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呆愣在原地。
一把刀忽地出现在李启面前,他猛地回神,吓得跌倒在地,几乎是惊魂未定地看着来人。
他们身着黑衣,看不出是谁家的兵,但明显训练有素,将大殿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没有多余的动作,拎着刀威胁:“宫内突发急事,还请陛下好好待在殿里,莫要出来为难我们办差事。”
李启颤抖着声音:“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将刀尖靠近了李启些许,将他逼退至殿内,一字一顿道:“还请陛下安心待在殿内。”
“砰”。
很轻的一声,殿门被关上,收刀入鞘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
李启却吓得一抖,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明明是天子,却显得格外窝囊。
而长安百官府邸外,都被黑衣军队层层围住。
在宫内的官员也被关在一处殿内,无法离开。
城内百姓,门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都紧锁大门,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整个长安城内安静得像是一座死城。
……
即使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换上了黑衣,也有人察觉到幕后之人是谁了。
慕府外围也同样围了一圈的黑衣人,府内也是同样的安静,但却不是因为黑衣人围府。
慕母小声道:“ 子衡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慕恭仁哼了一声:“现在什么情况你都亲眼看到了,还说什么会不会的。”
他起身踱了两步,道:“不行,我得去找他,把他拦下。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日后他可是要被戳脊梁骨一辈子的!”
他快步走出门,意料之中的,两把刀顿时横在他面前,吓得慕母也赶紧冲上来劝道:“冷静啊冷静啊。”
她安抚似的向那位黑衣人笑了笑,“那个,先不要动刀子啊。”
黑衣人面色不变:“只要丞相不试图出门,我们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慕恭仁劲一下子上来了,他大笑着退后几步,吼道:“慕时泽,你给老子出来!这种事情亏你想得出来,天下就安乐郡主一个女子吗?你就偏要吊死在这棵树上?”
“对,我就认准这一个人了。”满是冷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慕时泽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
慕母走近几步,又是恼他又是心疼道:“子衡,你做的事情可是要会被杀头的,搞不好连……”
“我知道,”慕时泽打断了她:“若是暴露了,我不会牵连到慕家,母亲放心。”
慕母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孩子,母亲不是这个意思……你有为之后的自己考虑吗?”
慕时泽目光游离了几瞬,道:“我没有以后了。”
他都做到这了,还有什么以后?
慕恭仁不可置信:“你居然要做到这个地步?那你可曾想过安乐郡主是否会承你的情?”
“我不需要她承我的情。”慕时泽呢喃道:“只要她不再被这狗皇帝束缚,这样就可以了。”
他垂眸,眼里尽是落寞:“这样就可以了……我跟她,也不会有以后了,所以只要她好,我做这些就没问题。”
慕恭仁气得发抖:“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随便吧。”慕时泽转身准备离开,他侧头,目光却没有焦点:“孩儿不孝,养育之恩,来世再报吧。”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任凭父亲在后方一声声地呼唤他。
慕母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恭仁,怎么办啊?”
慕恭仁眉头紧锁,像是下定了决心,小声道:“得先出去。”
他转身回府,将大门紧紧关好,拉着慕母便往后院去。
“孩子们幼时似乎在后院凿出过洞,那有条小路直通城外,你还记得在哪吗?”慕恭仁有些焦急地看着慕母。
“洞……”慕母思考了片刻:“啊,我知道。但当时不是已经把洞补上了吗?”
两人一边快步向里面走去一边小声说着:“ 毕竟是后补的,而且那块也隐蔽,说不定能出去。”
正说着便走到了那处,虽常有仆人打扫,但大概是此处太过偏僻,显得有些荒凉。
慕母走上前去,仔细辨认一番后,便确定了洞口所在。
两人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将洞重新凿开,猫着腰离开了慕府。
洞口外的小巷子不见一点光亮,人声和兵器的声音从遥远的街道传来,慕母不禁有些害怕,拉着慕恭仁的衣袖继续前进。
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两人终于走到了城墙下的一座小门,慕恭仁谨慎地推开门,确定门外没人后才小心地拉着慕母出来。
慕母压低声音:“这怎么会有一个门?”
