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的不是什么知名大饭店,而是在西秀老城区找了一条当地人都爱去的“美食街”。
夜晚十点,花城的“走鬼摊”正式出摊。
烧烤摊上烟火缭绕,烤肉穿得师傅熟练地翻烤、撒上调料、装盘,一气呵成。
旁边炒米粉的师傅甩着膀子颠勺,透明的河粉和着细碎的肉沫、翠绿的蔬菜在热油与空气中翻滚,滚烫的烟火气夹在夏末的夜风里,显得生动而美好。
上了点年纪的大姐练就了高超的传菜技艺,两只手端着四五盘炒河粉,稳稳当当地送往各张餐桌上。
露天的座位上,一桌子男的女的七八个人,笑闹着划拳、喝酒,扎啤冒出了细密而丰富的泡沫,两盘炒河粉上桌,很快就被大家一抢而光。
张星觉一下子就来了食欲,跃跃欲试地扯了扯傅辛遥的手臂,“傅辛遥,我请你喝酒吧!”
傅辛遥点点头,又嘱咐道:“但是你不能多喝。”
“刚刚才说今天可以多吃一点。”
“吃可以,但是喝酒不行。”傅辛遥拉着他的手腕,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机灵的小姑娘拎着一壶茶水和两套餐具上来,把餐牌递过来,“两位吃点什么?”
张星觉接过餐牌,“一手羊肉,一手牛肉,一手掌中宝,还要一份鱿鱼,一份茄子,一份蒜蓉豆皮,唔,再来......”
“可以了。”傅辛遥夺过他手中的餐牌,递给服务员小姑娘,“就他说的那几样,再给我们来一份扎啤。”
“好咧。”小姑娘飞快地写完单,冲傅辛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转身一甩马尾就走了。
“傅总魅力真是无法挡。”张星觉挤眉弄眼看着傅辛遥。
“嗯。”傅辛遥应了,拿过面前的餐具拆开,用小姑娘刚刚拿过来的热水全部冲洗了一遍才放到张星觉面前。
“其实碗筷本来就消过毒了,热茶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嗯。”傅辛遥又是点点头,自去冰箱里拿了瓶维他奶开了递给张星觉。
张星觉吸了一大口,然后才开口道:“你是故意的,让我喝这个,一会儿就没肚子喝酒了。”
“嗯。”傅辛遥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烧烤摊出餐速度非常快,说话间已经开始上菜了,张星觉没空再和傅辛遥斗嘴,飞快地拿了一串掌中宝开吃。
刚刚的接风晚宴上张星觉是真的没吃什么东西,所以这会儿吃得满嘴流油。
傅辛遥坐在对面吃了两串就放下了,看着张星觉吃。
等人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张星觉,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噗......咳咳咳!”张星觉咳得震天响。
傅辛遥坐到他身边,帮他拍背顺气,又喂他喝了一口晾凉的白开水。
张星觉缓过劲来,瞪着傅辛遥,“你在开什么玩笑?还特地趁我吃东西的时候。”
“没有开玩笑,我认真的。”傅辛遥看着他,“之前也跟你说过,也没见你反应这么大。”
“那是因为我知道不可能。”张星觉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傅辛遥的手背。
“为什么不可能?”
张星觉翻了个白眼,“你不是直男吗?你根本就不可能喜欢我。”
“谁说我是直男?”
“你不是?”张星觉震惊了,他一直坚定不移的信念崩塌了。
他之所以一直觉得傅辛遥是直男,只因为传闻大一的时候傅辛遥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大学傅辛遥、路行远都去了燕城,张星觉没有继续跟着行远哥哥,而是选择留在了花城。
离得远了,平时联系就少了。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从高二下学期开始,傅辛遥就故意疏远张星觉了,张星觉长大了点,也知道不能热脸贴冷屁股了,所以上了大学后,张星觉更加不会主动去找傅辛遥,也就只有每年寒暑假一起聚会的时候才能见得上面说上几句话。
他当时是听路行远的男朋友加茗说的,说他们学校的校花在论坛上向傅辛遥表白,后来还跑到傅辛遥宿舍楼下弹吉他表白,而傅辛遥并没有拒绝。紧接着的那个暑假,他们三个一起去海岛玩的时候,傅辛遥并没有参与,加茗说傅辛遥可能是留在燕城陪女朋友了。
也是因为这个“实锤”,张星觉一直以为傅辛遥是个直的,虽然他从来也没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女朋友,后来也没再听说傅辛遥谈恋爱,但关于他是直男这件事就成了根深蒂固的一个印象。所以,前面几次傅辛遥说要不要做他男朋友啊要不要结婚啊什么的,张星觉除了第一次觉得有点震惊之外,后来都根本没当回事。
“你不是......有个女朋友吗?”
