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一个周末,我没想到柳南归会起得那么早。我从房间出来小心翼翼的,想一声不响地出门,谁知走到客厅的时候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吓得一哆嗦。
“你……起那么早?”我抓书包的手用了些力,目光微微垂着不敢去直视,声音小小地发问。
柳南归还穿着睡衣,一条腿曲在沙发上,另一条垂下来,脚踩在地毯上面,拖鞋也是随意地放着。
灯和电视都没有开,他也没有在玩手机,不知道他为什么大早上在这里坐着。
“你去哪儿?”没有回答我问题,柳南归站起身来反问我。
脚步慢慢靠近,我往后退了两步,模糊地回复他,“有点事情。”
我们之间有一定的身高差,我的个头大抵与柳南归的肩头上下齐平,此刻低头站在他面前,像是犯错挨训的小孩一般。
“怎么有那么多事情要忙?你大一也是这样,成天早出晚归的,就连周末都是。”
见我还在后退,柳南归停下了向前的脚步,人自然地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抱着手带着笑问我。
因为周末是打工最忙的时候啊,我低下的眼眸将目光停留在他修长的腿上,心里这样想。
我是从K市考到A市来的,两市相隔甚远,因为高中的时候同学歧视我是gay,父母也不愿意让我住学校宿舍,一番折腾后,最终给问找了好友家的房子借住。
而柳南归就是我父母好友的儿子,还是和我同一个学校的学长,我们现在住柳家特地给柳南归在A市买的房子。
第一次听到柳南归名字的时候我正坐在窗台上发呆,窗前有棵很大的树,阳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地投射下来。我盘腿坐弯腰坐着,双手揪着裤角,安静地听妈妈劝说我与柳南归一起住的事。
柳上烟归,池南雪尽。
我脑子里盘旋着这两句诗,迷迷糊糊就给答应了下来。意识清醒过来想反悔的时候,妈妈已经开开心心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大一初次来学校报到,我们全家驾车而来。
早开学的柳南归特地请假接待了我们,帮着我处理了学校的事情,又带着我全家好好逛了逛A市。
他为人温柔友善,能说会道知识渊博但却十分谦逊,不光我父母对他赞赏有加,认为他十分可靠,就连我的双胞胎妹妹在几天的相处中都十分黏他。
你问我呢?
我的感觉比任何人都强烈,第一眼见到柳南归的时候我的心脏就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
那天的阳光炙热刺眼,逼得人难以睁眼直视,柳南归出现的十分合理。他给我递来一杯冰凉的冷饮,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朵里,我却没有听清,木讷地接下后道谢。思绪远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暖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波光粼粼的、翻涌奔流的海水。
看着那张时刻带笑的脸,我觉得自己的心动也很合理。
偏偏我实在是被高中的阴影整怕了,喜欢他但并不敢有什么动作,甚至只想躲得远远的。
“发什么呆呢?”
柳南归手伸到我面前打了个响指,拉回我的思绪。
[没……没什么。]我摇摇头,尽管已经和柳南归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我还是不能很自然地和他对话。
柳南归没有再追问我究竟要去做什么,叹了口,“必须这个点出门吗?才七点唉,我好饿,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个早餐?”
“好!”
