。“我,我没事...我只是需要适应,一会就好!”
紧接着他就看见兰斯顿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用纸包着的包裹,然后叼着一片吐司大摇大摆地走向验尸官。
“现在什么情况?”兰斯顿问。
验尸官将白布拉到一旁,向兰斯顿展示地上两具上身**着交叠的尸体:“都是枪杀,这里的每个人都至少吃了十发子弹,不过他们两个身上的弹孔似乎是重合的。
兰斯顿咽下嘴里的面包,凑上前观察起两位叠在一起的受害者——两人都是面部朝下趴在地上,男尸的身体压在女尸的背上,数个弹孔穿过他的身体,底下的女尸身体周围涌出已经干了大半的鲜血。
他指指尸体,在验尸官同意后戴上手套,用手托着肩膀抬起男人已经僵硬的尸体,果不其然,女尸的后背在对应的位置也有几个弹孔。
“阿谢尔——”兰斯顿喊着,“把相机拿过来。”
他听见阿谢尔回应了一声,身边的丹尼斯表情依旧难看,不过他并没有放过这个可怜的新人。“丹尼斯,帮我抬着它。”
“什么,我,我抬着这具尸体?”丹尼斯有些不可置信,但兰斯顿并没有给他任何商量的余地,无奈之下他只能照做。
兰斯顿起身去翻阿谢尔的包——昨天他的手电筒被顺走了,只能暂时借用一下,当他回来的时候,丹尼斯紧闭双眼,口中还嘀咕着些什么“别害怕”“我能做到”一类的单词。
新人的可怜样让兰斯顿再次动了对他开玩笑的念头。
“你知道吗,丹尼斯,我们遇见爱神了。”兰斯顿用尺子贴在弹孔的位置,手电的光照向女尸背部的弹孔,“现代化的爱神。”
“什么…?抱歉,凯斯利,我不是很懂……”丹尼斯终于停下口中的碎碎念,他睁开眼睛,“爱神?”
兰斯顿用一种十分嫌弃的眼神看向他:“丘比特会射箭将两个人的心脏连在一起,不过今天遇到的这位爱神用了比较现代化的武器,而且射了很多发,所以他们死了…嗷!”
他话音未落,阿谢尔就一把揪起兰斯顿头上那顶黑色礼帽,结结实实地给了他的脑袋一记重击:“需要我提醒你我们在凶杀现场吗!”
“…没有幽默感的家伙。”兰斯顿捂着脑袋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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