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孟止遇故人 迷惘绕相晨(1)

等他笑够了,樊相晨才淡淡地问:“怎会搞得如此狼狈。”乞丐一听,又是一惊,责问道:“不是你派人将我伤成这个样子的?你搁这装什么猫哭耗子!”

闻言,樊孟止大为震撼,心想:“这乞丐喉咙不是废了吗,怎么在这幻境中像没事人一样?”直接飘落下来站定,转头直盯着樊相晨,眼里写满了诧异,又想:“阿晨幼年时就被送到途遥山,直到走出山门的那一天,他的一言一行我都了如指掌,这事断然不是他做的。”

樊相晨马上也作了否认,那乞丐的反应倒不觉得意外,不恼也不急,只因那句话说出来,就是来试探樊相晨的。这番试探,应是对一个人有所了解,只观了一眼樊相晨的表情,便半信半疑道:“真不是你?”

樊相晨面无表情地摇头,乞丐思索了片刻,道:“一转人间几世,这么算来,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带着你爹的融魔鼎从此便消失了,与我遇害的时日对不上。”

这个“你爹”,让樊孟止心头一震,忍不住道:“什么他爹,樊广明明是我爹,融魔鼎也是我的!”

好大的脾气,似乎没人能感知他的存在。复复听了马上凑过来“呱呱”叫了几声,安慰他,试图让他稍安勿躁。

樊相晨道:“当年我爹被逼死在佛法寺,只为保我一命。我若想长久的活下去,自当以此为戒,方不辜负他。”

樊相晨这里以“我”自称,教樊孟止心内一阵悸动,看樊相晨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警惕。

一提到樊广之死,满心又是自责与懊悔,他到底还是辜负了。他无意识地退到了樊相晨的身后,此时此刻,觉得旁边的人很危险。

这人不是阿晨。

是,他是。

但似乎哪里不对。

樊孟止仓促地转过身。

他刚迈出一步,突然肩上一沉。

樊孟止惊得目瞪口呆。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那么这只手,是樊相晨的。

那只手轻轻拍了拍樊孟止的肩膀,像是在安抚他。这时心底也传来了一个声音:“别乱了方寸。是你的,还是你的。”

樊孟止心中的千头万绪,被这句话平复了下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樊相晨已经收回手,便听见那乞丐哀怨道:

“你倒是躲得安逸,而我,我找了你多少年,没有你的消息,我便回不去魔界,便再也不能与妻儿相见了……”

听到这里,樊孟止心头五味杂陈,生出一丝同情,一扭头,瞧见那乞丐的眼眶已然红了一圈,泪如雨下。

另一边,樊相晨则显得冷清许多,不等那乞丐继续哭诉,便抢先一步道:“我问你,息山通往魔界的封门,具体在什么方位。”

乞丐一愣,脸上又哭又笑,道:“你不是魔君最忠实的看门狗吗,怎么,他亲手埋的封印你竟不知?”长袖抹了抹老泪,又是一阵悲从心来的表情,“完蛋了,连你都不知道。”

看门狗这三个字让樊孟止哭笑不得,自语道:“你,是魔族?”疑惑间,一转眼,那漫天的风雪裹着寒风突然乱袭而来,遮蔽了眼前事物。

当他从一片朦朦胧胧挣脱出来时,战境破碎,樊孟止又回到了虿痕,又回归了魂体。

无言的樊孟止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本能地低头一看,而后便是,更加地无言。

虿痕内虽是一片昏黑,但借着复复的眼睛,依旧能清楚地看见樊相晨。

他双目微垂,屈单膝跪地,手掌紧握着少年的脚,并非在找什么,而是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来回地交换轻揉,似乎在为对方取暖。

仔细看去,那少年与周遭的生灵应该是才陷入昏迷不久。耳边一片寂静。开阔的虿痕内,只听见樊相晨的呼吸渐渐地由缓变重,应对掌中散出的冰寒,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淡然的脸上也泛起了从未有过的烦闷。

樊相晨将外衣脱下来披在少年身上,慭慭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围,才站起身来,背靠着石壁,轻手轻脚地摸索到了另外一条漆黑通道内。

不难发现,这人也害怕坑洞内的活物,只是反应不似樊孟止那般过激。

樊孟止一直紧跟在后,实在是按耐不住了,不解道:“这是,在做甚……”

出乎预料的是,下方竟传来了樊相晨的声音:“在寻域灵沼。”

樊孟止大惊,急忙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我跟你。那啥,你跟他?幻境那个……我们……究竟是咋回事……”樊孟止语无伦次,声音里溢出的激动,远远压过了心头的疑问。大抵是因为长久以来的魂魄之身,迫使他无法正常触及外界,压抑太久所致。

这时樊相晨却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继续沿着漆黑的通道内走,独留下樊孟止在半空呆了一阵。一回神,急急巴巴地又追上去,打算一次问清楚,可刚来到半道,樊相晨已经拿着一捧灵草往回走了出来。

他一开口,便被樊相晨一个抬手的动作给挡了回去。这个手势倘若是换阿晨来做,樊孟止大可不予理会,因为寡言少语的阿晨,初生之犊,质朴天真,眼里从未有过如此凛凛自傲,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好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是不能说话,还是不想回答他?

