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衣服的人走后,偌大空间只剩下贝明夏和盛寒两个人。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收腰的蓝色长裙,此刻,坐在沙发上的盛寒离她不到两米距离。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看过来时,贝明夏心跳加速,抓着裙摆的手紧了紧。
盛寒眼皮微掀,目光落在她脸上。
局促,不安,惶恐,这些外露出来的情绪,他尽收眼底。
也仅仅只有这些情绪。
这些情绪他在很多人脸上见过,包括女人。
可大多数女人在看到他时候,绝不仅仅只有这些情绪。
从她们看他的眼神里,还有迷恋,激动,贪妄。
盛寒忽觉口干舌燥,再次去拿茶几上的玻璃杯,胳膊伸到半空,看到空空如也玻璃杯又顿住。
他没有立即搁下胳膊,而是换了方向拿一本离玻璃杯不远的硬壳书。
他身子微微后仰,再不是先前笔挺如松,整个人看上去变得放松不少。
“宴席上,你穿第一套。”
他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去看贝明夏。
感受不到那种压迫感十足的目光,贝明夏浑身上下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
“好的。”
空气安静片刻,盛寒又道,“这些衣服包包自己收好,明天早上,我不希望再看到到处乱糟糟。”
语气没有起伏,只是声音听上去不似往日那般生冷。
贝明夏垂眸,“是。”
盛寒丢下这句话,搁下手中刚拿得书,起身。
感觉到他身影渐渐远去时,贝明夏才抬眼。
只见那个英姿笔挺的身影走到厨房里的冰箱前,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了一瓶水。
他拧开瓶盖,仰头而饮。
贝明夏见过盛寒吃饭喝水的模样,优雅尊贵。
可此刻他喝水和以往不大一样,少了优雅,更多了一份外放的荷尔蒙。
盛寒拿着剩下大半瓶水上楼,贝明夏小心收拾着礼服,包包,鞋子,饰品。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物欲很低,对奢侈品,以及那些漂亮的衣服并没有多少兴趣。
可当她身上穿着华贵的长裙,抚摸着在灯光下发出耀眼光芒的珠宝,提着限量版的包包,她有种自己像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公主之感。不再渺小,微不足道,而是那样贵重。
……
练习仪态和穿高跟鞋优雅的走路,贝明夏感觉并不比上班轻松。
许是因为鞋子是新的原因,她两只脚后跟全都磨破皮。
袁益给她找得人很负责,也确实有些东西,经过两天训练,贝明夏走路时上半身挺直不少,穿五六厘米的细高跟走路,看上去像模像样。
贝明夏出身虽一般,但她身上有很浓的书卷气,这种书卷气,如王明非所说的那般,透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因给人感觉太过安静,走路又不习惯抬头挺胸,同时又给人一种不起眼的怯弱感。
而现在背挺直后,怯弱感消失,整个人看上去自信又优雅。
培训这两天,贝明夏进公司直接去了培训室,没有回办公室。
虽在同一栋楼,但偌大公司很难碰到办公室熟人。
时间紧迫,临时抱佛脚的贝明夏每晚训练到八点多才回去,她自己叫车,公司报销。
训练完,贝明夏请培训她的小姐姐吃饭。
袁益请来给她培训的小姐姐,和袁益差不多的年纪,性子倒是没有袁益这么老沉,和贝明夏相处愉悦。
公司附近有条街,天一黑就各种小摊贩整齐排列,宵夜花样繁多,小姐姐提议吃路边摊。
刚下过一场雨,地面**的,夜黑无星,凉风微袭。
街边繁华的人群熙熙攘攘,冲淡入秋的凉意。
小姐姐看到煎饼摊子,两眼放光的走了过去,贝明夏跟上。
煎饼摊子面前排着队,两人等候时,小姐姐拉着贝明夏胳膊,欲言又止的和她闲聊,“明夏,袁益在你们公司是不是混得还挺好?”
贝明夏没多想的点头,“对啊,他现在是我们集团大老板身边最得力的助理,自然前途无量。”
小姐姐看向被墨汁浸染的天际,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这样啊。”
贝明夏站在她身后,并没有注意到培训小姐姐脸上情绪变化。
前面排队少了一个人,两人向前一步。
明黄的灯光下,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贝明夏望着铁锅上冒着热气的食物,舌苔分泌着唾液。
小姐姐又道,“明夏,听说袁益和他女朋友正在装修婚房,他们平时感情怎么样?”
