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云纹，颈侧碎发被晨雾打湿，痒得她心头发紧。
“沈宗主，”她猛地停下脚步，语气冷得像雾里的冰棱，“联手只是权宜之计。等拿到密函，你取你要的，我带我的走。天阙是清霜殿盟友，你若敢对他们出手，约定即刻作废。”
沈晏清挑了挑眉，指尖枫树枝转得飞快，吊儿郎当的笑里藏着几分狡黠：“归师妹倒是分得清。放心，我对天阙那些老东西没兴趣——我只想要密函里的东西，还有……想看看你这‘正派乖乖女’，到底能硬气多久。”她往前凑了凑，气息扫过归鹤泛红的耳廓，“毕竟，你脸红的样子，比剑拔弩张好看多了。”
归鹤猛地后退半步，剑柄被握得发白，耳尖却红得更厉害了：“沈宗主，请自重。”
两人刚到山神庙附近，就听见庙里传来兵刃相接的脆响。归鹤心头一紧，沈晏清也收起玩笑神色，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庙里至少十个天阙弟子，还有几个长老一脉的暗卫，正打得不可开交。”
“天阙的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归鹤眉头微蹙。
“谁知道呢，”沈晏清侧耳听了听，突然转头冲她笑，“归师妹，现在进去，天阙的人肯定把你当成我的同党，到时候把你也当成‘魔头’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归鹤心头一凛，确实，她和沈晏清一起出现，根本说不清楚。可密函在庙里，她不能不管。
沈晏清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指尖点了点庙后：“不如这样，我从后窗绕进去偷密函。你假装来阻止我，跟天阙的人演一场戏。等拿到密函，我把你要的部分给你，你再交给天阙——既完成任务，又不用跟我这‘反派’扯上关系，怎么样？”
归鹤犹豫片刻，觉得这办法可行。她深吸一口气：“好。但你若敢耍花样，我不会放过你。”
“放心，我从不骗美人。”沈晏清说着，身形一晃就钻进了树丛。
归鹤整理好衣襟，握紧长剑，故意踩着沉重的脚步往庙门走。刚到门口，就见天阙弟子正围着暗卫砍杀，为首的正是天阙使者卫凛。他一袭白衣，衣摆上沾着几滴暗血，侧脸线条冷硬如刀，扫过归鹤时，眼神里满是漠然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归鹤心头一紧，连忙开口：“卫使者！我奉师门之命，前来接应密函！”
卫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她身后的浓雾，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小小女子，也敢来凑斩妖除魔的热闹？你配么？”
归鹤脸色一白，刚要开口反驳，就见卫凛抬手挥了挥，旁边一名天阙弟子立刻会意，朝着归鹤身侧的暗卫砍去，算是默认了她的存在，却没再给她任何眼神。
归鹤握紧长剑，压下心头的屈辱，不再多言，径直朝着一名暗卫冲去。她剑法灵动，却刻意留了力道——她知道，沈晏清正在后窗等着。
就在卫凛一剑刺穿最后一名暗卫胸膛时，庙后窗户“哐当”一声被撞开。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跃出，指尖捏着个木盒，正是沈晏清。
卫凛瞳孔骤缩，二话不说，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刺沈晏清后心。沈晏清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形猛地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同时反手将木盒朝着归鹤的方向掷去。
归鹤下意识抬手接住，指尖触到冰凉的木头，心脏猛地一跳。她抬头看向沈晏清，恰好对上她投来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吊儿郎当，反倒带着几分急促，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走！”沈晏清只来得及无声地吐出一个口型，便转身迎上卫凛的剑。
归鹤握紧木盒，看着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的身影，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天阙弟子，咬了咬牙，转身朝着庙外跑去。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带着密函离开，才是她的首要任务。
庙内，沈晏清与卫凛打得难解难分。枫树枝与长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沈晏清一边应对着卫凛的攻击，一边时不时看向庙外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魔头，还敢分心！”卫凛冷哼一声，剑势愈发凌厉，每一剑都带着置人于死地的杀意。
沈晏清却毫不在意，指尖枫树枝突然一挑，缠住卫凛的剑身，同时脚下一动，朝着庙外退去：“连个小姑娘都瞧不上的人，也配叫‘使者’？天阙的门槛，倒是越来越低了。”
话音落下，她猛地甩开卫凛的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浓雾之中。
卫凛看着空荡荡的庙门，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却没有追上去——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浓雾是沈晏清的地盘，贸然追击只会吃亏。他转头看向归鹤消失的方向，眼神里没有丝毫担忧，只有对任务的偏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而此时的雾林中，归鹤正提着长剑，快步穿梭在树丛间。她紧紧攥着手中的木盒，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沈晏清刚才的眼神，还有她无声吐出的那个“走”字，以及那句替她反驳的话。
“沈晏清……”她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不该对一个“反派”有任何牵挂，可刚才那一瞬间，她竟莫名地担心起她的安危。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归鹤猛地转身，长剑直指来人：“谁？”
浓雾中，一道玄色身影缓缓走出，嘴角带着惯有的吊儿郎当的笑：“归师妹，这么快就想我了？”
来人正是沈晏清。她身上沾了些雾气，玄色衣袍微微飘动，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潇洒。
归鹤看着她，脸颊莫名一红，连忙收回长剑，语气故作冷淡：“你怎么逃出来的？”
“就凭天阙那些废物，还拦不住我。”沈晏清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盒上，“密函拿到了，归师妹，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归鹤握紧木盒，后退一步：“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沈晏清挑了挑眉，“我只要密函里关于‘蚀骨蛊’的记载，其余的都归你。”
归鹤愣了一下：“你要‘蚀骨蛊’的记载做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沈晏清说着，伸手就要去拿木盒，“快点，天阙的人说不定很快就追来了。”
归鹤却猛地将木盒往后一藏：“你先告诉我，你要它到底做什么？”
沈晏清看着她警惕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归师妹，你该不会是担心我用它来害人吧？放心，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我只是……需要它来救一个人。”
归鹤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认真，心头莫名一动。她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木盒，取出里面的密函，翻到关于“蚀骨蛊”的那一页，递了过去：“给你。”
沈晏清接过，快速扫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多谢归师妹。”她将那一页撕下来收好，然后把剩下的密函还给归鹤，“剩下的归你了。”
归鹤接过密函，重新放回木盒，握紧：“既然交易完成，我们就此别过。”
“别过？”沈晏清挑眉，“归师妹，你就这么不想再见到我？”
归鹤脸颊一红，转身就想走：“我还有任务在身，不便久留。”
“等等，”沈晏清突然叫住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归鹤疑惑地看着她：“这是什么？”
“防雾香囊。”沈晏清笑了笑，“北境雾大，带着它，能让你看得清楚些。”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也算是……我给归师妹的一点见面礼。”
归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香囊。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闻到一股淡淡的枫叶清香，和沈晏清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多谢。”她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快步离开。
沈晏清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她随手将那根枫树枝扔在地上，走到不远处的围墙边，单手轻松一撑，身形便如飞燕般跃了上去。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望着卫凛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轻声说道：“卫凛……敢欺负我的人，那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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