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鱼从梦中惊醒,她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额间仍挂着几滴未干的冷汗,胸口微微起伏,梦魇中的一切仍在眼前挥之不去。房间漆黑一片,寂静得令人窒息,耳边唯有自己那清晰而沉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她起身点亮了烛灯,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逐渐将她的意识拉回现实。
她披上披肩,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踏入寂静的院落,凉风拂面,带着夜露的湿润,渐渐抚平了她内心的波澜。
然而,梦中的情景依旧如影随形,挥之不去,那盛开的莲花、姐姐的身影、林间徘徊的野狼,这些最近反复出现的梦境片段,仿佛与现实交织,难辨真假。她的指尖仍微微发颤,梦境中的恐惧如藤蔓般紧紧缠绕着她的心神,久久无法消散。
“二嫂,”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夜的静谧。
她猛然回头,只见云珠站在不远处,今日她一袭绿衫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秀。
“你怎么在这里?”沈青鱼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到的颤抖。
云珠缓步走近,“刚对完今日的账目,我见你房中灯未熄,便过来看看。”她的目光落在沈青鱼的脸上,见她神色慌张,问道:“你……做噩梦了?”
沈青鱼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不过是做了个奇怪的梦罢了,不必担心。”
云珠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让她微微一颤。
她低声道:“若是梦魇缠身,不妨说出来,我虽不能替你分担,但至少可以陪你一起面对。”
沈青鱼抬起头,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意。
她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你好像也变了,在我的印象中,你似乎想比过去更加妥帖。”
云珠笑道,“过去我并不懂你,你似乎很隐忍,但是最近发生好多事,从帮我对付孙勉那个渣男,还有你为了崔家忙前忙后,你改变了崔家好多,大嫂常说,你变了好多,”
沈青鱼道:“可是我觉得,过去你们好像对我并不是很好,只因为我重振了崔家?若是这样,倒是没什么值得感动的。”
“你这人讲话倒是直白。”云珠的神色间多了几分歉意与犹豫,她抬眼看向沈青鱼,轻声道:“说到这,二嫂,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云珠低声道:“二哥当初……其实并不想娶你。他还和家里人说了许多你的不是,娘一项宠他,便对你有了误会,可是当初娘与爹对峙,想退了这门亲事,但二哥确同意了,坚决要娶你进门,如今看来,口上说不想忤逆爹,想必当初是觊觎·你的美貌更多,但是你在崔家的偏见始终没变过,可你却从不解释,如今我们知道了二哥的为人,虽为家人,我们似乎都没那么了解他,他从未为了崔家考虑,即便娘再宠着他,我们之间这隔阂也是很难消散了。”
沈青鱼想了想:“谁又知道看上了我什么,才会勉强将我娶进门,再找个理由证明一切都是妇人有错在先。”
云珠道:“那时候家中经营的商铺已经不景气,你的养父母怕你加到崔家受苦,给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对于崔家来说,确实能解决燃眉之急。”
沈青鱼笑道:“原来如此!”
云珠顿了顿继续道:“娘和大嫂都是深宅里的妇人,不懂那么多道理,有时候嘴上不饶人,但是始终当你是自家人,你被绑的那些天,家里人很担心,还连着几天跑到京城去报了官,只是那是失踪的女眷太多,官府只是敷衍了事,不过还好你回来了。”
沈青鱼只是微微一笑,这番话语中透露出家人般的关怀,令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云珠的脸上带着歉意,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
她继续说道:“二嫂,对不起,我虽然一时糊涂,但心里并不傻。过去我对你存有偏见,常常惹你生气。不过那天你杀掉那些绑匪确实吓到我了,我曾想过,一个人怎么会变化那么大,从过去的温顺变得如此桀骜不驯。但不管怎样,我都能感受到你是个很好的人。”
沈青鱼轻声问道:“那你觉得,我在你心中应该是什么样子?”
