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川厌恶变化,尤其是他无法掌握的改变。
他所认识的津岛,是个站在玻璃钢外疏离审视金鱼的家伙。他可能会好奇鱼缸里的生活而以身入局,却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尊丢下,好似他只是寄居在躯壳里的游魂,而这副躯壳无论如何都无所谓。
不爽。
从酒吧见到时就积累起来的不满和气愤啃咬浅川的心脏,怎么样才能把太宰治修剪回以前的样子?
圆润光滑的指甲在手臂上的伤口无意识抓挠,血痕再度浸透了绷带,疼痛覆盖掉了那层令人烦躁的痒意和烦躁。
血渍侵入到指甲缝里,染出污浊的一线红色。浅川端坐在座位前,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光,好似酝酿着什么,又吞噬着什么。
终于他拿起纸巾将手上的污渍一点点地擦干净,再次执笔。
这一回,他换成了灌满墨水的钢笔,在白纸上缓缓落下娟秀的字迹,框架端庄而笔锋却张扬。
最先落下的标题名为——《包.养协议》
没关系,就算现在看不透也没关系,只要津岛还在他手上就足够了。不要贪心,也不要着急,慢慢来,他总会做成一些事情的,例如:把那些讨厌的习气从津岛身上剔除。
协议拟了一整夜,句斟字酌,直到次日的晨光刺入窗帘,浅川才勉强满意地挪开笔。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乙方签字了。
联系津岛并不容易,一方面无业游民根本没有固定的刷新地点;另一方面也不能指望总是弄丢手机的人能够乖觉地接电话。
所以只剩下了一个选择,去津岛家蹲他。
津岛住的地方在城市边缘,荒无人烟,老鼠在地面奔跑,苍蝇放声高歌,病菌滋长得肆无忌惮,就连泥土都散发着酸腐的气味。
说得直白点,他住在垃圾场的废弃集装箱里。不难找,垃圾场的集装箱就那一个。
意料之内地跑空了。屋里没人,房门更是直接敞开着,里面一贫如洗,只有一张废弃床板,破损木桌,以及数箱罐头。
一个临时住所,并没有多少使用痕迹,只有被褥松松垮垮地堆成一团,每处都显露出得过且过的敷衍。
显然屋主并不常回,只是偶尔在此处过夜,便也就叫做家了。
浅川挑剔地扫视一圈集装箱,又在四处摸索了一轮,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监控摄像头。他盯着摄像头好一会儿,就自顾自地在床边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津岛会赶回来的,因为他还有用。脚尖碾了碾地面,把误入的虫子踩成泥,浅川在心里低喃。
分针滴滴答答地走了两轮,门缝嘎吱嘎吱地打破寂静,坐在床边头挨着墙,不知不觉睡着的少年瞬间惊醒。
“我回来了!”爽朗的声音先一步从门口飘入,旋即挺拔的身影便走到了跟前,颇为好心肠地蹲下,嬉皮笑脸地说:“哦呀?老板刚才是睡着了吗?怎么不到床上躺着?”
津岛眼神迷蒙,但神智还算清醒,处于酒后情绪有些亢奋的状态。周身浓烈的酒气让川岛瞬间皱起了眉头,他不答反问:“你喝酒了?喝了多久?”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太宰无所谓地笑,“喝了大概四五瓶?反正把钱都喝光了~”
他起身自顾自地啪一下倒在被子上,翻个身仰望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接着随手扯过被子盖住上半身,脸埋进去就倦意十足地开口。
“所以有什么事情要么现在说,要么就等我睡醒了说哦,小老板。”
浅川垂眼注视着太宰的背影,从棉被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发顶,发质有些粗糙干燥,发尾隐约泛着营养不足的浅棕。
呵,在变相地赶他走么?因为还不到用他的时候所以消极怠工?
“我带来了协议,起来,没问题就签字。”浅川冷静开口,等了十秒,床上的蚕蛹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浅川又扯扯他的被子,力道不轻,然后半点都没扯开。装睡是吧?等了半天还被敷衍对待,脾气并不好的少年冷笑一声,看着顾头不顾脚的蚕宝宝,伸手探进被子里直接沿着腰腹摸上去。
入手是粗糙的绷带,带着被体温烘烤后舒适的温度,虽然很瘦,却有腹肌,意外地有锻炼的痕迹。
“等等!等等!我醒了醒了!性.骚扰打咩!”
太宰顿时像虾一样惊吓地弓起身体,咻地弹坐起来,按住浅川的手,没好气地笑:“是谁告诉你的这招,说好的对男人不感兴趣呢?”
浅川跪坐在床边,面无表情:“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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