两人关注的事情有所出入。

樊孟止自觉处境落了下风,也只能闭嘴,老实地跟在樊相晨身后。

回到少年身边,樊相晨蹲下又探了探对方的脚心,神情凝重地坐下来,整了整手里的灵草,熟练地开始编织起来。

从战境到现在,面对这个人,他作出的任何举动,虽然还没到见怪不怪的地步,但樊孟止多少也能承受了。

静静地看了片刻,一双草鞋的雏形已经在樊相晨的手中呈现。到这时,樊孟止才知晓他的用意。他也清醒的意识到了,原来除了自己,在樊相晨的身体里,早就深藏了另外一个灵魂。

他呆呆的看着这人的短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水镜中那名男子的身影,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中悄然萌发,压得心口难以呼吸,迫使他不敢再往下细想。

这人编织的速度极快,当快完成一只草鞋时,他才微微仰头,望着樊孟止的方位,开口道:“想办法离开这里,尽快将心脏找回。”

樊孟止满腹的疑问,只想寻一个结果,可眼前人说出的话,全不尽人意。这话中流露出的急促,又不容樊孟止作过多的思考,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憋了一路的气没地方发泄,莫名地委屈起来,恼怒道:“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你让我去哪里找!?我现在这副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人道:“回想一下渡尘岛,当时,因何而走火入魔。”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虚弱非常,就连尾音亦在发颤。这时身旁的灵草,未经他手的,渐渐开始枯竭。

樊孟止并未留意,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渡尘岛的那一天。他最不愿提及的。永远也忘不了。

忘不了那人一掌霹过来,亲手将他的心脏掏出。

樊孟止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若有所思地说道:“是那个独臂人……当时我听信了他的话,给复复喂食了丹药……他不知从哪里寻来一面水镜……让我看到了过去……我看见母亲惨死在燕州……死于那人之手……当时我无法相信。我……”

话到这里,樊孟止将“我”卡在了喉咙里,只因这人开始在他面前走神,突然像变了一个人,面似醉酒之态,不出意外,鼻底又开始流血了。

他甩了甩脑袋,揉了揉太阳穴位,随意用手一抹鼻尖,扶着头,埋脸看着手中的灵草,又看了看四下,一副呆样。

樊孟止疑惑,猜测是樊相晨醒过来了?

看见少年躺在自己身边,樊相晨凝神思索,微茫的目光先是盯着少年的脸,然后一路向下,最后落在少年的脚上,一时看得入神。

樊孟止此时还分不清他到底是阿晨还是那个人,但接下来的一幕,就真的让他傻眼了。

樊孟止双眼瞪大,看着眼底下的人解开了自己的裤带,眉头紧锁,面露抵触。抵触之余又带着一丝期许和羞涩,小心翼翼地,将少年的一只脚放进了裆内。

这小子硬了!?

樊孟止看得怒冲心头,浑身发抖,只当这小子中邪了,张口就要阻止。就在这时,他见樊相晨面露痛苦,突然全身一颤。也是这一瞬,自己的心脏部位,疼痛感猝然而至。不过仅是弹指间,又不疼了。

樊相晨停住了接下来的动作,略带尴尬地放开了少年的脚,不甘地抓着裤子跪到了一旁,低头不语。像是在忍受。过了片刻,才神色幽愤地抬起脸来,诧异地观察着四周。

樊孟止松了一口气,心想,臭小子该清醒了吧。怎么怎么,突然就变态了!?

不过,转眼必定又懵了吧,吃了一掌后,突然到这个地方来了,换我,我也会莫名其妙。

这都算好的,如果让他看见地上的。

他才开始担心,马上就听到了樊相晨低呼的声音。

终于发现遍地的蛇了,樊相晨先是跑了几步,发现前后左右都是蛇之后,一时又找不到出路,于是连滚带爬,又爬到了少年的身旁。大抵是觉得挨着这个人,就不会有蛇敢靠近。

实际上,被卷入幻术而昏迷的,不会这么快清醒。樊相晨要是知道这一点,就不会这么恐慌了。话是这么说,樊孟止觉得高估樊相晨了,因为在他心里,这蛇吧,就算是死物,那小子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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