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屏内所托非良人

听到陆子珩如此笃定房内的男子就是崔文怀,沈青鱼不禁轻笑出声。

“在这方面,我确实不及国公这般敏锐,仅凭这靡靡之音便能识人!”沈青鱼的调侃让陆子珩一时语塞。

“你如今可真是放肆!”陆子珩冷哼一声,眉宇间却掩不住一丝浅淡的笑意。

就在这时,房内传来雪芝的声音,带着娇喘与嗔怪:“你这个登徒子……你与你的娘子也这般吗?”

紧接着,那男子喘着粗气回应:“那个女人,曾经索然无趣,如今却像变了个人,凶巴巴的,实在让人讨厌……不及你半分娇媚……”房内的喘息声愈发急促。

窗外的二人屏息凝神,沈青鱼只觉得那男子的声音异常耳熟,瞬间认出正是崔文怀。

她心中怒火中烧,这个负心汉竟真的与姐姐的友人私会,还口出恶言诋毁自己。

她紧握拳头,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瞪大双眼看向陆子珩,陆子珩则配合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只听那男子继续说道:“我留了些钱财,等你取回家中的盘缠,我们就远走高飞……”

沈青鱼与陆子珩在窗边静立良久,沈青鱼终于忍不住低声催促:“国公若是听够了,是不是该进去抓人了?”

然而,陆子珩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现在进去还不是时候。”

“为何?”沈青鱼眉头微蹙,不解地问道。

“显得我们不够人道……”陆子珩缓缓眨眼,示意她不要冲动,脸上却带着几分看戏的神情,甚至隐隐憋着笑意。

沈青鱼一时分不清他是在笑房内的二人,还是在笑自己。

陆子珩轻声细语道:“既是靡靡之音,别脏了你的耳朵。”

他伸出双手,轻轻捂住沈青鱼的耳朵,仿佛在呵护一朵娇嫩的花。沈青鱼的耳朵本就滚烫,衬得陆子珩的手心愈发冰凉,如触霜雪。

房内的二人不再言语,只有烛火将床头的帘影映在窗前,随着烛光摇曳,肆意晃动。

贴近窗边狭窄的空间里,耳边隐约传来那对男女床褥间的缠绵之音。

陆子珩的手心已逐渐温热,让沈青鱼瞬间面颊绯红。

陆子珩的神情也从最初的玩味变得有些不自在,身体不自觉地越贴越紧。

沈青鱼能闻到他指尖淡淡的檀木香气,她抬起眼,对上他那双如温热潮水般涌动的眼眸。

他的手指无意间在她耳垂上轻轻摩挲,沈青鱼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急需要透口气。

就在此时,沈青鱼稍稍动了动身体,不慎头磕到窗角,发出一声轻响。

“是谁?”屋内传来雪芝惊慌的声音。

进退两难之际,沈青鱼呆呆地看着陆子珩,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收拾声。

她索性拉开窗户,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

窗户打开的一刹那,扑面而来的是一团潮湿的雾气,而眼前的景象也确实让她发自内心地震惊——衣裙散落,遍地狼藉,门口还散落着未来得及拾捡的药材残渣。

看到窗外的沈青鱼,崔文怀慌乱地披上衣服,雪芝则急忙扯起被子遮住身体。

陆子珩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随后淡定地找了根木棍支起窗户。

“宁国公,娘子……你们怎么进来的?”崔文怀脸色惨白,声音颤抖。

沈青鱼直接从窗户翻进屋内,带着哭腔说道:“崔文怀,你偷走家中的财产,逼得要债的天天上门。我担心你的安危,四处寻你,没想到……你们二人竟……”她掩面哭泣,声音哽咽。

雪芝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抓着被角的手微微颤抖,“青漪,我……我知道这样对不起你,但我与文怀是真心想要在一起。”

沈青鱼望向雪芝,继续哭诉道:“你……我当你是好友,你却勾引我的夫君,毁了我的家庭!你这个毒妇!”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狠狠扔到雪芝身上,雪芝含泪仓促地在角落穿上衣服。

“崔文怀,我要与你和离!你偷走家里的财产去还赌债,若不如数奉还,我就去书院闹,去街市闹,让你的熟人都知道你不仅赌博,还在外面找女人,勾搭的还是我的闺中好友!我要亲手撕下你这伪君子的皮囊!”沈青鱼抓起桌上的杯子,用力砸向崔文怀。

雪芝听到“赌债”二字,眼中的惊慌多了几分失望,她看向崔文怀,颤声问道:“你何时欠了赌债?你倒是说话啊!”

