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3岁

“不要杀我....”南朝呢喃着突然惊醒,她的心迸裂着撕碎般的抽疼。鹅蛋脸女子倏尔睁开眼,青衫尽湿,大口撑腰喘息,强撑着用右肢撑到烷桌上带动右手揉捏心脏外隔着的软肉,缓解着撕心裂骨,刺入脊骨的抽痛。

薛南朝本是从一品中书令薛大人的嫡女,可自从从皇后宫里举办的赏花宴回来后,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梦里的她踏在血泊里,踩着被鲜血滋润过的矛戟,在皇位旁静默着。她看不真切皇位上的是谁,也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利刃。

醒来却只感到一阵心脏急速胀痛的跳动,她觉得沁人骨髓的痛不像是假的。

但又无法否认自己确是一直雀儿,又或是毫无生气的唐三彩,她只能盘算着走一步是一步,尽她最大的努力。

回神后,南朝让大丫鬟珠辞进来伺候,珠辞用洁净的方巾在温水中浸湿帮小姐拭去额头的薄汗,随后担忧的为小姐调朱傅粉,遮掩她眼下的乌青:“小姐,唐姨娘的侄女唐小姐至薛府小住,邀请您共啖午饭。您怎得浸出这么些汗,需要奴婢辞了崔姨娘吗?”

“无事,梦魇罢了,回唐姨娘去罢,我随后到。”

南朝按了按紧绷太阳穴出的青筋,心中腹诽:说是唐表妹小住,但并未如此轻松,她刚在赏花宴上得了脸,做出些惊世奇诗,皇后娘娘却只赏了荷包,但皇后那意味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唐表妹自小却对诗书提不起心思,整日内藏推人入水的小心思,但偏是面上显出一丝可怜,整日与唐姨娘的女儿逞口舌之辩,那她的诗集是谁提供的?她怎会知道皇后举办的赏花宴会以诗为雅集?怕是这次回城会生出许多事端。

自薛府大夫人崔氏,薛南朝的母亲病逝后,薛府暂由贵妾唐珍唐姨娘管家,大夫人在世时唐姨娘还算安分时分,几乎不逾矩,面上恪守礼节,但私下却刚愎自用,常常违逆夫人的意思,私自揣摩在老家放印子钱。

夫人去世后,唐姨娘奢华十分,暂且不提祭祀节日所用越级马车服饰,她的女儿薛南月更是气派要超过公主了,甚爱做些拈酸吃醋的小家子气,无事折磨丫鬟,有事欺负小官家的女儿。近些年来养的阴郁了些许,二人从幼时便不睦,这时将唐表妹接回洛阳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薛南朝边走边思索:若是表妹回洛阳是为了议亲也未尝不可,过了冬至也及笄了,赏花宴未尝没有清流高官人家想与好名声的表妹结亲,高嫁换取支持像是中书令的做派,但是混账糊涂爹真的是想这么用表妹这颗棋的吗?

薛府表面繁荣昌盛,其实内里早已跟蜘蛛洞一样盘丝错杂、**不堪,形容枯槁,它们还欠我娘一命,怎么着我也要还回来,一命换一命很是公平。

她的步态端庄,步态稳重,很快就行至主殿,她又像是往常般端住平淡如水的微笑。殿中交谈声接续传出来,只能听到“宫中”“太子二皇子”等词语,她在殿外屋舍旁的垂钓池等了一刻后倏尔走进了。

门外的小丫鬟高声报道:“大娘子薛南朝到。”

唐姨娘忙止住了话头,换了一副热心肠的做派引荐:“惠姐儿来了,这是我侄女唐莞,你可以称她为表妹,你们在赏花宴应已是见到了。”只见女子微笑着但眉心透露出一股狡猾之气。

南朝得体的与唐莞行过礼,微笑的说:“世人都说女大十八变,我今儿是见到了,表妹的文采更是比幼时精进不少,连我这个表姐都自愧不如,赏花宴那首归离真真是博古通今,里面的杜鹃之喜更是令表姐身临其境,心旷神怡,真是个正经灵巧人。”

唐菀得意挑眉敛不住神色,手帕假拭鬓边荷花莲叶珠钗,带动襦裙外的云锦荷包,像是试探着南朝:“表姐歌舞之绰姿整个洛阳都在传呢,你也不必太自谦。”

“表妹何以此言,表妹才是人中龙凤,幼时那般顽劣的性子都能调教成闺秀,真真是凤凰,表姐是万万比不上的。” 南朝有意味的回到。

唐菀气急败坏的连说着几个你、你、你。

唐姨娘忙打圆场,笑着吩咐丫鬟传膳,轻握南朝的手慈问:“惠姐儿应是饿了吧,用点点心和水果吧。”

南朝笑而不语,吃了杯些桌上的油渣浮翠茶,她又看到桌上的柑橘掺果脯甜汤,唐姨娘注意到了,解释着开口:“这是你父亲从宫中得的,这个季节如此鲜美的柑橘和蜜饯果脯倒是不常见,想来是你父亲近日办事得力,皇上爱惜人才特此赏赐的。”

南朝假做出一副好奇的心思想要深探:“表妹的教习师傅是哪位名师,我记起表妹幼时的文采似乎并不出彩,真真是想好好拜拜这位师傅呢。”

唐姨娘掩盖住慌乱,不假辞色的模糊过去:”只是老家的一位大儒,可惜如今已是退隐山间了。”唐姨娘和唐菀的神色闪过一丝异样,被南朝捕捉到了。

过了半个时辰后,南朝起身告辞。

她披这水蓝色赤金鸳鸯袄回到自己的院中,珠辞一边服侍着南朝,一边恭敬的说到:“小姐,您说表小姐真的进步的这么神速吗?”

