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方,吃到花椒了?”
“没。”面对院长的问话,方然也没打算隐瞒:“就是想起来一个朋友正在锦山疗养院接受治疗,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就这事儿啊,难办也好办,主要得看你这位朋友的病情严不严重,如果是危害社会治安或者很极端的精神疾病,估计就不能随便探视,你把那朋友的名字给我,我替你去打听一下。”
“真的吗?太谢谢您了,院长,他叫何晨安,单人旁的何,早晨的晨,安全的安。我待会儿给您写在纸上吧。”
这算意外之喜,方然未曾料想到:“我只需要见他一面,同他说两句话,确定他现在的状况就好,旁边有其他人看护也没关系。”
“行,没问题,我去替你问问,一个电话的事儿,举手之劳。”院长点点头。
一个礼拜很快过去,指针旋转,时间来到开学的前一天。
方然没什么提前准备的东西,一门心思都扑在院长曾答应过他的事情上,不知道是否有回信,倘若开了学,在贺之衡的眼皮子底下,他再想偷偷行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左等右等,院长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小方呀。”
方然紧张地应声,听到对方似乎叹了口气,不由得心凉了半截。
“你知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我让我们家那口子去问了,那边儿要问你的详细信息,具体要见病患做什么,说小何的情况比较特殊,看起来没有很宽松。”
院长说道。
特殊?
方然疑惑不已,尽管何晨安当时伤害了人,但按照他日常的表现,精神状况应该不至于到恶劣的地步。
“没关系的徐姨,我只需要见他一面,问他一句话就可以,如果可以,我什么都能做,拜托了!我只有这一个心愿。”
“是,是,我能听出来这位朋友对你很重要,唉——那这样吧,我今天正好要去市里一趟,可以带你过去,你亲自去跟那边的负责人谈一谈,好么?”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院长也清楚他的人品,明白要不是这件事真的意义重大,他肯定不会开口。
“好的!真的很谢谢您!我马上过去!”
方然匆匆换上衣服,只拿了一部手机就出门。
锦山疗养院。
与方然脑海中的刻板印象不同,这地方面积相当大,装潢奢华,不愧为燕都数一数二的疗愈圣地。
在徐院长的引荐下,方然见到了住院部的一位主任。
“主任您好。”
“哦,就是你要见患者何晨安?”主任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着他,语气轻飘飘:“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是他朋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他确认,也很想知道他最近的情况如何,他的病情加剧了么?连交流都不可以吗?哪怕隔着一道墙,不面对面都可以,王主任,求求您通融一下吧。”
他这么低声下气,反倒让徐院长都看不下去了,悄悄地凑近那主任面前,压低嗓音:
“用不上几分钟,能出什么事儿呀,他就是一刚上大学的孩子,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哎呀,不是那么回事,”主任抬抬手示意她把耳朵靠过来:“徐大姐,别的病人都能通融,我知道你们家林哥跟老板关系好,但这个病人就是老板在这儿也不敢让你见,告诉你,他是贺家亲自送进来的,不许他跟外界接触,连亲生父母要探望都得审批好几天,我劝你们啊,还是放弃吧。”
“贺家?这人不是姓何吗,怎么跟贺家还扯上关系了……”
院长垂眸沉思。
“嗐,这种事咱们下边人怎么知道,你可千万别往外边说!”
主任提醒完,两个人忽而共同沉默了一瞬,然后双双看向方然。
方然听到了他们完整的对话,此刻表情依旧呆滞,被他们看着才恢复正常神态,抬起眼皮:
“我懂,麻烦二位了,那我先告辞了。”
他起身,再次谢过徐院长的善心,在疗养院便与之分别,独自叫了辆车。
出租车上,他又下单了几份礼品以及童装,填写了孤儿院的邮寄地址。
他低头看着手机,没留神到自己乘坐的这辆车驶出的同时,一台气派的大G从山腰冲了上去。
主任刚送走了那俩,正要松一口气喝点茶水,杯口凑到嘴边又被打断。
这次来的这位,可没那么好打发。
他迎到门外,打眼远远地就瞅见豪车中下来一个人,盘正条顺的男人,身高惹眼,气度不凡。
这主任能升到这一步,眼力见自然好,忙小跑过去伸出手:
“哎呦,贺少,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可惜贺之衡看都不看他递上来的胳膊,只说:
“之前那个人,我要见他,准备一间安全的屋子。”
“哎!好!”
那人连忙附和,扭头安排人去办,贺之衡已经越过他往里走。
方然磨破嘴皮子都办不到的事,他不经意一嘴就解决了。
主任也不太懂,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都要见何晨安。
那小子不就是个普通病人吗,怎么反倒成了香饽饽?
