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雪般绵软的羊绒地毯延展在镜子前,是一种常见的奶杏色。
云絮般柔软的短绒包裹着膝盖,但维持了一小时跪姿的徐伊荣,却觉身体无比的僵硬,特别是一双腿更是麻木不堪。
在地毯的凹陷处,不难看到被磨得发红的皮肤,被羽毛覆盖了半张脸的徐伊荣,连情绪都难以显露,唯那与镜面相抵,用力到泛青,甚至轻微颤抖的手指,表露出他的无力。
沾染了白色颜料的双手环至徐伊荣耳后,姚遥为他解开眼罩的暗扣,“好了学长,可以休息了。”
嗅着近在咫尺的玫瑰香,在少女沙哑且饱含磁性声音中,徐伊荣解脱般的伏在地上,当模特简直是一种折磨,他整条手臂都跟灌了铅似的沉重,连指尖都受不了的蜷缩起来。
**的肌肤被白光染成雪色,随呼吸微微起伏的肩胛骨,像极了静伏的蝶翼。
姚遥指尖颤了颤,很想摸上去,想看看用力的话,蝴蝶是否会被吓跑。
不过,她现在是女孩子,到底不能失了分寸,“学长,我给你捏捏腿吧,跪了这么久,明天会很疼。”
让女孩子照顾的事,徐伊荣做不到,他利落的从地上起身,不出所料的踉跄几步,好在扶着镜子没摔倒,“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拢了拢身上的白纱,徐伊荣迎着姚遥幽怨的目光走进更衣室。穿上连帽卫衣和破洞牛仔裤,他有些感慨,果然还是正常的衣服穿起来舒服,说实话穿着白沙就跟裸着一样,他是真佩服那些当人体模特的人。
徐伊荣走出更衣室时,姚遥正弯腰站着画板前,似乎是在完善细节,他索性放轻了脚步,准备悄悄溜走。
“要看看吗?”姚遥停下手中的画笔叫住徐伊荣,见他停了下来,才转动画板,把整幅画面向他。
月光为羽翼镀上银辉,因为深陷沼泽,少年的翼尾不可避免的染上泥污,覆在眼上的银纱更彰显了他的脆弱,十指无助的攀附黑暗,像是朝着未知求助。没有辜负他,一只裹着圣光的手破开夜幕,直至与他指尖相抵。
没什么艺术细胞的徐伊荣,大概猜出来是救赎之类的主题,但不妨碍他夸赞对方,“很好看。”
这个回答,显然让姚遥觉得满意,她将画笔浸在玻璃罐里,滑动几下屏幕,“你喜欢就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下次邀请学长,学长可以不要拒绝。”
徐伊荣依言点开她发的红包,五千块,一个小时给五千块?他动了动发僵的双腿,膝盖的钝痛已经消退了,这使他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拒绝,在舌尖拐了个弯,“可以,如果有空的话。”
扶着栏杆下楼的徐伊荣思绪发散,没想到发贴的女生,现实要比照片更好看。
演讲比赛的宣传横幅挂满校园的每个角落,听说评委全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怪不得这么大仗势。
[叶:学长,完蛋了,我现在肚子痛的要命(?﹏?)]
按计划书指导众人布置现场的徐伊荣看到消息一愣,他反手把计划书递给旁边的男生,攥着着手机走到应急通道的拐角处,给叶连衣拨去电话。
“怎么了?”
慌乱的接通电话,熄灭的屏幕上照出自己一脸虚脱,刘海黏在额头上的一副丑样。叶连衣抱着被子弓身缩在床上,她是真没想到徐伊荣会打过来电话,“就是不舒服,下午的活动我可能参加不了,学长你能找其他同学替我吗?”