南朝轻嗤一声:“她那句中的杜鹃象征的是将士在边疆艰苦,惹得思妇伤心的意思,原以为她能有些长进的。”

“奴婢不懂,难道是皇后娘娘给她透的诱饵吗,让表小姐出尽风头,那为什么只赏给表小姐一个荷包呢?”珠辞持怀疑态度。

南朝也是迟疑一阵,心中应是有了答案的发问:“皇后显然不知道这个意外,能把手伸到皇后宫里的人不多了。对了,刘贵妃的母家出身皖南地区吧。”

“奴婢以前听夫人提到过,确实是皖南地区。”她回道。珠辞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的回望南朝:“小姐的意思是刘贵妃费心费力的想要将柑橘赏赐给薛令,但是不对啊,太子不是刚从皖南平定水患归来吗,奴婢真是乱了。”

南朝安抚了珠辞几句,后又笑骂了几句珠辞,褪下罗裙袜后静卧于榻。

她复盘起今天的事情:能插手进凤仪宫的只有贵妃和皇座上那位,若是太子就没必要捣鼓写小动作,大可直接与父亲商议,整个洛阳城谁不知薛令是太子的人,刘贵妃倒是有可能,这个季节能出土如此品质的柑橘只能是刘贵妃的母家,还赏给了父亲,可父亲效忠的是太子皇后党,如今党政最激励的竞争是太子裴元时和皇四子裴战,太子背后有皇后和世家,皇四子背后有新任官员和刘贵妃。

皇帝对两股势力态度暧昧。皇后明显对唐菀的表现不知情,父亲这是打算把唐菀嫁入东宫,斩断了与世家的联系,转而投靠刘贵妃,那母亲的死很可能就是他投靠二皇子的诚意。

南朝皱了下眉头,心想:这么有野心,当个中书令真是屈才了,真是蠢货一个,世家和新臣稳定本就是太祖皇帝维持的,现在他触世家的霉头不是找死吗。再者说,进了刘贵妃二皇子的阵营真能权倾朝野吗,别是最终当了出头鸟还不知情呢吧。转眼,就到了辰时,她不在想,话毕,睡去。

第二日清晨,珠辞服侍南朝,她身着一身熊袄金丝镶嵌的披肩,内着简饰襦裙。

她漫步到池边,遇见了唐菀和薛南月,三人互相行李问安后,唐菀轻蔑的看向南朝,嘲弄的开口:“表姐,想来这么多年文师傅的教导还不如表妹一朝努力的结果,竟在赏花宴上如闷葫芦一般,不发一言,竟都让表妹夺取了风头,妹妹真是替姐姐忧心啊。”

南朝淡定的摆弄一旁的芍药,开口道:“表妹和妹妹年岁相似,想是过不了几年就及笄了,妹妹要是如表妹般刻苦勤奋,倒是不用我这个嫡姐为你的婚事担忧了,表妹真是如明月一般,想来天皇贵胄都会为此青睐。”

唐菀得意的仰头一嗤,却没有注意到旁边薛南月阴狠的神色,她随即正色甩手:“不劳姐姐忧心,妹妹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告辞了。”

唐南月走后,唐菀便觉无趣走开了。

南朝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让自己身旁的一等丫鬟在亭外守着,对珠辞暗笑道:“再腐烂的芍药也要绿叶衬托,对吗,珠辞,母亲的事情最新进展是什么。”

“奴婢接到来登的消息,几个月前一个乞丐找到来登媳妇,说自己知道夫人死亡的内情,来登媳妇显示晾了他几日,派伙计暗中监视,伙计从几个刺客手下救下他,刺客的身手不像是凡间组织,审了几日乞丐也不张口。”珠辞回道。

“让来登家的去醉兴楼找柳掌柜帮忙,让他们从二皇子和父亲上入手,那个乞丐吊着命别死了,先折磨他几日,过些时日我亲自去审。”话毕,南朝折了一只腐烂的芍药投入水中,不在多语,离去。

砰的一声,薛南月一把扫净桌上的瓷器,一个小丫鬟已经被抽倒昏过去了。

院中的小丫头颤抖的跪在地上,不敢发一言,她面目狰狞,发出阵阵狞笑,却像是润雨般和缓的吩咐,紧忙有序的吩咐:“翡翠,查查唐菀那个蠢货是谁给她透题的,躺下那个处置了吧。”

话毕,昏倒了小丫鬟被拖出去了,翡翠对院中管事的说:“老办法发落。”

说罢便给了管事的一包银子。管事的把剩一口气的丫鬟活活闷死了,把银子自己独吞一半后,找到丫鬟的老子娘,把剩下的一半银子丢给她,加以警告一番,丫鬟娘明白了什么但不敢宣扬。

神色悲痛的踱步到湖边,珠辞瞧见了,让安嬷嬷盯住。

珠辞在南朝耳边耳语了几句,薛南朝笑道,随即话锋一转:“好啊,让孔嬷嬷盯住了,别死了,咱们这位二小姐真是了不得,真是叵测似豺狼,珠辞,吩咐刘嬷嬷安排去醉兴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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