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原来是被自己败坏的。
林嘉鹿悔不当初。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穿回过去打晕那个嘴比脑子快的自己。
束星洲一下精神了,他眯起眼,撑着胳膊,双手交叉往鼻下一放,摆出一个经典的碇源堂眼镜反光姿势:“哦?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小鹿说过?”
靳元淙打量了下高渐书的神情,意识到这个人对此好像并不感觉意外:“高渐书,你知道?”
高渐书靠着椅背,一摊手:“不知道,随便问问而已。”
蹭在林嘉鹿身上的晏嬴光伤心欲绝:“什么,小鹿你竟然背着我们谈恋爱了!原来我是小三吗?”
熟悉的头疼卷土重来,林嘉鹿一巴掌拍在晏嬴光天灵盖上,给他眼神都拍清澈了:“小三你个头啊!别胡说八道。”
知道逃不过这一遭,当务之急是瞒住他跟谁谈的恋爱,要是被他们知道恋爱对象是个男的,那林嘉鹿身为直男的一世英名可就碎得救都救不回来了。
林嘉鹿捏捏鼻梁骨,斟酌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话一开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好标准的渣男发言。
林嘉鹿:“好吧,其实是谈了,但不是那种谈……上周三的事,我们提前说好了三个月后就分手,所以没准备告诉你们的。”
晏嬴光算了算日期,更绝望了:“她周三我周四,差一天……这不还是小三!早知道封校那天,我就该去校领导室一哭二闹三上吊……”
又成功被林嘉鹿赏了一巴掌。
孙承研推了推眼镜:“谈恋爱还提前约好分手,看来确实有隐情。小鹿,你是帮忙给对方当挡箭牌?”
林嘉鹿想了想,为难道:“不是挡箭牌,但确实是帮忙,他跟我告的白,我们也是真的在谈。细节涉及到一些个人**不好跟你们说……哎呀,总之你们只要知道,过段时间我还是单身就对了。”
靳元淙闷不吭声听完,问:“小鹿,你为什么答应她?”
林嘉鹿:“呃……算是他求我的?求得太可怜我就答应了。你们懂的,我是个心软的男人。”
文和韵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小鹿,没看出来,你不谈则已,一谈就这么炸裂。”
林嘉鹿觉得他受到了污蔑,不服气问道:“我谈恋爱很炸裂吗?难道我的单身气息这么浓?”
听完林嘉鹿的解释,看到他不认真的态度,在场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段小插曲算不了什么,身体语言明显放松不少。
毕竟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甚至都没赶上研二暑假的好时候,等夏天的余韵过完,北风一吹就结束了,做不了多少事,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一段食之无味的summer love罢了。
束星洲现在有心情调笑他:“小鹿的确心软,人家女孩子一求就答应了。”
高渐书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没说话。
晏嬴光又满血复活,扒着林嘉鹿的胳膊抬起头:“那小鹿,你还是能跟我去A国的对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学校的事不着急,等你分手之后,我们名正言顺地去。”
他凑近歪头,把脸搁在林嘉鹿肩膀上,企图用高大的身躯展现一个小鸟依人的形象。
晏嬴光使劲浑身解数,丢尽狗脸,林嘉鹿终于被缠得松了口:“行行行,我分了手就去。上次的签证不知道过期没有,今天回学校找出来看看。”
还真被这小子求到了。
果然心软。
束星洲不知为何同高渐书对视了一眼,思量着靳元淙问高渐书的那句话,心中有了点数。
晏嬴光的事解决了,七人的话题变得天马行空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昨天实在喝得太多,玩到这会儿,大家都没什么精神。靳元淙见林嘉鹿也开始眼皮子耷拉,便开口结束道:“小鹿也陪了我们两天了,回去好好睡会儿吧。我们都要待到下周,过两天再一起玩。”
送林嘉鹿上了车,几人回到酒店大堂。电梯前,孙承研回头看了看他们:“聊聊?”
都在一家酒店,房型订的也差不多,大家跟着最先开口的孙承研去了他房间。
套房够大,坐六个人也绰绰有余。晏嬴光自来熟地从迷你吧拿了罐可乐,给同样可乐爱好者的房主孙承研派了一罐,随后很不讲究地往窗边地毯上一坐:“虽然昨晚已经干过杯了,但还是——来,好久不见!”
六只举着各种饮料的手错落抬起,隔空干了一杯。
自高中起各奔前路,现如今也马上走要到人生第二个分岔路口。这几年,大家心照不宣地默认了“单身”这一准则,仿佛谁谈恋爱、结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变化。
出走几年间,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身处焦虑压抑的环境,感受过世间浮躁。再回头看,高中那段无忧无虑,充满少年意气的时光像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几人因林嘉鹿而相识,慢慢才成为知心托底的好兄弟,谈天说地聊梦想,怀抱着最纯粹的初心。因此,或多或少都对这段特殊的时间抱有怀恋,想要小心翼翼呵护这颗钻石,不让它的璀璨被蒙上阴影。
那时是只有他们七个人的象牙塔,林嘉鹿更是塔顶中心,若是掺杂进另一抹突兀的色彩,还能像过去一样吗?
