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妖的身影在浑浊的空气中剧烈地扭曲,几次似乎想冲向九幽獓离开的方向,最终却只是无力地瘫软下来,沉默了半晌,直到附近一些低阶妖兵畏惧又好奇的窥视让它回过神来。“都…都聋了吗?!没听见九幽獓大人的命令?!”它冲着周围那些瑟缩的妖兵妖兽咆哮:“搜!都给老子滚出去搜!把所有人界能藏人的耗子洞都给老子翻过来!重点排查所有医馆、药铺、灵力异常波动的地方!任何形迹可疑、带着伤、或者身边有陌生面孔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声音因为急怒而更加尖利失真:“要是…要是再让那小子跑了,或者惊动了不该惊动的势力,坏了魇尊的大事…九幽獓大人怪罪下来,老子先拿你们的神魂点天灯!”
妖兵妖兽们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怠慢,呜咽着四散窜出融入人界的阴影之中,开始了新一轮漫无目的却又不敢停歇的疯狂搜寻。影妖独自留在原地,发出低低的、充满怨毒的絮语:“查身份…哼,说得好听…你倒是会挑轻省活儿…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我…若是那神秘人再出现…但愿你先栽在那头…也省得老子费心…”
它一边诅咒着,一边却也无可奈何地分化出更多更淡的影子,朝着不同方向飘去,亲自加入到这场它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执行的追捕之中。人界的集市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笑声混杂在一起,扶砚和寂清明混在人群中,一个依旧面色苍白,带着伤病后的虚弱,小心地观察着四周;一个则像是脱缰的野马,灵动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忽然,寂清明的目光被一个摊位牢牢吸引。那摊子上一盏雪白的兔子灯尤为醒目,用细竹篾扎得圆润可爱,红红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寂清明眼睛倏地亮了,他一把拉住扶砚的袖子,指着那盏兔子灯,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和理直气壮的要求,像个看到心爱玩具的孩童:“扶砚,我要那个!给我买!”清俊的脸上满是期待。扶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兔子灯确实精巧可爱,但他随即面露难色,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凑到寂清明耳边,无奈道:“我的寂大卷灵,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身上带钱的人吗?”
他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经过逃亡和打斗后更显破旧的衣衫,“我逃出来的时候,命都差点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带那些黄白之物……”寂清明却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狡黠一笑,突然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语气里充满了“我抓住你把柄了”的得意:“嗯?跟我哭穷?我可是知道——某些人,当初偷偷攒了好久的月华精华,就为了给浮黎境那位‘冷冰冰’的神君,换一盏东海鲛珠雕的、能聚拢星辉的琉璃灯呢!那玩意儿,可比这凡间的小兔子灯贵重千万倍吧?怎么,轮到我了,就连个纸糊的都不舍得?”“
唰”地一下,扶砚的脸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又羞又急,伸手就去捂寂清明的嘴,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胡说什么!那……那是……那是答谢神君多次相助之恩!岂能混为一谈!”
寂清明大笑着灵活躲开,继续不依不饶地揶揄:“哦——答谢之恩啊?那盏琉璃灯,我可是‘看’到你偷偷放在神殿外,连个名字都没敢留,就跑得比受了惊的兔子还快!这‘答谢’的方式,可真是别致呢!”“寂!清!明!”
扶砚彻底恼羞成怒,也顾不上周围人投来的诧异目光,追着他就想“灭口”。寂清明一边躲闪,一边还在笑嘻嘻地讨价还价:“给我买兔子灯!不然我就把某人精心准备‘答谢之礼’,却连面都不敢露的糗事,编成曲儿,在这集市上唱上三天三夜!”
他试图把寂清明从摊位前拉开,免得惹人注意:“快走吧,这集市人多眼杂,万一被那些妖兵发现了怎么办。”扶砚一边无奈地拽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好了好了,等以后……等我们安定下来,想想办法,再给你买,行不行?”
