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鲜少睡得这般熟，一夜无梦，不用受心绪困扰，醒来时睡眼惺忪却觉得神清气爽。
反应了一会儿，察觉被褥的触感霎是陌生，这才惊觉自己是裹着汤旖唯的被褥，正像婴孩在母亲腹中那般蜷缩成一团，身下的褥子柔软得似是羊水，她顺势又往被子下钻了钻，好让自己深陷其中，深呼吸，鼻尖萦绕着一抹清丽的芳香。
直至大脑完全清醒，阑珊窸窸窣窣地爬起。
她上身是裸着，站在镜子旁，背过身去从镜中看到了背脊上碘伏的痕迹，回忆起作晚忽如其来的造访，与不慎听闻的喘息与梦呓。
原是没忍住在这里睡着了。
环顾四周，昨夜她随意扔在地上的浴袍被人妥当得收了起来，整理得规规矩矩地，挂在柜子里。
阑珊笑了笑，将其披在身上。
房间里没有人，不过这次阑珊并无那种心空了一块的感觉，因为她听见一楼厨房有什么在莎莎作响，打开门，还听闻女人放的很轻的打电话的声音。
听不清内容，不过偶尔能捕获几个词语，短短二字好似是“阑珊。”
在跟别人谈自己吗？
阑珊挑眉，视线扫过钟表，北京时间八点半。
迟到了！
阑珊猛地吸了一口气，冲回自己房间换上校服，刷牙洗脸一气呵成，临走前拘了一捧清水随意往脸上一糊，提着收拾好的书包便往楼下奔。
厨房里的女人正忙，听到动静侧身瞧过来，叫住了她，缓声道：“诶，不急，先吃饭。”
“迟到了！”阑珊嘟囔道。
她眼尖，从桌上拿了片刚出炉的黄油面包叼至嘴里，也没问是不是给她做的，又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
汤旖唯扯住了书包带子，被惯性带得往前几步，差点摔在阑珊身上，“阑珊，我给你班主任请了假！”
“啊？”阑珊回头瞧她，嘴里正叼着面包片，满眼疑惑，稍显滑稽。
老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变得絮絮叨叨：“哎呀，跑那么急干什么呀，今天前两节课都是语文，平常那语文课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当老师不知道呀？阑珊——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那个男生教我处分了回家两周，我看要不你也在家调理调理心情？”
“……”阑珊不语。
汤旖唯笑着把手机重新放在耳边，对里面那人道：“行了，你别吓她，今天先聊这么多，没事挂了～”
她把书包接下来，“她开玩笑呢，慢慢吃个早餐再走吧，你们班任说……走读生可以申请不上早读，你考虑考虑？我从前只知道哲先他胃不好，可胃病东西遗传的概率这么大，家里放了这么多胃药……唉。”
“我查阅了你们学校的记录，这些胃药都是你买的吧？”
阑珊懵懵地坐下，点了头。
“光吃药是不行的，胃这东西，得慢慢养。”
汤旖唯笑了，将几样菜品推至少女眼前，视线自她下颚滑落颈间，略微抬了抬下巴，眸光示意：“扣子。”
阑珊垂眸，只见四颗扣子大大方方得敞开，将里面的小衣一览无余，她脸颊瞬间红至耳朵后面，纤细五指将其扣成一丝不苟的模样。
以往，不会出这种纰漏，今日是太匆忙了。
扣完扣子也不敢抬眸，她的脸皮在这种时刻总是格外薄。
阑珊硬着头皮拿起筷子，打量起今日的早餐——
三个小巧玲珑的奶香馒头，刚刚蒸出来，冒着热气，可以嗅到浓郁的奶香气；一小碗水煮蛋，做得成色极佳、光滑细腻，让人食欲大开；最后是一碗小米山药糊，瞧着陌生，阑珊从前没喝过。
在学校往往是一个包子三秒钟下肚应付了事，再不济就直接不吃，一顿不吃饿不死。
早餐这么丰盛，时间又充裕，难得躲个懒，阑珊整个人松懈下来，捧起小米山药糊，小口醊饮着。
汤旖唯双手捧着脸，冲她笑眯眯道：“吃的惯吗？”
阑珊边喝边“嗯”了一声，“怎么做的？”
肚子空了一晚上，她确实有些饿了。
“不难，山药去皮和小米一起放进破壁机，再加几颗红枣，打成糊糊，就是你手上这种啦。”
她去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回身见阑珊碗空了，眼眸不舍得盯着自己，便笑着将手中这一碗又给了她，柔柔地笑着：“对身体好，补气血，女孩子还能美容养颜。”
阑珊将之狼吞虎咽，擦了擦嘴，忆起方才那桶电话，“刚温絮儿没跟你说我坏话吧。”
汤旖唯嗔了她一眼，“什么呀，人家说你好呢。”
“是吗？说我哪里好了？”
汤旖唯道：“说你是个帮扶同学、成绩优异，不让人操心的好学生。”
“……”
阑珊语塞，知晓她是在胡扯，难免心虚，又听她道：“考虑一下？以后早读在家吃个早饭吧，这样子我也不必起太早，昨夜没睡好，黑眼圈都重了几分。”
阑珊刚想开口让她不必做早饭，却实在是眼馋这么丰盛的佳肴，便默了默，答应了她。
吃饱喝足后，阑珊拿纸巾擦了擦嘴，将用过的碗筷叠成一摞，站起身，绕过汤旖唯，将书包坠在肩膀上，冲她咧嘴一笑：“走了。”
“嗯。”汤旖唯放下筷子，也笑，点点头。
快九点钟的光景，暖洋洋的日头透过玻璃窗楞照射进来，正巧打在汤旖唯的下颚，似是在衬托这个微笑，一瞬间，丁达尔效应让光有了形状，照拂了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颗粒，也照耀着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
是橘黄色调的美好。
可惜这一切很短，因为她很快便起身，随着阑珊走出了聚光灯下，也背上了电脑包，道：“能赶上第三节课就行，骑车慢一点。”
阑珊应了：“汤姐姐，你怎么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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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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