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轮到唐棠上台演讲时,她临时决定脱稿。
反正那稿子她已经烂熟于心,拿着念还容易手抖。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晚上好。”一上台,唐棠便拿着话筒,大大方方道,“我是来自于公共关系二年级2班的唐棠,在新的一学年里,我将担任新传学生会的副主席,协助我们学院文、体、宣活动的开展与推进。”
她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除了他们学生会自己的人以外,学院本科和研究生各年级都派出了班级代表来出席,有她的同学,有她的师弟师妹,也有她的师兄师姐。
虽然没有坐满,但也是黑压压的一群人,比他们平时上课要多多了。
当她看向简奕阳时,发现简奕阳正将视线从手机转到她身上,一时间,唐棠又有点慌乱了,握住话筒的手捏得指节发白。
然后,她看到了坐在嘉宾席中间的宋远辑。
只见宋远辑略显随意却不失姿态地坐在软椅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在灯光的映衬下,眼底仿佛有璀璨星河在流动。
那一瞬间,唐棠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今天第一个夸她好看的男生,居然是宋远辑。
见她也看过来了,宋远辑用食指将自己的嘴角微微往上撑了下,居然在这么严肃的场合里冲她做了个鬼脸。
唐棠:“……”
她终于又恢复状态,甚至渐入佳境,越讲越顺,表述清楚,口齿伶俐。
演讲结束,回到座位时,姜敏夸赞道:“你发挥得也太好了吧,刚才可把淼淼愁坏了,说有你珠玉在前,可不就显得她拿着稿特别low嘛。”
唐棠笑道:“你听她胡说。”
余淼淼紧接着她上台演讲,虽是没脱稿,但余淼淼的画风向来幽默有趣,就算拿着稿,也不是死板地字句照念,而且她从不是怯场的人,表现得落落大方,诙谐机智,发挥得不比唐棠差。
简奕阳是最后一个演讲的,他也是脱稿上阵。
当他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第一句话时,在场的所有女生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太好听了!
唐棠也是听得入神。
高中的时候,简奕阳就是一中广播站的站长,为此,唐棠晚饭经常打包回教室吃,后来教室里禁止吃东西了,她就站在走廊吃,就是不想错过每天晚自习前的一中广播。
她现在都记得,简奕阳不是每天当值,最开始是周一周三周五负责广播站的播送,后来学业紧了,就只周三当值。
简奕阳高三那年的生日正好在周三,唐棠鼓起勇气,写了纸条,打算匿名交到广播站,为他点一首他最爱的《十年》,为他庆生。
结果,当天广播站正常播送,有好几个人为简奕阳点歌,却没有她的那首《十年》;简奕阳读了好几个人为他写的祝福,但却唯独没念到她的。
她还以为是简奕阳发现了她的心意,心中忐忑不安,没想到当晚晚自习回家,宋远辑扔给她一个纸团,冷冰冰道:“喏。”
唐棠一看,顿时惊了:“这个怎么在你手上?!”
“唐棠,我警告你。”宋远辑皱着眉头,夜色掩盖了他眼底的情绪,他凶巴巴道,“你要是敢早恋,我就告诉你姥姥姥爷!”
“宋远辑!”唐棠恼怒道,“你是谁啊?你管我这么多?”
宋远辑冷冷道:“我是你发小,是你邻居,我受你姥姥姥爷之托,监督你好好上学!”
唐棠气道:“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以为你是我妈还是我爸?”
宋远辑面无表情道:“哦,你还提醒了我,我还要打电话给唐阿姨。”
“你!”
为此,她后来还和宋远辑冷战了一个月,谁也不理谁。
思绪从过往拉回现实,只听坐在她后面一排的宋琪琪突然道:“对了,我刚刚看到林月笙了,就坐在中间后排呢!”
苏河惊讶道:“天啊,怪不得刚才看你发言的时候一直不敢看前方!”
宋琪琪痛苦道:“我一看到她就想起我全是批注的小论文!”
“那门课真的是我史上最低分。”苏河嘟囔道,“当时也就奕阳分高一点吧?但不是也被怼了?什么‘你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居然直接这么说出来了。”
这引起了余淼淼的好奇,她回头问道:“师兄师姐,你们在说谁呢?”
唐棠和姜敏也悄悄回头。
宋琪琪一脸严肃道:“我们在说一个研究生师姐。绝对可以被称为我们学院的最强助教!”
林月笙,一位令宋琪琪和苏河闻风丧胆的学硕师姐,今年研二。
本科就是A大传媒的学生,也是首个出自新传的校学生会主席,即使当时身处新校区,但管起老校区的事情无人不服,能力极强。除了社团之外,她学习也非常好,一年一奖两年国奖,毕业时是校级优秀毕业生。
据说大四时她就收到了多家国外名校的offer,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选择出国留学而是选择保研本院,导师是新传院最厉害的教授,也就是他们院的院长。
院长目前本来只带博士生的,但为了她破格收了硕士生,一直想劝她硕博连读。
听到这里,唐棠忍不住道:“好厉害……”
余淼淼问道:“这位师姐怎么没给我们当助教啊?”