崔文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心虚,仿佛他精心编织的谎言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张脆弱的薄纸,轻轻一触便支离破碎。

沈青鱼的目光既不锐利,也不冷漠,却让他感到无处遁形。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因为她那平静的眼神已经告诉他,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沈青鱼看出雪芝对崔文怀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心中不禁叹息。想必她就是那些放印子钱的人口中提到的、能替他还债的女子。

“你这个傻女人,这个赌徒怎么可能带你远走高飞?他还等着你替他还债呢!”沈青鱼对雪芝说道。

崔文怀的额头上被刚才的杯子砸出了一个深红的血印,先前的羞愧逐渐被愤怒取代。此刻的他满脸气急败坏,仿佛此生最大的羞辱都集中在了这一刻。

面对沈青鱼的质问,他双目泛红,怒视着她,仿佛这一切的耻辱都归咎于眼前这个女子。相伴数年,如今她却不肯给他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崔文怀猛地坐直了身体,冲着沈青鱼吼道:“你嫁到崔家,自然是我崔家的人!你赚的钱也是崔家的,我拿去有何不可?况且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你这妇人,何必在此哭哭啼啼?”

陆子珩似乎被眼前的吵闹声弄得头疼。

他从正门缓步走进房内,语气冷淡地对崔文怀说道:“你拿走崔家的钱,我管不着,但你顺手拿走了我不慎放在你们那锦盒中的玉佩,我想讨回来,这总可以吧?只是打扰了二位的兴致,实在对不住。”

崔文怀闻言,浑身一凛,急忙起身行礼,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在下……不知国公的玉佩在里面,我……”

陆子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玉佩是我成年时叔父所赠,是块难得的好料子,怕是整个京城都难寻到一模一样的。”

崔文怀额头渗出冷汗,连忙说道:“在下确实不知此事!也记不清了,不过,在下定会将其毫发无损地归还国公。”

陆子珩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静:“好,那我便差人陪着你去找,你最好快些还回来。还有,你偷走的那些家财也尽快归还。我如今住在西川镖局,你盗走家中钱财,弄得那宅院每天鸡飞狗跳,实在让人心烦。”

说完,陆子珩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沈青鱼,轻声说道:“多谢娘子今日助我追查玉佩的踪迹。如今夜已深,不如一会儿先随我的马车回去,我在外面候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沈青鱼从地上搀扶起来,随后独自向门口走去。

走出房门后,陆子珩对外面的人吩咐道:“里面那个男的拿走了我的东西,这几日跟着他,直到他还回来为止。”

景林应声而动,随即将崔文怀带了出去。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沉寂,沈青鱼察觉到雪芝心底的愤懑与不甘。

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崔文怀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自嘲与凄楚。

沈青鱼轻叹一声,问道:“想必你就是那个坊间传闻中,能帮崔文怀还债的女子吧?”

雪芝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沈青鱼继续追问:“你本是满腹才情的女子,为何会被崔文怀这等小人蛊惑?”

雪芝抬起头,眼尾泛红,目光复杂地望着沈青鱼:“我自是不如你,你能看出他是小人,我却未曾看出。我还以为他是能救我的人,能带我离开那个家。”

沈青鱼不解地问道:“你本就可以离开你的家,在外用你的医术过着舒心的日子,又何必与一个男人绑在一起?”

雪芝苦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有夫君有女儿,自是不知一个女子独身在外的孤寂和痛苦。女子的命运,必然要与男子绑在一起,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家里父母不断地给我说媒,只选那富贵人家,不在意年龄、容貌和人品如何,哪怕是做妾。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让弟弟的婚事更有底气。可是,谁又给我底气?”

她坐在床边,声音低沉而疲惫:“我甚至想方设法逃到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可是父母用尽办法将我寻回,只因为我生在他们家,注定要一辈子受其摆布。”

沈青鱼皱了皱眉,问道:“你是如何认定了崔文怀能够帮你走出这境地?”

雪芝的目光有些恍惚,轻声道:“因为他能看到我的困境,能看到我的好。我始终心悦于他,欣赏他的才情。崔文怀说我比你千般好,他本该娶我。他承诺过,待日后金榜题名,有了前程,便可去我家提亲……”

她的凌乱碎发贴在面颊上,双目无神,如同地上支离破碎的茶盏。

沈青鱼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你怎知把我换成你,一切就会变好?只不过换个角色而已。他想赌,依旧会去赌,想找外面的女人,也依旧会去找。他的心思早就不在前程上,因为他本身就已经烂透了。”

“雪芝,你的眼光着实差得离谱。你还是忘了这个人吧,想走出困境,只能靠你自己。”

雪芝淡淡地回应:“如今即便我不想离开他,他难道不会先舍弃我吗?他一个读书人,向来要面子,今日你撕碎了他全部的尊严,你也该想想你自己之后要怎么面对他。”

沈青鱼不以为然地摇头:“他倒是未必想离开你,他还奢望着你用家里的银钱帮他还赌债呢。至于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这样的人,我自然不会留之。”

她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你与崔文怀,什么时候开始的?”

雪芝凝神看着沈青鱼,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轻声反问道:“所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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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鹿九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