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慕时泽急眼道,再次举起长弓想一箭射穿这人的脑袋。
“等等。”白笙落拍拍慕时泽的肩膀,以示安抚之意。
她凑近慕时泽,小声道:“这人就是小孩子脾气,不理他就好了。”
虽然对这所谓的“小孩子脾气”的说法颇有微词,但慕时泽还是乖乖安静了下来。
见两人低着头亲密的说话,桑若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了。
他试图吸引这他们的注意力:“安乐郡主,我的要求你应该了解吧。我想,堂堂安乐郡主必然会为了大俞百姓的性命答应的,对吧?”
白笙落瞟了她一眼,侧头道:“李启估计已经得到消息了,桑若当下还在跟我们打嘴炮,我猜他并没有与大俞开战的意思,更别说这所谓的娶我了。”
“再者,赤羽刚与辽阳一战,死伤惨重,根本没有与大俞开战的实力,今日应该只是虚张声势,他想要的肯定另有其物。你先回皇宫稳住李启,别让他脑子一热给答应了。这事我不方便出面,毕竟此事与我息息相关。”
她抬眼看了慕时泽一眼,轻声道:“拜托你了。”
慕时泽点点头,应了一声,警告一般地看了一眼桑若便离开了。
桑若本来因为两人无视自己而闹气,如今见慕时泽离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又笑了起来:“怎么?慕大将军这是受不了逃走了吗?”
“能想到这种可能,你也是没谁了。”白笙落无奈。
但桑若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笑盈盈地转着手中的匕首。
白笙落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出城门。
在众多赤羽军和身后高大的城门中,白笙落一人显得格外单薄,却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她看着笑得愈加愉快的桑若,道:“单独聊聊?”
“乐意之至。”
……
皇宫。
好些官员都去了城门,议事殿内只留下了几位年长的在李启身边。
原本吵闹的议事殿如今却沉闷得令人窒息。
但这气氛却也从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有人将城门的消息带了回来。
“陛下,万万不可啊。”郑遂良站起来制止住了蠢蠢欲动的李启:“安乐郡主可是太上皇钦点的郡主,更何况,她在民间威望极高,若是贸然派去和亲,恐怕会引起众怒啊。”
明明是劝诫的话语,却不知在无意间戳中了李启的哪根神经。
他在殿前快步走了几圈,转过身来质问:“众怒?朕可是一国之君,我说要她去和亲,百姓有什么资格愤怒?再说,她去和亲怎么了?我大俞现在还能承担这场战争吗?你去问问那些缺粮的百姓,他们还能承担这场战争吗?”
慕时泽走到殿外,恰好听见这番话,他眸色暗了暗,捏紧了挂在身侧的剑柄。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用几乎是呢喃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别逼我。”
他闭了闭眼,调整好情绪才快步走进殿中:“陛下此言差矣。”
惊雷一般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众人皆是转头看过来。
慕时泽抬手行礼,道:“陛下,和亲实乃下策。赤羽辽阳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又换了单于,我猜,他们与我们一样无法继续发动战争。如今兵至城下也只是虚张声势,陛下不必慌张。依臣之见,我们最好与赤羽多加交涉,试探他们究竟想要什么,而不是自乱阵脚,答应他们的一切要求。”
李启冷笑一声:“哦?朕倒是不知道慕爱卿还有这等本事,能猜到赤羽的下一步行动?那朕问你,要是赤羽当真举全国之力攻进长安,你又当如何?百姓又当如何?”
慕时泽立刻接上:“臣会死守城门,绝不让他们踏入一步。”
“死守?”李启突然大笑起来,“就凭你和城内这些守军吗?你能保证仅凭这些人就能守住长安?”
慕时泽咬牙:“就算无法击退,撑着几日也是好的,都城受灾,别处守军哪有不来的道理?那时赤羽这些宵小之辈又有何惧?”
李启拂袖:“那这几日便不难熬吗?朕过惯了奢靡的日子,哪怕城门一日不开,朕都无法承受。”
慕时泽猛地抬头,眼中皆是失望和愤怒:“就为了肉林酒池,哪怕让郡主一人嫁至那等荒凉之地也无所谓吗?”
殿内官员皆是不敢吱声,低着头冒着汗听着这场君臣之争。
仿佛被冒犯了,李启声音大了起来:“是。为了江山社稷,牺牲她一人有何不可?”