“你们俩快去通知何晨安的主治医生,记住,一定要保证贺少的安全,千万别让他伤人。”
这探视如同探监一样,贺之衡同他隔了五六米,还有栏杆挡着,何晨安身边的医护人员随时待命。
他看到来人时,目光平静。
在疗养院与世隔绝的生活,已然令他双眸黯淡,再也没有丝毫追求,每天靠着解数独题目过活。
何晨安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当面跟方然道歉。
不知道他的手现在还疼不疼。
想起这个,何晨安面露冷色,抬眸。
都是因为你。
他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坐姿随意的贺之衡。
少爷对这种目光视若无睹,悠悠开口:
“看你这样子,过得还算滋润。”
“你专程来一趟,就是来冷嘲热讽的?那请贺少放心,有你的交代,他们不敢怠慢我。”
何晨安面无表情。
“很好,你似乎还是没得到该有教训,不过,从今往后你留在这里的日子还很长,他们都相当耐心,你也耐心点,有你受的。”
贺之衡放下两条腿,好以整暇地望向他:
“听说,你之前在某个外国记者那里高价买到了一张被拦截下来的照片。”
终于谈及主题,何晨安顿了一顿,转而低下脑袋,腹腔震动,重重地笑出来一声。
然后是仰头大笑。
贺之衡的脸色霎时间就沉下。
“想知道那张照片?那你估计已经查清楚是方然的父母让报社按住不发了吧,打算拿这件事去拿捏方然?呸,你觉得我会傻到给你这种机会么?”
“说话这么硬气,你貌似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
贺之衡冷冷启唇。
何晨安明白他是无能狂怒,看样子对方不知道照片上的内容是什么,说明方然根本没有给他。
可笑,贺之衡特地来炫耀这一遭,反而在何晨安面前暴露了他自己在方然心里的地位,想必方然也并没有多信任他。
贺之衡不明白他心里的小九九,耷拉着脸站起来,给了他身边人一个眼神,就转身推门而出。
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不止,本来不想接,但拿在掌中看到屏幕,便长舒一口气。
“喂?”
“之衡?你在忙吗?”
“不忙。”
贺之衡听到他的声音,紧皱的眉头当即松弛下来,嘴角轻轻牵扯,侧过头,目光不屑且带着挑衅地瞥向病房里的何晨安。
“我才刚看到你的消息,明天你不用来接我的,我在云景庄园。”
“刚回去?”
“嗯,春节的时候我只在视频上跟伯父伯母拜过年,今晚我想过去一趟,你在家吗?”方然说话声有气无力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现在不在,你别急,我等会儿过去找你,在家等着。”
“好。”
说是等,方然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衣服都不换,甚至没开中央空调,还裹在外套里。
贺之衡发现大门没关,神情掠过一丝愕然。
“方然?”
闻声,方然回神,迟钝地转过头,两眼空空。
贺之衡一闪便来到他面前,男生的视线才渐渐聚焦:
“干嘛呢,醒醒。”
男人拍拍他的脸。
方然眨眨眼皮,不知怎的,像小猫一样,下意识蹭蹭贺之衡的手。
贺之衡斥责的话堵在喉咙,指甲掐了掐他的耳垂:
“没有发生的事情,不需要整日担心起来没完。”
“我知道的。”
方然泄了气,偏过脑袋,躲开他的手掌心,自顾自地认为他根本不会明白。
“走吧。”
贺之衡悬着胳膊,慢悠悠攒起手捏了两下,又落到他肩头。
方然点点头,起身迈出两步再停下:
“忘记了,我买的礼品得拿上。”
贺之衡跟随他一同驻足,本想说拿这些做什么,他们不缺。
可是想到那天的花灯事件,他又猛地闭上了嘴,即将脱口的话拐了一个弯,变成——
“行,放车上吧。”
“这些都是我的心意。”方然怎么敢让他亲自动手,一手拎着两个大盒子,放进了后备箱里。
“是,你伯父伯母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刚跟他们说完,我妈赶紧就去吩咐秋姨炖大黄鱼。”
“这个季节还有大黄鱼?”方然眼睛一亮,转念又想:“可是,你怎么提前跟他们说了,这样显得我像是去蹭饭的。”
他突然有些难为情。
“你不是么?”
贺之衡故意拖着尾音,浅浅勾起唇,戏谑道。
方然抿住嘴角,略带怨气地瞅他一眼。
大少爷手段通天,能将一个大活人永久地囚禁在精神病院里,不让他接触外界的任何消息,直至彻底失去生活能力。
无异于慢性的折磨、谋杀。
可方然却没有多么害怕,只是在想,如果直接跟贺之衡开口求助的话,结果会是怎样?
似乎就如同把自己完全剖白在对方面前。
方然还没有这般的胆识。
少爷:媳妇儿,跟我谈恋爱之前你可千万补药玉玉啊[爆哭][爆哭][爆哭]
然然:哦,对不起,下次不了(已读乱回的道歉机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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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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