寂清明甩开他的手带着少年傲气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你说那些藏头露尾的臭鱼烂虾?带着少年傲气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你说那些藏头露尾的臭鱼烂虾?”放心,它们若真敢再来,来一个我灭一个,来一千……我便杀一千!”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免得你这伤员总嫌我疗伤手艺差。”
他拽着寂清明疾步穿过人群,语气急促:这里是人界,他们大多只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身体孱弱,寿命短暂。若真在此地动起手来,你那力量稍有余波扩散,对这些凡人而言便是灭顶之灾!我们不能连累无辜。快走!”
“那好吧……你不准骗我,不然我真唱三天三夜,我去浮黎境唱……”扶砚扶额无奈苦笑。刚离开喧嚣的集市,踏入城郊僻静的小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四周阴影便一阵蠕动,夹杂着低沉的嘶吼和令人不适的浊气——看这架势,来的妖兵数量还不少!寂清明反应极快,几乎在异动发生的瞬间,一把抓住扶砚的手腕,低喝一声:“跑!”扶砚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跟着他发力狂奔,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嘶吼。
他一边跑,一边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一脸“严肃”狂奔的寂清明,想起这家伙之前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气喘吁吁地控诉:“喂!你……你之前不是……不是说,来多少灭多少吗?!现在……跑什么啊!”
寂清明头也不回,拽着他灵活地拐进一条更狭窄的、布满杂草的小径,试图甩开追兵,嘴里却振振有词,丝毫不见脸红:“此一时彼一时也!《万识卷·遁甲篇》有云,‘势不利则走为上’,这叫战略性转移!你懂什么!”
他抽空回头瞥了一眼身后黑压压追来的妖兵,补充道:“再说了,我这刚化形不久,神力不稳,以一当十尚可,这乌泱泱一片,明显超纲了!硬拼那是莽夫所为!”扶砚被他这番“有理有据”的狡辩气得差点岔气,却也无法反驳,只能被他拖着,在崎岖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奔逃。寂清明虽然嘴上不着调,但逃跑的路线却选得极其刁钻,时而钻入密林,时而涉过浅溪,充分利用地形拖延着后面的追兵。
直到将追兵暂时甩开一段距离,躲进一个废弃的山神庙里,两人才扶着墙壁大口喘息。寂清明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好险好险,看来以后吹牛……不是,是制定战术,得更加严谨才行。”扶砚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我们博古通今的寂大卷灵,实战起来……似乎有点不太靠谱?”寂清明正扶着膝盖喘气,一听这话,立刻直起身子,那双灵动的眼睛却已经瞪了起来,带着十足“你竟敢质疑我”的样子,寂清明正扶着膝盖喘气,一听这话,立刻直起身子,那双灵动的眼睛却已经瞪了起来,“不靠谱?谁不靠谱?!”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我刚才那一套‘迷踪步’外加‘惑影遁’,行云流水,完美无缺!《万识卷·遁甲篇》里记载的三十六种基础遁法,我至少用了七种!这叫不靠谱吗?这叫学以致用!”
他见扶砚还是一脸“你就吹吧”的表情,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仿佛对方不识货的模样:“唉!真是明珠暗投,对牛弹琴!你以为我刚才是在乱跑吗?我那是在布阵!呃…虽然是个简化版的、移动中的、效果主要侧重于干扰和迷惑……”他声音渐小,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但效果你看到了吧?那些蠢妖兵是不是被我们甩开了?这说明战术是成功的!”
他凑近扶砚,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而且,我刚才逃跑的时候,已经通过他们追击的阵型、速度和浊气浓度,大致判断出了他们的实力分布和领头的是哪个品种的蠢货!这叫什么?这叫于败退中收集敌情,于转移中洞察先机!《万识卷·兵策篇》里管这个叫‘走而知之’,是高级战术素养!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只会闷头跑或者傻站着跟人硬拼啊?”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非常有道理,最后总结陈词,拍了拍扶砚的肩膀,语重心长:“扶砚啊,打架不是光靠蛮力的,要靠脑子!像我这样,既能安全脱身,又能收集情报,才是真正的智者风范!你呀,还得跟着我好好学!”
扶砚看着他这明明是自己先吹破牛皮、临阵跑路,却还能硬生生掰扯出一套“高级战术论”的本事,彻底无语了,只能扶着额,连连摇头苦笑。跟这位卷灵讲道理,他怕是永远都占不到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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