“没有。”傅辛遥又皱眉,“你听谁说的?”
这时候当然不能把加茗供出来,想来当时加茗也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传闻。
“好吧,那暂且不说这个话题了。”张星觉直接转移话题,“你不是直男,不代表就要和我结婚啊,难道只是因为我比较熟?”
傅辛遥沉默以对。
张星觉不知为何有点不开心了,他一口气灌了大半杯酒,“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不然我得和赵恒结婚了。”
“你不是说还不到时候吗?”
“那我跟你就更不可能到那个时候了啊。”
傅辛遥再次沉默。
“哦,我知道了。”张星觉点头,“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规矩,要结婚了才能继承遗产什么的?”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那就是,你要借助我家的势力帮助你在傅家夺权?”张星觉兴奋地看着他,“这么刺激的豪门大战吗?”
“......”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张星觉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瞪着傅辛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傅黑。”
傅辛遥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张星觉。常人要是被傅辛遥这么看着,早就瑟瑟发抖了。
但张星觉酒壮怂人胆,不但不怕,反而直直地看回去。
“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我吧。”张星觉嘟囔一句,又喝了半杯酒,“我可不喜欢你啊。傅辛遥,你快点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结婚吧。你都29了,再不结婚就没人要了。”
傅辛遥拿过他手中的杯子,“不能再喝了,就这点酒量还敢喝这么多。”
“傅辛遥,我们没结婚呢,你就管这么宽,要是结婚了还得了?”张星觉已经有点双目迷离,“我才不要和你结婚呢。傅辛遥,我才不要和你结婚!”
“好,不结。”傅辛遥叹了口气,招来服务员结了账,然后半拖半抱地把人送上车。
张星觉一坐到车里就直接倒了下去,还用手推着傅辛遥的脸,让他离自己远点。傅辛遥帮他调整好姿势,然后退了出来,站在车外等代驾过来。
他沉默地在车外站了一会儿,走进对面的便利店买了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又回到车旁边,点了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褪去了白天的燠热,十月午夜十二点的花城很是凉爽,微风吹过路旁的三角梅,却吹不走心里的烦闷。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在后座呼呼大睡的张星觉,看了半晌才移开视线看着对面路灯下绕着光柱飞舞的小虫子,想起刚刚张星觉的话,忍不住猛地吸了一口烟。他久未抽烟,突然来这么一下,便有点遭不住,被烟呛得直咳嗽。
“你在抽烟吗?”张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又打开了车窗,迷迷糊糊地问傅辛遥。
傅辛遥用矿泉水把剩下的半支烟熄灭,扔进垃圾桶,然后回头去看他,“不是睡着了吗?被我吵醒了?”
“你抽烟了吗?”张星觉又问了一句。
“嗯。”傅辛遥低下头,凑到他面前,在他脸上哈了一口气。
张星觉皱了皱鼻子,推开傅辛遥的脸,“臭!”
过了一会儿,又伸出两只手,把他的脸扒拉过来,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嘴里小声地说了一句:“很帅。”
傅辛遥也看着他,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星星也很帅。”
张星觉吃吃地笑了两声,然后伸长手臂,隔着一道车门,将双臂挂在傅辛遥的脖子上,鼻子在他颈窝拱了拱,慢吞吞地说:“香香的。”
傅辛遥想起浴室里那瓶一升装的牛奶沐浴露,无奈地笑了,低下头蹭了蹭他的头发,“你也香。”
旁边的宵夜街依旧人声鼎沸,划拳笑闹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烧烤的烟火气和炒粉的油烟味混杂在夏末的空气里,带着一股遥远而滚烫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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