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命契约

如同置身于海浪翻滚的狂风暴雨,眼前的世界不停地翻转。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同熔岩火山,直直地朝阿卡莎扑来。

在厄瑞波斯之门打开之前,人们所见的只是阴影,而非真正的黑暗。

地狱迎来了丰收,而神只是默不作声。

光明与黑暗的界限是那么清晰,好似把人硬生生劈成两半。

恶魔尽情地蛊惑着人类,堕落,罪恶,狂热。他们散播疫病,制造杀戮,在尸山血海中放肆大笑。

阿卡莎回到了故乡辛特拉,那里寸草不生,几乎被死亡和黑暗吞噬殆尽。

人们用愤恨且恐惧的眼神注视着她,失去孩子的妇人狰狞地大叫,眼眶里流出两道血泪来。

“邪恶的女巫,你的灵魂应该万劫不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卡莎。”

“你会付出代价的,神会惩罚你,让你求死不能。”

“........”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们大喊着阿卡莎的名字,不停地咒骂她。

“不是的,我没有....”

阿卡莎低头,只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还有手腕处代表衰竭的疤痕。那是使用了禁忌力量才会出现的反噬。

她发觉,自己无法做到完全否认,一瞬间,记忆缺失带来的恐慌到达了极点。她颤抖着手,再无法继续说下去。

阿卡莎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反复告诉自己正身处幻境。

那东西正在放大心中的恐惧,并以此为力量增强幻术,让人越陷越深,直到迷失灵魂。

下一秒,阿卡莎感到钻心的痛,连耳边也响起嗡鸣声。利刃刺破皮肉,捅进心脏。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你死了,她就会回来了。”那人说。

真切的疼痛令她窒息,只有冒上喉咙的鲜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

阿卡莎倒在地上,眼前逐渐涣散。人们立在她周围,脸上却空白一片,没有五官。

意识混沌坠落之际,她想到了什么,开始尝试着催动咒语,毫无滞涩的,火焰逐渐从手心燃起。

除却开始时转瞬即逝的灼痛,却是没有温度的。

镇上唯一的法师曾经告诉她,一切力量的获得和使用,是要承受失去的。可能是立刻,更多的是,终有一天。

所以当那天到来的时候,不必感到意外。

而火焰系的法师,要承受灼烧之痛。自然永远是公平的,想使用它们的力量,就要忍受它们的温度。

幻境产生了裂缝,当人们发现它并利用它的时候。

真相,她要找到真相,找回失落的灵魂。

在那之前,她不能被自己心中的恐惧击倒。

火焰燃尽了一切,包括被困住的阿卡莎的尸体。

她已经重生,她相信自己,不论是两千年前,还是现在。

火焰绽放在瓶中,像美丽的烟花。瑟洛沉默不语,片刻后,它笑着后仰,躺倒在金丝木的柜子上,捏着瓶子的力道却重了几分。

“Sonambulo(幻境的名字).......”

幻境破碎了,阿卡莎猛地吸了口气,从船上坐起。汗液早已浸湿了衣襟,黏在细瘦的锁骨处。

整艘船已几乎透明,像即将融化的冰一样。船底透上来漆黑的河水,还有游过的卜比尔肉脑袋上密密麻麻的小眼睛。

幻境破了,船也要沉了,线索在哪?

阿卡莎一边将老鼠的尸体扔向远处,吸引着卜比尔们的注意。一边仔细回想上船以来的细节,幻境中她并不是全无知觉,被刺伤的痛,那火焰刚被召出时的灼烧之感,但那温度消失的诡异,随之她的意识也逐渐清明。但总不可能是那精灵看她可怜,在暗中助她脱困吧。

船底破了个洞,一只卜比尔立刻伸出发腥的舌头向着缺口处游来,刚把它那丑陋的脑袋伸到洞口处,“噗——”地一声,那船上透过来的光被猛地挡住,只剩下一串气泡荡漾开来。卜比尔愣了愣,抬头凶恶地龇了龇牙,船上的少女正抓着一只肥硕的老鼠,快准恨地塞进了那缺口。

卜比尔脑袋上的每一只眼睛都在用力地瞪着,一颗颗眼球向外凸起,伸出舌头试图将那洞口弄得更大。

尽管堵住了一些洞,船里还是进了水,阿卡莎用布袋挡了那些漫上来的黑色液体,不慌不忙地坐在角落。

“这次的小新娘还真有趣。”

“就是可惜,今天我累了,不想玩了。”

瑟洛说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的瓶子。

“dejiavu”

咒语脱口而出的瞬间,船上的阿卡莎似有所感地抬头,霎时间只觉周身一凉,一瞬间的失重感袭来,像是要往骸河里坠去。

黑水漫过脸颊,阿卡莎深吸了口气,预想中的窒息感却没有到来。瑟洛静静地看着手里微微颤动的瓶子,一股柔和的白光正从中心溢出,却又像雾似的朦胧地飘散开来。

“kilig,hola que tal.”

