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1.
“——我永远爱你。”
程奚菀从梦中惊醒，这场梦她做了好久，但也没有多久，只是她迟迟不愿醒来。
窗外的雨依然下的犀利丝毫没有缓下来的迹象，程奚菀走进窗口，本想关紧窗缝的手在看到雨中的身影停了下来。
一手支着伞一手挎着果篮的女人款款走开，程奚菀忙着去接应。
“下这么大雨这么还来呀。”程奚菀蹙眉道。
李竟遥挥挥沾水的衣袖道：“你说这两天就要有了，我总得给你送些东西来。”
她把果篮上遮雨的布拿开，最上面是一些吃食，下面有两身衣物，准备的比程奚菀自己还要齐全。
“京城在天子脚下，大乱是不会有的，安心些就好啦，如今我们皇帝英明的很呢。”李竟遥道：“从前便觉得小毅不论做什么都会有些成就，如今一声不响地坐上了龙椅，想到从前我还是有些恍惚呢。”
程奚菀看着她，面上带了些笑意。
如今距她从那场大火逃出宫已有一年多了，在她草草安顿完连珠的婚事后便想着往边境赶，不料中途因大火刺激地从宫内落下的旧疾复发，幸运的是被李竟遥一对小夫妻救了。
在进半年的被李竟遥和她丈夫的照料中，程奚菀的病好的也要差不多，跟夫妻俩人的感情也浓厚了很多。在跟大方话密的李竟遥闲谈时，了解到了她过去的许多事情。程奚菀很是震惊，没想到她就是自己当时听到的传闻中陆珏的“白月光”。
李竟遥说起的时候眉眼间都是带笑的，她和她现在的丈夫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六七岁那年跟邻居家收养的陆珏相识了。两个人很喜欢去找老实少话的陆珏玩耍，直到陆珏被抓进程府才再没见过，可感情也是实打实地有好多年。虽然陆珏对他们的话很少甚至忽视，但也是很真挚的拿他们当了家人，甚至李竟遥跟竹马结婚当时已经登基了的陆珏还是派人送来了很华贵的礼品。
说李竟遥是陆珏“白月光”的谣言或许就是这时传入宫的，再传进程奚菀的耳朵里。
程奚菀听的很认真，从一段段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陆珏的过去，她也告诉了李竟遥自己就是当年大张旗鼓要追陆珏的小姐。李竟遥不可置信地又仔细打量着她道：“天呢，我还以为阿毅是得罪了什么人，又害怕他一直被那个小姐欺负呢，你知道吗当时他被抓进程府我和阿柏还要报官呢！”阿柏就是她的竹马丈夫。
程奚菀接着问道为什么最后没有去报管，我甚至没有见过你俩人。李竟遥感叹道：“因为阿毅给我们传了信，只有几个字，说他情愿。”
程奚菀听到后愣了好久。最后充满遗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这样啊……”
思绪回笼，李竟遥已经帮程奚菀把东西都打包好了，确认了必要的物品一件不落：“阿菀啊，你去京城寻完兄长后一定要再回来，如果以后没有地方安置，我和阿柏呢一直在这里。”
李竟遥跟阿柏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对陆珏很好，对程奚菀也很好。程奚菀朦胧着双眼将她揽进双臂很轻地拥抱了下：“会的。”
2.
颠簸几日程奚菀终于抵达京城，京城到底是太大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大哥的消息。这时程奚菀想起了好久没见的一个人。
——连珠和她的丈夫李缅。
李缅是个探子，很有关系和手段。不多日程奚菀便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巷子里，见到了她思念已久的大哥。
大哥这时已经成家了，面容严峻了许多。他和许多苦工一样，毫无怨言地过着平民的生活。
当谈起从前的那些时日时，绕是大哥这般不苟言笑的人也会露出些许遗憾的神情出来。他总是说如果他能拦住父亲把那个人抓来就好了。但是他又摇摇头，说其实这都是必然的，程家势力威胁皇权，就算陆珏没有做，那槐戊皇帝也会强加个莫须有的罪名来诬陷程家，结果只会比流放更惨。
可怜我们程家一门忠武，就算是这样，也躲不过皇帝的猜忌。
程奚菀被大哥带去了望星塔，大哥对程奚菀说望星塔有个前身是座半灯塔，陆子毅很多年前经常来，一般都在下早朝之后，一来他就会在那站很久。程奚菀站到他常站的地方，一眼便能看到她做昭仪时的那间小院。
程奚菀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不来看我？
为什么一直让我等好久好久？
为什么要把我丢到冰冷的大殿外？
为什么要为马凝香建望星塔？
为什么不愿意废掉我？
3.
这些问题或许只有陆子毅能解答。
稳坐龙椅之后陆子毅有过很长的一段思考时间，其实承认爱程奚菀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因为爱才舍不得放手，因为爱才不愿意看到程奚菀与他人结伴共度一生。
可又是因为爱，才会产生矛盾。
陆子毅想把她留在身边，却又怕她被卷入无妄的宫斗。
当时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先是要把程奚菀留在身边，他可以抑制思念，留程奚菀一时安稳。
后来他力排众议让程奚菀做了皇后。那个位置上到邻国公主下到世家小姐，绕是谁都不会引来这么大的非议。
国政本就被外患危及，皇后这个位置偏偏给了手握兵权势力强大的武门嫡女程奚菀，这很难不让人忧心外戚干政，更何况现在的皇帝是年纪轻轻刚上位不久的陆子毅。
可她说过要做朕的皇后。
陆子毅建了望星塔，他常常在一个位置站到很久很久。他总是对着远处昏暗的一角轻声发问，或许是我错了。
他最终无奈采取了下下策，将程氏一门流放。
阿环，或许我是爱你的，可是我也恨你。有的人天生就是坏种，也许我就是。
我也应该允许你恨我。如果你恨我，就永远不要离开我。
4.
归音三年，马贵妃诞下一皇子，被封为太子。
后位一直空缺，皇帝的宠姬也不断，先先后后诞下皇子公主。
时间三年又三年过去。许多事情都不得而知。
程奚菀于京中在大哥一家生活尽两年，后来离开京都，回到李竟遥夫妇生活的地方盘下一家门店。经营布匹生意，生活宁静又安稳。
归音九年，陆帝退位。这个年轻的皇帝上位早退位更早，他所做的功绩亦会青史留名。
太子继位改年号为天朝。
天朝年间百姓乐业，经贸富足。
程奚菀的小生意也做的津津乐道。在某天黄昏，程奚菀新进了布匹，转头擦汗时又见熟悉的身影。
人如当年。
“不论你高中与否，我都只想与你过平常人家的小日子。可能会开一家店铺，你我二人可携手到老，足以。”
足以。
完结啦~撒花撒花
OE结束应该也不会有番外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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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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