“那是你们幸运!”宋琪琪一脸痛苦,“她当助教那两门课,都在我们年级了。”
A大有要求研究生当助教的硬性规定,对于研究生而言还算学分,硕士必须在读研期间做2次助教,博士生的次数要求更多。
由于院长是大牛,手下不少博士生都嗷嗷待哺,急着完成助教任务,而每门课的助教人数是有限的,所以林月笙只给她导师当过一次助教,另一次是给学院内一个副教授当的,那位副教授有点年纪了,快退休了,他的课说好听点是对学生都很宽厚,说难听点就是“水”。
然而,当宋琪琪和苏河抱着躺赚学分的心态去上课后,却每天担心自己挂科。
苏河欲哭无泪道:“你不知道她有多变态,本来钱老师是没规定考勤的,但她却偏要执行考勤,迟到2分钟都要给你扣分,容不得一点沙子。”
“这都算了,问题是那课程作业。”宋琪琪叹了一口气,“本来老钱很懒,每一届课程作业都一样的,跟上一届师兄师姐要个标准答案改改就行了,可谁知这林月笙一来,把课程作业全改了,网上根本找不到答案,批改起来也一点不留情面。”
苏河接着道:“而且还有作业需要展示,那是最惨的,因为林师姐会怼得你怀疑人生,你PPT里任何一个错误都会被揪出来,感觉没有什么领域和主题是她不了解的。”
就连一向文静内向的周怡都忍不住吐槽道:“钱老师那门课一向是刷分课,给分不会低于90,但林月笙师姐当助教那一次,分数就呈正态分布了,平均分不到80。”
这一番了解下来,唐棠自是理解了他们的愁云惨淡,问道:“刚才听师兄师姐们说,简师兄的分要高一点?”
“对,简奕阳嘛,本来就比我们学霸。”宋琪琪压低了声音,“但也被林月笙收拾得很惨。”
苏河搭话道:“奕阳也真够倒霉的了,那之后还选了院长的课,结果正好也是林月笙当助教。想想也知道,自家导师的课,那不得抓得更严了?”
唐棠心想,看来这林师姐真的很严苛了,连对师兄都这样。
要知道,简奕阳不仅社团能力强,学习也不错,一直都是辅导员和老师们口中的优秀人才。
换届大会结束,参会代表都陆续离席,教室里一时间人潮涌动。
简奕阳依次与前来参会的院系嘉宾打了招呼后,有些焦急地望向阶梯教室的后方,径自往门口走去了。
“师兄!”唐棠站起来,想问一下他国庆后院运会的事,但简奕阳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唐棠当即也想跟过去,但奈何人太多了,她又穿着高跟鞋,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撞桌角。
幸亏宋远辑再次及时地扶住了她,没好气道:“刚换届完就想给大家表演一个狗吃屎?”
唐棠拍开他的手:“你才狗吃屎呢!”
宋远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闷笑一声:“行,反正狗吃屎的话最吃亏的也不是我。”
唐棠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
宋琪琪和苏河看到了这一幕,都不免露出八卦的神情,宋琪琪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走,缓缓开口道:“小唐棠,这位莫非是……”
唐棠一看自家部长这个笑容,就知道对方想歪了,忙道:“不是不是,朋友而已。”
宋远辑刚才看了换届大会的全程,自然知道这是唐棠的前部长和前副部长,他微微一笑:“师兄师姐好,我是信科院的宋远辑。”
苏河道:“噢,信科院的啊……唐棠,有本事啊。”
唐棠知道自己一言两语说不清了,于是换话题问道:“师兄师姐走吗?一起吧。”
却不料宋琪琪道:“我们这边要再和敏敏他们交接一下,你们要走的话先走吧。”
唐棠道:“行吧,之后我微信跟你们解释!”
宋远辑就在一旁微笑,什么都不说。
结果没想到一出门,唐棠立马便打了个哆嗦。
刚才她既着急又紧张,感觉不到冷,但现在顺利换届结束,光着腿穿着裙子走出来,在A市的秋夜里自然是“楚楚冻人”。
宋远辑也注意到了,瞥了她一眼:“你带衣服裤子来没?去洗手间换一下。”
唐棠尴尬道:“我……没带。”
“没带?”宋远辑伸手掂了下她的背包,奇怪道,“那你包里都装了些什么?”
唐棠道:“电脑和资料。”
“你是猪吗?”宋远辑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脑袋,“明天你非感冒不可!”
唐棠打了他一下:“呸呸呸你才感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远辑道:“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我也没见你猪嘴里吐出象牙啊。”
“你!”
贫归贫,宋远辑还是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解下来,搭到了唐棠肩上,皱眉道:“虽然知道你肯定腿冷,但没办法,不能把裤子脱给你,你就将就着吧,我送你回去。”
衣服搭上的一瞬间,唐棠就感受到自己被一个熟悉的味道包围了,就像从前宋远辑把校服外套扔到她头上时一样。
宋远辑不喷香水,也没有男生的那种汗臭味或不好的体味,相反,他身上始终有种闻了让人很舒心的气味,像是阳光下的青草混了淡淡的皂香,又好像有点牛奶的味道。
以前她就发现了这一点,经常嘲笑宋远辑小时候牛奶喝多了,喝到现在身上都有一股奶味,乳臭未干。
但不知道为什么,唐棠此时却觉得有些别扭,她把衣服还给宋远辑,故作不屑道:“谁要你的衣服了?少来!我强壮着呢。”
宋远辑硬把外套搭她肩上:“死鸭子嘴犟,真感冒了心里就舒服了?”
唐棠又推回去:“你这个乌鸦嘴,我才不会感冒呢!”
两人正斗着嘴,就见简奕阳站在走廊上,正和一个女生说着什么,眉眼之间是温柔的笑意,跟平时一样,但又好似跟平时不一样。
唐棠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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