“蝴蝶,好久不见。”飘进耳边的维萨语说道。

两千年前,阿卡莎去过很多地方,也热衷学习各种各样的精灵语。维萨族是以空间秘术闻名的族群,崇拜月亮与河水。说来奇怪的是,阿卡莎倒是忘记了自己怎么学会的维萨语,因为早在她开始游历之前,维萨族便消亡了,带着那些美丽的语言和神秘的文化也一同消亡,姆切鲁山从此只余苍凉的月光。

“我好像又忘了什么”,这种感觉真是一点都不陌生。

“sz?vem”

这是她从未听过的咒语,没等阿卡莎组织好语言,刺眼的光便忽地钻入了她的身体。一时间所有声音离她远处,前所未有的静谧包裹着身体,耳边隐隐传来流水汩汩的声音,仿佛河水汇入大海一般自然,像是这股力量本就属于她。

“Sonambulo上有附归,几千年了,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精灵眯着眼睛,托腮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那家伙今日倒是难得的耐心,萨拉布叹了口气。

片刻后,白光消融,少女的眼睛动了动,“我,守约了,kilig......”

许是太久没说话,萨拉布有些吐字艰难。

“再见。”

飘在空中的人形散去,化成了如水的细流落入瓶中。

那瓶子跟着瑟洛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寂静过后,迟来的落水来得猝不及防,卜比尔们一拥而上,兴奋地攀缠着阿卡莎的四肢。

灵魂深处传来剧烈的钝痛,某一瞬间阿卡莎感到五感通明,四肢间流淌着熟悉的力量,但仅仅维持了片刻那感觉便消失了。那股力量像是融入了她的身体,她却并不知道具体的用处。

漆黑的水中,阿卡莎隐约看见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正闪烁着温润的光亮。

这个符印是......

耳边隐约传来另一道心跳,重合似的交织,那声音越来越响。

直到。

漩涡状的传送法阵忽然凭空出现,平行于湖面之上,光芒照得卜比尔们脑袋上的小眼睛眨个不停,蒙面少年从中探出半个身子,灰色斗篷被阵眼的风卷起,黑色的短发间,藏着对毛茸茸的兽耳。

“把手给我。”里德喊道。

先前没怎么挣扎的阿卡莎这会儿一口咬在抓住她的卜比尔手上,飞快地挣脱,抓住了少年的手。

短暂的黑暗后,阿卡莎闻到了熟悉的落叶气息,折腾了这么久,刚一出阵,她便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上,好在那是片松软的红泥地,不至于磕的跪都跪不住。

看着手指上那圈仍发着光的繁杂纹样,狼人一族的生命契约,怎么会在她手上。

她的回忆里,自己从没和人缔结过这么重要的契约。

“怎么会,怎么可能,她死了,连灵魂的碎片都不知道在哪?”里德痛苦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上面闪烁着一样的发光符印。

“这个契约只认双方的灵魂,可你,身上怎么会有她的东西。”里德扯下自己的面罩,一双兽瞳发红,看着竟有些莫名的委屈。

狼人的生命契约被认为整个族群中最神圣的象征,一旦结成,生死与共,直到双方灵魂都化为灰烬才会解开。而且一般这个契,多用于狼族和自己伴侣之间......

阿卡莎看着望着自己眼圈通红的漂亮少年,尴尬,无助,有一丝愧疚是怎么回事?

“你,你先别伤心,这,我也不是故意的。”

等等,故意,里德一抹眼睛“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窃取灵魂?吸魂禁术?吸血鬼惯用邪术和阴谋诡计。”说话间全是毫不掩饰的敌意,“毕竟你以后有任何生命危险我都要跟着遭殃,怎么看都是我吃亏,这不是阴谋是什么。”

阿卡莎???

总不能说自己是两千年前那个干尽坏事的黑女巫重生归来吧,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说,现在连本人也不清楚发生过什么。

看这家伙的脑回路,她要是现在自爆,指不定到时候会扯上什么惊天大阴谋了。

可这生命契约不好交代,这么针锋相对下去更是麻烦。

刚刚说灵魂碎片,阿卡莎想起一则真实性不详的古卷。

特定情况下,灵魂之力可以转移,有记载开源时代曾有一巫师,将其灵魂部分转移至濒死的后裔,以此延续其生命。

阿卡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跌跌撞撞站起身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不可能,我实话告诉你,我是阿卡莎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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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两千年后的阿卡莎
连载中不落春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