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让他再次看见这个世界就好了。
那是他当时唯一的祈祷。
祈祷代表期望,仲季常告诉过他,祈祷是个认清现实的过程,到最后,考虑的还是现实问题,一旦知道现实里靠的还是自己,就会豁然开朗。
可他没有任何希望可寻。
仲家不仅断了仲季常的经济来源,收了他的身份证,护照,收了别墅,收了他的存款,就连仲季常自己的房子也没了自行买卖的权利,不仅必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过活,唯一的善心,只是不让你流落街头。
这是他们的施舍,是他们最后对他的怜悯。
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仅仅一个简单的视网膜移植手术,整个契城居然没有一个医生愿意收治仲季常。
就如仲季常所说,玩儿手段,太嫩,比心狠,太单纯。
他去求仲广双,想说她肯定愿意帮忙,被拒之门外几次后才明白,她原来对仲季常的帮助,完全只因为自己价值观受到冲击,想让自己心里好过点而已,立场还是站在了仲家那一边。
他们说不能给多余的钱,就不能多给一分,更不要说医治他眼睛的可能。
有的时候,情感对于人来说,一下子来了,一下子就去了。
他不明白仲广双对于仲季常前后的态度,怜悯没有,心疼没有,有的到底是什么?
原是利益与信仰的对峙,但是到利益面前,信仰就可以变成另一种说法。
毕竟她依傍着的,还是仲家在栔城的产业和关系。
只有在不涉及到核心利益的时候出手相助,可以即顾及她的体面,又能心安理得。
“我能帮你。”裴晨说。
“怎么帮?”
“视网膜,我知道渠道,手术我也能帮你安排,有件事对你来说很难,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真的?”
“当然,不过…钱你可得自己准备好,得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贫穷就是原罪,就是罪过。
他以前想过,只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只需要满足一日三餐,没有别的可图,轻松自在,这种贫穷算不上罪过。
但是需要别的其它的时候,你才知道,穷,真的能在你往前行的过程里,丧失尊严,被嘲笑着移出社会运行的轨迹。
他想让他能再看见光明,那钱去哪里弄?
根本就没有希望,不,是在自己这里没有希望。
……
江夏的头开始隐隐做痛。
是冷过了头吗?夏天晚上没理由那么冷的。
他眼皮依旧睁不开,拿手抹去额头的冷汗,抹去的时候才发现,发根都是湿的,抹得一手汗。
风从指尖吹了过去,又增加一层刺骨的冰凉。
那是哪里,好像来过,是个吊灯,光只照到那圆桌,四周有几双眼睛正掩在黑暗里瞅着他。
是来钱快的好地方,运气好一晚上就能赚到,运气不好,大不了断只手,断条命。
真后悔啊,那是陷阱,还只是第一步。
江夏拿手把衣领子紧了紧,贴在墙上的脸往里收了收,眼皮依然打着颤却难以睁开。
他看见了桌上多了三双手,在那黄色灯光下都变得狰狞起来,仿佛每只手都有了一张脸,张开嘴等着他躺上面被啃食。
要说是什么推着他走进来,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的绝望已经到达临界点。
仲季常开始经常奇怪拿眼瞧他,尽管看不见,却能感知到他里面带着的恨,虽然只是一瞬间。
时而默然哭泣、时而又愤恨摔东西、时而又开心抱着他欢笑。
他知道了,他没办法过现在的生活,就因为跟自己有个约定他才在坚持,那个约定是牢笼,锁着他,折磨他。
准我试一试,好吗?
如果结果不好,大不了就是一起去死。
可现在出现了那么一丝希望,他还能睁眼看看这个世界是怎么如花儿一样绽放。
不行啊…那真的是陷阱,踏一步,就是深渊。
他瞥见了,还踏进去了。
翻了那桌上的牌,嘻嘻哈哈的笑声四起,全都祝贺他赢了一笔大笔钱。给他希望后,在最后一把,连着赢来的钱,全部输了回去。
此时收手就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可那双手确管不住,又翻开了那桌上分发好的牌。
结果明显,那陷阱的存在不就是让你背着债,成为他们的阶下囚吗?
我没有什么好给他们的,陷害你,为的什么?
真傻啊你,现在有的,不就只有他了吗?
他们开始逼迫你拿他的房子去还,不然就打,就上门去要。
“不用,不用上门,杀了我就可以。”
稀奇古怪的笑声夹杂,在笑他的天真。
“他当我们是什么?杀了你?那怎么赚钱?”
“不要让他知道,除了这个,其它的都行。”
“好说啊…”有人揽他肩膀,“这样,你按照我的安排,钱不用还,他的眼睛,也能复原。”
“是你…安排的…”
“没错,是我。被打的滋味儿不好受吧?多久了?一个月了?每天打成这样,”他拿手去捏他肿了的脸,“还好他看不见,不然会多心疼你啊,还是会骂你怎么这么堕落呢?”
“什么安排?……这不行!你胡说什么!”
“胡说?江夏,你想想,不过就是个简单不过的交易,我满足了我自己的嗜好,你呢,能再拥有一个有一双明亮眼睛的漂亮人儿,你们从此过着双双对对对生活,不好吗?”
“可是…”
停下…停下,你上当了,上当了!
江夏浑身一凛,黑暗的屋子里透着更刺骨的寒冷。
刚刚的冰凉已经渗透进他的每个毛孔,让他浑身开始僵硬,t恤也就粘连在皮肤上,将冰凉锁稳在了他的周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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