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红翡又看一眼对街还歇着不走的马车,不禁心思一动。随即她起身莲步轻移走去院子,来到磨盘边对正利索干活的男人,温声言道:
“大郎,别为我误了自个!我不值当你这样!”
她极诚恳的说:
“以你的条件,寻一门好亲有如花美眷实在不难!我瞧着这陈家闺秀就挺不错!年方十六正值好韶光,生得娇美听说脾性儿也好,人软乎。还工诗画,善女红,识文通琴棋是顶顶好的妙人儿。”
红翡这话是打心底儿的。她识字会算,会做生意会算账,能自制各式香露和脂粉。但琴棋书画,她实非内行。仅止于纸上谈兵,粗通赏析的水平。而女红,她更是不太擅长。
自小她便被父亲以颜家未来当涂掌事培养,习的是商道钻研的皆是掌家之方,奴商之术。于后宅女事自然技艺生疏。往昔知慕少艾与尤裕修花前月下,情正浓时。她亦曾揣着柔情洗手作羹汤,为了爱郎与长女工的绣娘学绣花,缝制香包。与会一手好针线的丫头请教,裁衣做鞋,坑坑巴巴的纳鞋底。
然许真是人各有长,众皆道她是个聪慧有悟性的,却偏是这女事上头短了些天分。纵花了心思,却终技不如人,做出来的物什差强人意,堪堪有个囫囵样儿。委实拿不得尖。
总之,一番兴头下来,她这个打小娇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颜家小姐,下厨的手艺是今非昔比,颇有精进。说得上善厨。可针线活却不过尔尔,不太能见人!
心念转,红翡眸光落在面前这双深蓝粗布鞋上,心内不由又是一叹。要说这傅家大郎能干心又细呢。谁能想得到,肩宽力壮身高八尺的爷们儿,能自个做鞋缝制衣衫!还做得——
非常合用非常好!
有道是穷人孩子早当家!许是早年家贫不得生计,使得又当爹又做娘的大郎,于艰难困苦中没奈何俭省过活,凡事亲力亲为。事儿做得多了,熟能生巧,练就了一身持家的本领。技能高超到直叫她这个女子亦只有自愧不如!
偏其人身量高,身形精壮。肩膀宽厚,脊背挺拔如松。生得真个俊朗英气,一身男人味阳刚强烈。是以,便是知其做过妇人家的活,亦半点不觉娘气。
就好似,他在她铺子里帮着她忙活,见天儿立在这脂粉香膏的物事中,亦然只叫人觉着这是个能担事,可以扛风顶浪的铮铮儿郎。
傅铮,铮者刚正,倒是人如其名!
红翡目光由下至上,看着男人洗的微微泛白,却十分洁净的青布素衫。心细的人大多爱洁。大郎正如是。一个男人家,却总能将自己拾掇得利落干净。把小郎也照顾得相当好!俩兄弟人前总是衣履整洁,一派清朗端直模样,从无邋遢懒散的形状。
诶,说来,这人真真是个佳婿。才貌双全,人品还好。打着灯笼也难找。实为良配。
只可惜,她不是他的良配!
所以万不能误人子弟!
红翡兀自感叹,视线上移,冷不丁撞进那双黑湛湛的深眸里。
才将傅铮听到她的话,微拢了下眉,却是没有吱声。只默然不语拿一对墨沉的眼瞳子,静静的,幽幽的看她。
她不肯应他。
只“认”他为亲。
而他也不想逼她太过。强扭的瓜不甜,总要叫她甘愿才好!如此,他自是都由着她。只道能呆她身边,日日皆可见着她就成!时日一长,他总能捂热了她的心。
熟料,来那么些不知所谓的女子!
而她心中果真半分也无他!
红翡对上他滇黑的眸,没来由的有些个心虚。这人沉静温和,却有双极深极黑的眼,但凡叫他目不转睛的瞧着,便无形的迫人,很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
唉,说到底确是她先招的他。。
他这般眼色便好似她始乱终弃……
红翡每每心念至此,人就泄了气。跟背理的人一般,理不直了,气哪里还壮得起来!
她心里也不是不憋屈。她一个女人,他一个男子,春风一度露水姻缘一场,总不会是他吃了亏吧!
然只要望见他黑浚浚的眼睛,她偏就气短直不起腰杆!
这会两相对视,红翡即刻气虚,顿感后悔。怎就沉不住气要多嘴呢!这种事吧,确实也催不得……
何况,不说别个,就陈家小姐那架势,吃不准不日就有媒人上门说亲。她又何苦叫他不喜,平白生出这许多尴尬!
正一时无话,大是窘迫间,阿蛮来了后院,神色隐见不忿。
“傅大哥”她揪了眉,语气颇为鄙夷道:
“云乐坊歆娘的丫头刚捎了口信,说她家娘子叫你今儿抽个空去结账。”
她撇撇嘴,甚不大看得起的接道:“说是下午和晚间,她家娘子都有空。直等着你去。”
抱歉呀,这个周末临时有事,在外面跑了两天。明天会恢复正常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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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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