贝明夏这时才意识到什么,她看向培训小姐姐。
很可惜,小姐姐侧对着她,并不能看到对方神色。
贝明夏想了想,开口,“我和袁秘平时只交流工作,他私人感情方面的事,我不大知情。”
小姐姐右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撩在脑后,唇边浮现一丝苦笑,“明夏,其实我一直暗恋他,我以为他对我也有好感,结果等到我鼓起勇气想要表白的时候,他却有了女朋友。”
贝明夏一时间不知怎么回。
她没谈过恋爱,感情方面的事哪里懂,安慰都不知怎么安慰。
小姐姐又笑了笑,这是一种释怀的笑,“看到他现在越来越好,我也替他感到开心。”
说到这里,她仰头看向遥远的天际,微微叹息,“如果当年我能勇敢点主动表白,现在或许是不一样的结局。”
她的声音温柔又带有一点悲凉,贝明夏静静瞧着她,从没谈过恋爱的贝明夏,心里却产生些许触动。
贝明夏顺着小姐姐视线看去,漫天黑布笼罩,五颜六色的灯光在一幢幢参差不齐的大厦中闪烁,梦幻的仿若游戏中的画面。
夜晚的城市景色,似乎远胜白天。
绚烂多彩的灯光里,她看到一张人脸。
那张脸冷峻深沉,余这繁华热闹的都市,格格不入又融于其中。
贝明夏不觉苦笑,怎么忽然想起他了呢。
……
吃完宵夜,贝明夏回别墅时,从外面看,屋内灯火通明。
贝明夏换完鞋,当看到客餐厅并没有人时,她松口气。
这两日她培训完回别墅,都没有再碰到过盛寒,连早上也看不到人影。
上楼梯时,她忽然想,这两日,盛总在忙什么呢。
洗完澡,贝明夏一身疲惫躺在床上。
她看着周遭华丽的一切,心境复杂的微微叹息。
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也不能免俗。
以前她分不清奢侈品牌,对衣服的要求就是能穿就行,对食物的要求是营养好吃不变质。
可穿过那些大几千上万的品牌衣服后,再换回自己以前买的地摊货,她却能明显感受到舒适度的差距。
喝习惯了咖啡豆现磨的咖啡,再喝速溶或者普通咖啡店买得咖啡,她难以下咽。
对住得地方也是如此,大城市房价贵,以前她觉得自己能和室友合租一个小两厅就不错了,可现在她无比希望自己能在这座城市买个房子,有独属自己的小窝,最好不小于一百平的三房。这样她才能放下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才能有空间把姐姐和养父母一起接过来住。
临睡前,她听到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
整个屋子隔音效果很好,虽然听不到说什么,但那个仿若能直击天灵盖的磁性声音再熟悉不过。
原来他在家。
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白色天花板,脑海里浮现一张英俊逼人的脸。
那张脸,毫不夸张的说是她现实中见过最好看的脸,这种好看,并不仅限于男人。
爱情是什么?
她不知道,从来没有体验过,哪怕是读书时班上女同学看得痴迷的偶像剧,她也get不到。
之前室友面试时,有家公司的面试试题中有个题目,问爱情,友情,亲情在心目中的排序,以及为什么。
室友们大多数的选项是亲情,爱情,友情,她们觉得友情太容易变,从小到大身边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爱情最后会衍变成亲情,是携手一生的人。
只有她,心中选项是亲情和友情地位相差不大,爱情绝对排在最后面,可有可无都行。
可现在她忽然思考,她只体验过亲情和友情,却没有经历过爱情。
没有经历过的感情,又怎么进行排序?
门外说话声消失,安静的空气中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在门口处戛然而止。
贝明夏屏住呼吸,神经紧绷。
“砰,砰”,两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贝明夏心跳加速,浑身肌肉紧绷。
她说话声带着细微颤抖,“有……有什么事吗。”
“开门。”半命令的口吻。
贝明夏回想起刚才自己答复,自嘲的笑笑,老板敲门,她竟然问有什么事。
真是够傻的。
贝明夏慌乱下床,从衣柜里拿出外套披在身上,把门打开五分之一。
门外人离她不到三十公分,高大笔挺的身影宛若一堵墙,让人喘不过气。
贝明夏不敢抬眼,她垂眸,看着面前堪比模特的大长腿。
盛寒没进屋,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瞧着她,“明天晚上参加宴席,你下午四点去公司旁边的酒店等着,有人会给你化妆,裙子鞋子明天上班时带上。”
贝明夏有点紧张,也有点轻松,“好。”
盛寒视线落在她脸上,灯光下的皮肤莹润如玉,清澈的眼睛像无辜小狗。
这两日他除了忙以外,故意不出现在她面前。
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每天看到她,不然心里好像缺点什么,他必须得克制。
他以为自己克制的很好,可此刻再看到她时,他平静情绪再次发生变化。
那是一种以前产生过的情绪,心口处像是被蚂蚁一般的动物撕咬,不疼,但痒。
他想进房间,让她离自己再近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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