我回答地太快,脑子都没过,以至于自己说完脸就红了。
小心翼翼地抬头想看柳南归是什么样的反应,好在他似乎没有在意到我的窘迫。头发被揉了一下,柳南归从我身边路过,轻笑着说:
“等我一下,给你煮面吃。”
灯一下被打开,屋里亮堂堂的。水声和打火的声音随之而来,我看了一眼手机,早晨七点十二分,家里有了很温暖的气息。
等水开的时候,柳南归转过身来,双手往后倚在厨房台面上。
我本来坐着发呆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不想突然对上视线,慌乱得不知所措。
“这学期课多吗?”柳南归主动找了话题和我聊。
“还好。”
“去年感觉你很忙碌,这学期有时间的话可以多和朋友们出去走走,大学还是要多去感受一些以前没见过的事物的。”
“好的。”
“恋爱也可以谈一下了,不过你太乖了,要小心被骗,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我并不敢看他,低着头手指抠手指。
“嗯,行。”
我闷闷地点头回答,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的,倏然拉过我的手,查看一番无奈叹了口气。
“不要总抠手,你看,都破了,你不疼吗?我看了都心疼。”
水开了,话题到此结束,他走回到了灶台前面,我又开始看着他的背影愣神,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柳南归个子高大,肩宽腿长的,不过他其实并不是那种非常笔直板正的人,而是整个人看上去是十分松弛的。我最近在网上学了一个词,叫氛围感,感觉拿来形容柳南归挺贴切的。
直到他将一碗热腾腾的面端放在我的面前,我才稍微有些缓过来。
我们两个人平时并不怎么使用厨房,东西并不多。柳南归给我卧了一个煎蛋,自己的碗里却没有。
“学长……蛋你吃吧。”
起初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我斟酌了很久才选择叫他学长,之后尽管他说了很多次叫名字就好,我还是改不了口。
[没关系,你吃。]
我正想把那个蛋夹过去,柳南归连忙开口给阻止了。
蛋跑到他碗里的时候,柳南归肉眼可见地整个人都无奈了。他用两支筷子从蛋中间划开,给我夹回去一半。
“这样总行了吧,下次我买鸡蛋一定买双数。”
他调侃着,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没再多说,埋头默默吃起面来。
面吃完,我抢着把碗洗了才出门的。
早上的心情有时会影响人一整天,我有预感,今天会很不错。
从大一开始,我就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打工,闲暇的时间几乎全部被占据。
我并不缺钱,虽然我是收养的,但父母可以说非常的溺爱我。只是因为我性格太闷没朋友,不找点事情做他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大学这几年。
“嗨喽,沈清满,好久不见。””抱着一个纸箱的女生在我进店后向我打招呼。
女生叫姚瑶,是我隔壁学校的,从去年开始我们一起在咖啡馆兼职。
“好久不见。”我冲她笑了笑。
姚瑶突然挑眉看我,眼睛都冒金光,“你……难得见你如此笑容满面的,有爱情啊?”
“没有!没有的事。”我急忙摆手,没想到下一秒就把老板引过来了。
“什么爱情,让我也八卦八卦。”秦穆低哑带笑的声音插进来。
“穆哥。”
“老板。”
我们两人同时开了口,叫的倒是不一样。
“小满,都认识一年了,你怎么还那么生疏呢?”秦穆玩笑道。
“什么桃花,跟我们说说啊,给你支招啊。”秦穆走过来揉揉我的头,也跟着打趣。
偏巧这时来了新客人。
三五个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姚瑶和秦穆同时喊了欢迎光临,我却一时之间愣住了。
早上刚和我分一个煎蛋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并且目光看向了我。
我打工这件事家里人不知道,柳南归也不知道,此刻像是被抓包一般,我茫然又不知措施,紧张感让我神经紧绷着。
其他人都找位置坐下来了,只有柳南归径直向我走来。
“清满。”柳南归弯下腰来,手肘杵在我面前的台面上,手肘托着下巴喊我的名字,“原来你是在忙这个啊,什么时候开始兼职的?”
柳南归的语调很轻松,看起来就只是在一家咖啡馆偶遇了自己认识的学弟,礼貌地过来打招呼一般。
“大一的时候。”
我呼出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笑着点点头,没再追问,点了朋友们要的饮品。
秦穆给他们送餐的时候我特地强调了柳南归的那一杯,他喝咖啡喜欢加糖加奶的。
“好好好。”可能被我强调地不耐烦了,秦穆连连道:“那么怕我弄错你怎么不自觉去送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因为我根本不敢过去呀。
秦穆过去就热情地说因为是我认识的人,要给他们送些点心,柳南归笑盈盈地道了谢。
“你朋友好帅啊!”姚瑶揪着我的衣摆努力克制自己的笑容,以免一不下心就失控了。
我赞同地点头,又摇摇头,纠正道:“不是朋友,他是我学长。”
姚瑶那里在意这个,犯花痴起来根本就不听我说这些,“他有没有女朋友?”
我摇摇头,姚瑶正开心,我想了想又说:“我也不知道。”
我没骗姚瑶,是真的不知道,毕竟我们又不算熟。
我往柳南归的方向望去,见他正和对面的女生在说话,女生一对上他好似就娇羞了不少。不愧是学校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耀眼。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无奈又平白生出些伤感。
还有什么比gay喜欢上直男更令人心死的事情吗?简直是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大一的时候我才会尽量减少和柳南归相处的机会。
保持距离以及默默喜欢是我认为自己在这段感情上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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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喜欢上一个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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