好在,他不是真的要经营一段关系。
束星洲拿了瓶气泡水,懒洋洋倚在沙发上:“怎么,小鹿谈恋爱,你们也想谈?”
文和韵摇头:“可饶了我吧,上了班之后,每次跟我爸出去谈生意,那些叔叔阿姨可盯着我介绍呢。高渐书,你那儿也不少吧?”
谈到这个,高渐书也有点无奈:“我都跑那么远了,还有人托我家里隔三岔五来游说。公司那边,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合作商也提过。真是逃不开那点事。”
“你们还在读书的应该好点吧?”文和韵看向另外三人。
靳元淙点头:“我这边还好,好像因为最近说G国留学难毕业的热点话题很多,爸妈这段时间给我发消息,意思都是不要搞些有的没的,专注学业,别六年归来还是个本科。”
晏嬴光被他乐到:“还好我已经读博了,选对专业成功一半。”
束星洲阴阳他:“你那个商科博士读得有含金量吗?还是你要去华尔街大展宏图?”
晏嬴光的思绪被他的话引回去年在华尔街实习的经历,顿时皱起了脸:“好吧,我还是希望我能干点轻松的活。一天最多睡四个小时,还要维持健身社交,实在太反人类了。”
孙承研表示自己跟靳元淙的情况差不多,家里都比较支持他钻研学术,成为未来能把名字印在课本上的大牛。他好奇问起束星洲的事:“那你呢,学艺术的要搞创作,不谈谈恋爱收获点灵感?”
晏嬴光也看过去:“还是你早就谈过了,不告诉兄弟们?”
束星洲并不正面回答,只站起身高高一举杯,跟自由女神像似的,咏叹道:“Wer jetzt allein ist, wird es lange bleiben.”
靳元淙抬头,打量着这个从高中时就脑回路清奇的男人。
这里只有束星洲和靳元淙懂德语,而不巧的是,这俩从高中起就互相看不顺眼,在被林嘉鹿调解之前,靳元淙是纪律委员,束星洲天天奇装异服,靳元淙抓人都抓烦了。
他丝毫没有要帮束星洲解释完成装比闭环的意思,看到其他几个人望向这边求知若渴的眼睛,无情道:“开手机翻译,让他再说一遍。”
束星洲假模假样摇晃了下可乐罐:“果然,艺术家都是孤独的。”
眼看即将发生流血事件,文和韵跟孙承研紧急转移了话题。
文和韵捋了捋头发:“行了,大家都发现了吧。小鹿有事情瞒着我们。”
高渐书点头:“的确,小鹿什么性格?别人告白到他眼前了也只会说我们做好朋友吧。”
孙承研接着分析:“你们记不记得,高三毕业那次,也是有个女孩子跟小鹿告白,说就谈一个暑假,圆她一个心愿,大学就分手,绝对不打扰他。那会儿小鹿跟她说了什么?”
林嘉鹿被告白的地点,就在与高渐书相遇的那条梧桐回廊。拍完毕业照的众人三三两两分散在校园,女孩子可能觉得这里没什么人,很有氛围,适合告白,没料到除已经出国的束星洲外,其他五人埋伏在树林里,准备吓林嘉鹿一跳,结果正好撞上告白现场。
林嘉鹿为了照顾女孩子的心情,回去什么都没提,但当时的五人面面相觑,尴尬地用地上的树叶子盖住头祈祷着别被发现,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林嘉鹿说:“不好意思,男人不能拘泥于情情爱爱,更不能给出虚假的承诺,何况是对一个女孩子。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你会找到更好的人。”
怕闹出动静,大家都没抬头看林嘉鹿的表情,可至今想这句话还会被酸得牙疼。束星洲第一次听他们说起这件事,津津有味地评价:“小鹿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啊,到现在也没变。”
“没错,就是这样!”孙承研突然看向束星洲,“小鹿的想法是不会变的,所以他的说法就很有问题。”
靳元淙:“‘认真在谈’、‘三个月分手’,以小鹿这种极其注重义气的性格,这两句话会同时出现吗?”
文和韵补充道:“求谁帮忙不是帮忙,就算女孩子求他了,小鹿也只会给她介绍比较适合的另一个角色。”
晏嬴光迟疑道:“所以……”
高渐书说出结论:“小鹿没有拒绝,只能说明,他给出的条件没有第二个人能达标,就是冲着小鹿来的。”
“而且,”他沉吟片刻,玩味开口,“这个恋爱对象,也许不是女孩子。”
Wer jetzt allein ist, wird es lange bleiben.(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北岛·译)——里尔克《秋日》
林嘉鹿:(一觉睡醒)嗯??谁给我底裤扒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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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男人做一不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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