“哪怕解决危机只需要几日?”慕时泽眼尾有些泛红,不知是气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殿内一片安静。
他仿佛想通了什么,静了片刻,凉声道:“陛下所说,不过是冠冕堂皇之词。什么为了百姓都是狗屁。你只想着自己的权力。”
他转身冷哼一声,全然无了在皇帝面前的尊敬和顺从:“昏君。”
“你说什么?”李启顿时暴起,他想冲上前去拦住慕时泽,却没想他身法矫健,很快便没了踪影。
“朕要他好看!竟敢在殿前说出这种话?我要杀了他!”李启像被踩中的痛点一般,满脸通红地嘶吼着。
余下的官员本就不敢接话茬,现在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
郑遂良叹了口气,起身扶住李启,暗暗将他拉住:“陛下,陛下先消消气。抵御外敌这块还得依仗指挥使,慕将军此刻是万万不能杀的。待此次危机解除,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李启喘着粗气,甩开郑遂良扶着他的手,愤然道:“是,是,等赤羽兵退,我要让他后悔!”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唤人进来:“来人!朕要下旨,将安乐郡主献给赤羽。”
郑遂良大惊失色,连忙拦住李启:“陛下且慢啊。安乐郡主是万万不能嫁给赤羽的。郡主近十年来立功无数,更别提她在百姓里……”
“够了!”李启打断他,暴躁地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嫁个安乐郡主,那些草民还能反了不成?”
说着,便将圣旨颁了下去。
郑遂良急得直冒冷汗,他苦口婆心:“陛下,这……”
“都退下吧。不必再劝,朕心意已决。”李启转身大手一挥,
……
长安城内的一处茶馆。
桑若倒好一杯茶递给白笙落:“没想到郡主竟能在如今人心惶惶的长安城内找到这么一处偏僻的茶馆。”
白笙落接过茶杯,低头抿了口茶:“我也没想到堂堂赤羽首领愿意独自一人进城与我这个没什么实权的人谈判。”
桑若给自己倒了一杯,低声笑了一下:“这大俞谁敢说安乐郡主没有实权啊,我看你一声令下,大部分群众都会响应吧。”
白笙落没空跟他扯皮,直言道:“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少说些客套话吧。我想,赤羽军也撑不了多久吧?”
白笙落笑眯眯地看着桑若,后者深知在这种情况下隐瞒早已没什么用处,便无奈道:“唉,果然怎么也瞒不过我们安乐郡主啊,不过,”
他话锋一转,“你们那个蠢皇帝会不会相信你们可就难说咯。”
他语气天真烂漫得像一个孩童,但眼里的笑意却没有一丝暖意。
茶馆内静悄悄的,甚至连外面都安静得有些可怖。
城门处的对持好像离这里很远很远,白笙落侧目看着桌上茶水的热气慢慢向上飘去。
良久,她才开口道:“嗯,这点我认同。”
桑若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她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特别在意君臣之别的人。”
白笙落应了一声,:“我看上去像那种人吗?”
桑若点点头:“嗯,虽然看着有些放肆,但在原则性问题上,你应该不会含糊。”
“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我。”白笙落来了兴趣,“那你猜猜,哪些是我的原则性问题?”
赤羽饮食习惯粗犷,即使桑若心思不在茶上,他手中茶水也已经见底。
他没有再喝的想法,便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转着茶杯把玩:“比如,把那皇帝宰了自己当皇帝?”
白笙落挑了挑眉,桑若继续道:“这种事,你会做吗?”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笙落,似乎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点破绽。
白笙落毫不避让,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桑若微笑着退回来,靠在椅背上,笑容慢慢收了起来:“郡主当真不想?”
他素来笑嘻嘻的,虽说笑得不见心底,但他收起笑容时却显得格外阴森。
顿时,方才茶馆内略显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交锋时的血雨腥风。
但白笙落好似没受影响一般,她有些好笑地看着桑若:“听你的意思,像是要跟我合作?”
桑若静了几瞬,道:“你应该早就猜到我想做什么了吧。”
疑问的句子,他说的却格外笃定。
“大俞兵强将勇,若是不趁此时达成停战的协议,未来必定会对赤羽出兵。赤羽本就元气大伤,大俞恢复完全时,我军很有可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出此下策,也不过是想给我赤羽百姓一个喘息的机会。”桑若声音很低,像是在慢慢倾述自己心之所往。
他抬头看向白笙落,眼里终于有了些真情实感:“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我只想休战。”
白笙落手肘抵在桌沿:“和亲并不能达成你的目的,反而可能加速两国交战。”
桑若笑道:“是吗,但起码有个人在我手上。”
慕时泽:磨刀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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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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