“小事,我替你就行,痛的这么厉害?不然去医院看看?”肠胃炎犯的时候,徐伊荣也痛的快死了,他可太理解肚子痛了。
“哎、这…没那么严重…”叶连衣忍不住把头埋进枕头里,这让她怎么解释,“反正不用去医院,我忍忍就好了,谢谢学长帮我,没事我就先挂了。”
就这一会儿手机屏幕已经被冷汗沁湿了,叶连衣抱紧了怀里的热水瓶,试图缓解痛苦,解决了心头大患,她终于可以放心的闭上眼。
‘叩叩——’
直到第三次的敲门声混进耳机,丸子头才确信有人在敲宿舍门。她穿上拖鞋,踱步走过去拔开插销,“谁啊?”
门外赫然站着楼管会的学姐,丸子头见状立马扯出来一个笑,“学姐有什么事吗?”
那学姐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又看了眼手机,“叶连衣是在这个宿舍吗?”
丸子头回头撇向靠近窗户的床铺,那上面有个小鼓包,“在的在的,不过好像在睡觉,要叫醒她吗?”
“不用。”学姐把袋子递给她,嘱咐道:“等她醒了把这个给她,就说是徐伊荣给的。”
临走前,她越过丸子头朝宿舍里扫了眼,没看见其他人,到底是忍不住嘀咕了句:“挺厉害啊,刚开学就跟徐伊荣攀上了关系。”
关上门,丸子头偷偷打开塑料袋,暖宝宝、止痛药还有一个保温杯,杯子上贴的有纸条,她把杯子转一圈,看见了‘红糖水’三个字。
字迹苍劲有力一看见出自男生之手,她忍不住咂舌,叶连衣长的一般,没想到还挺招男人喜欢。
灯光聚拢在舞台中央,第一位上场的是个女生,西装外套下是修身的包臀裙,经典的职场女性穿搭,那张漂亮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她朝观众鞠了一躬,旋即开始演讲。
终于不是倒水了,徐伊荣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慵懒的靠在墙上。
但似乎这次的任务比倒水还要麻烦——去评委席收取打分表,这就表明他要一直盯着主持人,连摸鱼的空隙都没有。
一共八位评委,徐伊荣收纸的动作很快,只是在倒数第二个评委处顿了一瞬,这个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眼熟。
梁回舟的钢笔悬停在纸页上,笔尖下的墨痕还未风干。
突然的,一只手闯入视线,是极为标致的和记忆里相差无几的手,骨节清瘦的如艺术品那般分明,黛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蜿蜒,当然最让他念念不忘的还是腕骨处的红痣。
嘴角无意识牵出一抹弧度,金属碰撞间,笔尖蹭过笔帽直直的插入手指,很疼却也足够让人清醒。
梁回舟盯着从指尖渗出的血珠,蓦然生出一股兴奋,他本来都要忘记了,这人却突然出现在眼前,这算缘分吗。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次收取评分表,徐伊荣都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但看他的人多了去了,没必要理会。
那细腻的肌肤,用指腹碾上去会是什么感觉?拾起纸张的手指未免白的过头了,应该戴一些色彩鲜艳的戒指,鎏金茶杯氤氲着雾气,梁回舟端起喝了一口,却始终无法平复心情。
以他的身份,要接近一个学生可太简单,但年轻人总是很难驯化,不过同样的也很好骗。
九月末,穿堂风已经有了凉意。
徐伊荣叫洒在身上的半杯水激的绷紧了腰腹,让被打湿的衬衣勾勒出一段流清瘦的腰线,他心里不痛快,但对上领导,只能沉默的垂着眼睫,攥着衣摆挤出几滴水。
那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梁回舟硬是瞧出一点委屈来,“实在对不起,是我没看路。”他掏出纸巾贴在少年腹部那块紧绷的肌肉上。
“不碍事。”挺痒的,徐伊荣不情不愿的接过纸巾,“一会儿就干了。”
“我今天实在是匆忙,还有公务要处理。那这样吧,加个联系方式,周末我请你吃饭。”梁回舟不由分说的掏出手机,“你电话号码是多少?”
“不用这么麻烦。”徐伊荣摆手拒绝。
梁回舟不依不饶道:“就当是给你道个歉。”
不是什么大事,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伊荣也不好继续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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