慕恭仁还在四处观察:“前些年子承离京做官时告诉我这有一道暗门与后院洞口相连,说若有突发情况还能出城找人,也算是有个兜底。当时我没怎么在意,也就没来后院查探过,这下倒是有大用处了。”
慕母了然,她朝四周看了看,疑惑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慕恭仁眸色暗了些,他沉默了片刻,道:“找安乐郡主。她昨夜与赤羽大军一同离开,夜里必要休整,估计离得不远。”
……
赤羽驻地内。
白笙落倚在帐门旁,有些担忧地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京城。
京城常常深夜还亮着灯,但此刻已是丑时,换做平常,早就灭了灯……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垂眸思索了一番,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怕是进不了城内,但还是放心不下,便直起身向外走去,想着看看那边什么情况再说。
赤羽守夜的人应该已经被桑若知会过了,见白笙落出门也未加阻拦。
刚走出营地,白笙落便看到远处有两道身影趔趔趄趄地向这边快步走来。
白笙落有些意外,夜色浓重,她分辨不出是谁,便谨慎地站在原地观察。
等到两人的身影隐隐约约地踏入光中,白笙落才看出这是谁。
她快步走了过去,扶住两人:“慕相,慕夫人,你们怎么会到这来?”
她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又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慕恭仁怕耽误了事情,一路上紧赶慢赶,到此处已是体力不支,他扶住白笙落的手压低着声音却又满含悲戚道:“还请郡主劝劝我家子衡。”
白笙落神情逐渐严肃起来,她安抚道:“丞相,您慢慢说,别着急。”
慕母已经在一旁哭成了泪人,慕恭仁稍稍平复了一下,继续道:“他派人围住皇宫百官,这是要弑君的节奏啊!郡主,”
慕恭仁哽咽一瞬,眼里满是祈求:“现在只有您能拦住他了,郡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您愿意救他,要下官怎么样都行。”
白笙落沉默一阵,她轻叹一口气,扶着他们道:“我知道,我会去的。”
她指了指一个方向,那里隐隐约约能看到楼阁的尖尖:“那里有处客栈,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如今也算是一个好去处。你们先去那里休息,后面的事情……”
她静了一瞬,轻声道:“交给我吧。”
……
还未至城门,便远远听到那边的嘈杂。
白笙落走近,只见城门外聚集着大批的百姓。
深夜百姓早该睡了,就算对圣旨不满,也该是第二天才会聚集,此时却聚集这么多百姓,白笙落立刻明白这是有人从中做局。
但看这些人的样子,确实是大俞百姓不错。
她紧锁着眉,到底是谁有这么大号召力,能召集如此之多的平民百姓在深夜闹事?
但此时重点不在这里,如果真的是慕时泽策划的此事,那只能从他那里下手。
百姓太多,自己肯定是没办法从城门进去。
白笙落扫视一圈,试图找到个可以溜进去的地方,却意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一?
他怎么会在这?
白笙落有些疑惑,正想着,江一似是有所察觉,向这里看来,两人目光对上,白笙落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悄悄过来。
江一点头。
不多时,他便避开人群靠近白笙落:“阁主,你怎么样?”
白笙落摇摇头:“我没事。你没有收到信吗?”
“什么信?”江一有些疑惑。
一出事他就被慕时泽喊来了,根本没看到信件。
“罢了,本来是告诉你我这边的情况和之后你们的后续安排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那封信也无伤大雅了。”白笙落忽地抬眸看向江一:“我还没有问,你怎么在这?”
“我……”江一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白笙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迟疑,道:“你现在跟慕时泽是一伙的了?”
“不是,我只是跟他合作。”江一连忙解释。
“合作?”白笙落笑了一声:“你是指弑君吗?”
江一抿唇,低声道:“李启死了,你才能自由。”
他又静了一瞬,继续道:“我只是帮他控制城外百姓的情绪,顺带着保护他们的安全。”
她本该斥责江一跟着慕时泽一起胡闹,但如今这种情况,绕是白笙落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过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白笙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点点头,道:“行,但我没什么时间跟你继续说了,有办法进城吗?”
江一“嗯”了一声,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处小门,是前些年慕放委托传音阁偷偷凿出来的。”
“慕放?”白笙落想了想,才从记忆里搜索出这个人:“慕时泽他哥?”
江一点头:“这事没多少人知道,但我们经常从那个小道进出城。”
白笙落点点头,挥了挥手,转身向那处走去。
江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没忍住叫住她:“阁主。”
白笙落转过身来。
他颤着唇,问道:“我做这种事情,你不生气吗?”
“你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喜欢控制下属思想的魔头。但是,”白笙落抬手隔开点了点他:“这事过后还是得跟你算账,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江一点头,见白笙落又要准备离开,他犹豫再三,再此叫住了她:“阁主,这一次……我希望慕时泽能赢。”
江一:(捏着鼻子)要我跟慕时泽合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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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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