云珠眉目低垂,沉默了片刻:“我也不清楚,但或许,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次日,沈青鱼与云珠依旧在忙碌着生意。婆婆远远望着她们,似乎有话想说,却终究没有上前,只是默默看着着。
这时,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在沈青鱼面前。女子身着浅黄色衣衫,步履轻盈,伴随着一阵熟悉的淡淡的花香。
“青漪,你还记得我吗?”贺知秋轻声细语道,目光温柔。她瞥见一旁的云珠,微笑着点了点头。
沈青鱼抬起头,目光一怔,竟是贺知秋,那个因孙勉一事而结识的女子。
云珠原本面色尴尬,但这相视一笑似乎让她放松了许多。
沈青鱼微微一笑,说道:“贺小姐,我当然记得你。”
贺知秋继续说道:“今日我出来闲逛,远远瞧见这边有两个女子很是面善,走近一看,果然是你们。”
她目光落在桌面的画帖上,略带好奇地说道:“原来你们是做镖局生意的,这般方式倒是头一次见。”
沈青鱼点头道:“最近家中变故,确实急了些,不过倒也实用。”
贺知秋思索片刻,问道:“既然如此,不知你家的生意可否送到乡下?”沈青鱼爽快答道:“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贺知秋露出欣喜之色,“我有一位祖母,自幼疼爱我,她因住不惯京城,偏爱乡下的清净,前不久搬到了乡下了,但她患有头风,需常年服用一些药材,只受用京城的一位熟悉的大夫能为她开方子配药材,原本我让府里的下人每月送一次,如今既然有你们的镖局,我便想委托给你们。青漪,你觉得可行吗?”
沈青鱼见生意来,心中欢喜:“当然可以,贺小姐可放心将此事交给我们。”
贺知秋笑道:“多谢你,祖母自幼带我长大,交给熟悉的人,我也更放心。”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感激,“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你帮我了。”
沈青鱼略显疑惑,“三次?若是算上这次的生意,也该是两次吧,更何况,这次我也是收了你银钱的,应当是你帮了我才对!”
贺知秋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你忘了吗?当初在绑匪营寨,你组织大家逃出,还救了一个差点被绑匪发现的女子。”
沈青鱼略带惊讶的看着她,贺知秋继续道:“虽然最后我还是被抓了回去,但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没命了。”
这番话唤起了沈青鱼的记忆。她将贺知秋拉到一旁,低声问道:“那个女子……是你?”
贺知秋点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他们知道我的身份,虽然不肯放我,但也不敢轻易动我。”
她继续说道:“那之后,我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直到上次在揽月楼遇见你,认出你后,知道你安然无恙,我才放下心来。否则,我心中始终难以释怀。”
说到此处,贺知秋的眼角微微泛红。
沈青鱼眼中闪过一丝忧伤,贺知秋问道:“你怎么了?”
沈青鱼低声道:“我没事,只是那次,我的姐姐为了救我,死在了绑匪的刀下。”
“姐姐?”贺知秋疑惑地问道,“是哪一位姐姐?”
“是我的那位同胞姐姐,她比我先被绑匪抓住,我们失散多年才重逢的那个女子。”沈青鱼的声音有些哽咽。
贺知秋凝视着她,叹了口气:“看得出你非常想念她。那时你在睡梦中还喊着她的名字,我一度以为你因那场劫难受了刺激。你是个坚强的女子,总能自救,也能救他人于苦难,相信你的姐姐也一定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
她顿了顿,又摇头道:“可是,她怎么会出来救你?那天我只看到你一人。”
沈青鱼觉得贺知秋的话有些奇怪,问道:“你没有见过她?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离开营寨那日,我穿着栀子色的衣服,那个穿水红色衣服的女子,就是我姐姐。”
贺知秋一脸茫然:“水红色衣服的女子?”她似乎在脑中不断回忆着:“我从未见过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是不是记错了?”
沈青鱼愣在原地,耳边仿佛听不见贺知秋的呼唤,脑海中一片混乱。
“青漪,青漪!……”贺知秋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沈青鱼回过神来,贺知秋关切地说道:“那件事确实让我心有余悸,那段日子我时常梦魇,花了很久才走出来。我希望你也能放下过往的不快,勇敢面对以后生活。”
沈青鱼点点头,勉强笑了笑,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突然想起刚到崔家,雪芝在她床边曾说过的话:“你受了很重的伤,衣服被染成了水红色……”
沈青鱼一路心神恍惚,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贺知秋的话语,目光扫过街角的武器铺,心中疑惑:“这里怎么会是武器铺?过去明明是点心铺啊。”
一瞬间,四周的一切仿佛变得陌生,像是被重新排列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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