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回白日里在山中累着了,哪怕四周一群陌生人,再说了几句话以后眼皮便不断耷拉下来。卢梅并没有过多的困意,只是双手放在腹前,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等到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陆行远才进门来将已经熄灭的火重新点燃,外面下起了小雨,寺庙中的地上变得有些许的潮湿,他先是走到汪喜旁边轻轻将她唤醒,再取过新的干草将火堆周围垫高。
等汪喜彻底清醒过来时,其余人也都睁开了眼睛,下雨的清晨很是舒适,空气中混杂这不知名的青草与花香,卢梅站起身来,走到门旁将寺庙门打开,打算看看此时适不适合赶路,却见着雨滴越来越大。
无奈她只好对着身后说道:“我们先在此处避一会雨,等到雨小一些的时候再出发吧。”
还未等到身后人的回答,卢梅眼神突然转到昨夜发现木回的那处方向,那里正传来一道有力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走的很慢,似乎丝毫不怕被雨水淋湿。
周去恭走过来拍了一下卢梅的肩膀,“那就进来吧,外边潮湿不说,还变得有些冷了。”
卢梅并没有答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方向,她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是敌是友尚且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来人的内力绝对在江湖中排得上名号。
周去恭感受到了她的异样,皱眉看向卢梅所视之处,“这是怎么了?”
疑问不到十来秒,远方就突然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开始时看不清,后来那人往寺庙的方向越走越近,卢梅才清楚的看到对方的模样。
只见那人身穿藏蓝色罗袍,暴露在空中的皮肤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白,犹如终日见不着阳光般,连嘴唇都毫无血色,如白灰一般的脸上蔓延着许多的黑色血脉,好似刚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
木回昨夜很晚才到寺庙,此时醒过来意识依旧有些不清醒,或许是感到有些冷,似乎不明白站在门口的两人为什么呆呆的立在那里,于是走到前面打算先把靠自己一边的门先关上,他揉了揉眼睛,低哑的声音道:“你们在看什么呢。
这不看还好,一看可就彻底清醒过来了,原本还半闭的眼睛骤然睁大,双腿似乎一下子被吓软了,只能依靠一只手扶着门才不至于滑坐下去,声音颤抖的说道:“汪......汪无生?!完了完了,我肯定死定了。”
这一下把卢梅说回了神,一手拉过周去恭,一手将门迅速的关上。等到汪喜整理好自己时,过来便看到这样的场景,三个人坐在门后,木回用手不断拍着自己,嘴中小声安慰着自己:“不要怕不要怕,哎呀,我的腿怎么自己抖起来了。”
汪喜好笑的蹲下来看着木回:“方才陆哥哥跟我说了,你是神医谷的大夫吗?你在干什么呀?你们三人怎么都坐在这边呢?”
卢梅将手举起,对汪喜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先不要发出声音。
陆行远早在方才就已经感受到了来人,此时见众人如临大敌,便提着昨晚被汪喜仔细用布条包裹着的枪走到了汪喜身旁。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道平平无奇的声音响起:“有人否?”
明明只有三个字,声音却笼罩了整个寺庙,所有人都清楚的听见了来人的话语。
可是这分明算不上什么威胁的话语,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询问,汪喜却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她忍不住抬手抓紧了陆行远的小臂,心跳一下子如雷声震动。
“快跑!”汪喜脑子空白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抓紧时间离开此处,可是这寺庙没有偏门,哪怕离开,也得与汪无生对上面。
卢梅有一些奇怪,对着这么一个在江湖上恶名在外的人来说,所有人的反应都会是避开,这不可置否,就连她自己的第一反应也是关门挡住,可是明明没有人告诉汪喜门外的是汪无生,她为什么突然害怕成这个样子呢?
“哇——”紧随着汪无生的询问,一阵小孩子的声音隐隐的从门另一边传来,似乎是方才那动了些许内力的话同时也惊吓到了他。
“怀中孩童许久未休息,还请朋友开门,我自不会打扰到你们。”
这道声音倒是小了许多,若不是在场人中有人认识他,卢梅与周去恭更是大老远的见着过他的吓人模样,说不定此时就打开门让其进来了。
汪喜听到小孩子的哭喊声以后冷静了许多,取下水壶倒了一些水在手上,就着灰层将自己的脸抹黑,再将自己刚整理好的头发弄乱,外加她与陆行远二人的衣物本就粗糙无比,这么一动作,瞬间变得如同一位乞丐。
周去恭沉默的看着汪喜的一系列动作,万般无奈的开口回答:“随行有女眷,还请稍等一会,我们整理后便让你进来。”
说完以后,为了不让门外的人听清,他走到陆行远的面前,在他的耳边小声嘱咐:“一会说汪喜是你的妻子,不喜她见别人,千万别让汪喜与他碰面。”
陆行远闻言耳尖微微变红,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向前走了一步将汪喜遮盖在身后。
再将木回身上神医谷的外袍换下以后,周去恭便朝着卢梅微微颔首,示意她开门。
卢梅先是将门打开了一个小缝,透过小缝向外看去,汪无生那惨白的脸近在咫尺,身后还背着一个小框,怀中抱着一个小孩子,姿势熟稔好似那就是他的孩子一般,估摸着方才他将小孩放在背后的框子当中,以至于方才他们二人并未发现。
小孩子方才哭闹了一阵子,此时脸上通红,泪痕尚未擦干,一双眼睛看着四周。汪无生透过卢梅打开的门缝对她报之一笑,表面看似感激,再仔细一瞧却发现笑意不达眼底,一个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卢梅足足看了他十几秒以后才将寺庙门打开。哪怕外面的雨再大,汪无生进来时全身也并未被淋湿太多,他从身上拿出来一锭银子,递到卢梅面前道:“多谢了。”
卢梅正欲去接,周去恭连忙从身后拍掉她的手,对汪无生道:“这位兄台客气了,这本也不是我们的地方,只是昨夜实在无处可去才在此暂住,今日要赶路,约莫一会就要离开。”
汪无生闻言没有多说,将手中的银子收了回去,自己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在,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小药丸喂到孩子的嘴边。
汪喜自从汪无生进门以后,便一直用眼神悄悄看着,此时见他喂药,手猛地握紧成拳,眼眶变得微红,只是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将眼泪落下来。
好在雨在一炷香以后就开始变小了,周去恭迫不及待的对着汪无生抱拳道:“这位兄台,那我们便先行一步了。”
汪喜一听终于可以离开以后,拍了拍陆行远的肩膀,率先要走出门去。无奈天有不测风云,汪无生那本应该看着手中孩子的眼睛,恰巧在汪喜出门时抬头看了看,或是是太过熟悉,又或许那微微颤抖的腿彰显着主人内心的恐慌,只用一眼,汪无生便认出了人。
一瞬间风云突变,汪无生将手中的孩子扔在地上,五指成爪向前抓去,此一举基本运用上了汪无生的全部内力,速度快得肉眼都不是看得很轻,哪怕跟在汪喜后面的卢梅,也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汪无生离着汪喜已经不到两米的距离。
卢梅的眼睛猝然睁大,双手用力见汪喜向前推开,只不过汪无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哪怕推开了汪喜,自己却已经没有时间去躲避,那运转着内力的手一下钳住了卢梅。
卢梅皱眉,想要将手从汪无生手中抽出,本以为会要花费些许力气,可是汪无生的目标却不是她,只是看了她一眼意识到自己抓错人以后便放开,继续向前面汪喜的方向抓去。
只不过反应过来汪无生要做什么的卢梅先一步反客为主的抓住了汪无生的手臂,她虽然不爱管闲事,只不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就将他们当成了朋友,所以汪喜的事又怎么会是闲事。
汪无生不愧是三大恶人,既江湖有名,武功自然不会过于低下,此刻跟他蕴含着全身内力的手臂僵持不到十秒,卢梅便开始感觉虎口处有麻痹感,好在在前方的陆行远反应过来以后,提着长矛过来将汪无生的手给挑开。
卢梅没了汪无生的束缚,抓紧甩了甩麻了的手,心中苦涩道:“若我有八成内力,约莫能跟此人打个平手,此时竟然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陆行远功夫只是寻常,今日估计有一场战好打。”
就在卢梅甩手的时间里,陆行远已经跟汪无生对上了十几招,汪无生此人打法狠辣,招招对着命门打,单打独斗是绝对打不过的,卢梅拾起昨夜还未用的木棍,加入对打。
周去恭成乱将汪喜拖到角落,只见汪喜往日那充满欢乐的双眸已经变得无神,嘴中喃喃自语着:“别打了,别打了。”
等到那被扔下的孩子又开始哭泣的时候,汪喜到底还是崩溃了,两行泪水瞬间从眼眶之中留下,双手抓着头发大声喊道:“别打了!我回去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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