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于意萌重新定义了什么叫“社死”，在亲眼见证曾经的表白失败记录之后。
“不好意思啊……”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方凛像一堵墙立在她的身边。
方凛表情淡淡的，“没什么。”他越是云淡风轻无所谓的样子，于意萌的脸越是燥热，说不清是因为之前的表白失败，还是因为现在的尴尬。
“要不……我再重新把你加回来吧，工作中也用得到。”
“好。”
方凛收回手机，看着于意萌打开微信。
她努力遏制着手指的颤动，在搜索框中搜索“方凛”，什么也没有；拼音版的“fanglin”，也没有；方凛的首字母缩写更是没有任何结果。
于意萌握着手机，讪笑着抬头问方凛，“要不要给我看一下你的微信号啊。我之前……应该是把你删了……”
方凛瞅了她一眼。那眼神于意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她脖颈后的毛发都竖起来了，后背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8694……”紧接着，他报了一串数字。
于意萌甩了甩因为紧张而僵硬的手指，一边小声念叨着数字一边按键。
过了几秒钟，方凛的对话框出现在微信首页。他的微信头像是在树林里的背影。
她点开对话框。“我是方凛（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于意萌小心翼翼地收起手机，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太不可思议了，她和方凛竟然重新互相有了联系方式！
她比想象中还要激动得多，并反复品味着这件事，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
“那……就先这样？后续报道我会发你的。”她晃了晃手机，“在微信上。再见。”
没等方凛说什么，于意萌背上背包准备离开。
“等等！”方凛在她背后叫住她。于意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抚住胸口，无声地深吸一口气，转身对方凛微笑：“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稿子完成后，可以给我看一眼吗？”方凛问了一个与工作相关的问题。
于意萌眼睛垂下去，有点若有似无的失望，还以为他叫住自己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
“放心，这是我们的工作流程之一。”
方凛点点头。“再见。”
于意萌一直走到会场大门口，外面阳光正盛，晒得她睁不开眼。她原地蹦了两下，甩了甩早已僵直的胳膊，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手机嗡嗡震动，是一条新消息提醒。刚安稳的心情又悬起来，该不会是方凛吧？
她点开一看，是她的好闺蜜糖糖发来的，“干嘛呢？”
于意萌敲键盘，“刚去参加活动，我遇到了……”
“高中暗恋对象”还没打出来，她又改了主意，想了想，把“我遇到了”逐字删掉，只回复“刚去参加活动了”。
也没管糖糖怎么回复，于意萌就收起手机准备去地铁站。
一辆车慢慢行驶至身边，她扫了一眼车标，是雷克萨斯。
继续往前走，车子仿佛跟着于意萌似的，开得不紧不慢，直到她要拐弯的时候，那辆车停了下来，几乎是挡在她的面前。
于意萌脚步一顿，以为司机开错路。她正准备绕开，车窗缓缓下降，驾驶座的一个陌生年轻男人凑过来对她打招呼，“hello！”
于意萌吓了一跳。她不认识这个人啊？
打量几眼，她发现这个男人挺时尚的，头发乱乱地支棱在额头前，但看起来是有意打理过的。他身上的那件灰色毛衣开衫是她知道的一个牌子，挺贵的，他手腕上的手表看起来更贵。
她努力回忆着，这个人是不是曾经的采访对象或他们的工作人员，不过她毫无印象。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拉开与车子的距离，“您好，您是……？”
这个男人轻松地靠着方向盘，对着于意萌笑，露出两颗虎牙，“我是雷则。”
“啊……”于意萌愣在原地，眼看着雷则打开车门，下车。雷则，她的网友，之前因为工作关系加过微信，但没什么联系。
之所以她还记得雷则，是因为他在投资圈名气很大。雷则入行短短几年就已投出多家独角兽企业，让他所在的山水资本赚得盆满钵满。大家都说他是投资界的新秀，甚至是“天才”。
雷则从车尾绕到她的身边来。“还记得我吗，于记者？”
“记得记得。”于意萌走过去，“叫我小鱼就好。”
“是‘于是’的‘于’，还是‘鱼类’的‘鱼’呢？”雷则歪着头问，好像这个问题很值得他思考。
于意萌笑了。“是鱼类的“鱼”。
雷则向前走了两步，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一种与方凛草木气息完全不同的香味。
“小鱼……现在我们算网友面基了吧。”于意萌笑着点头。“算的算的。”
“对了，你今天来这个活动采访哪位老板了？”雷则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于意萌报了两位创始人的名字，“……还有奔月科技的方凛方总。”
隔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开口说出“方凛”的名字。舌尖轻巧地抵住上颚，他名字的音节就在口腔中跳起了舞。
听到“方凛”，雷则挑眉，“好巧，方凛的公司是我投的。”
还真的是好巧，于意萌心想，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与方凛有关。
**
于意萌最后拒绝了雷则开车载她去地铁站的邀请。
雷则并不在意，临走时对她说：“下次再见。”他语气轻快，好像他们不久之后就会再见面似的。
上了地铁，于意萌才想起来刚才一直跟雷则说话，忘记回复糖糖的消息了。
打开微信，方凛的名字就在糖糖下面。她的手指上下徘徊了几秒，还是点开糖糖的对话框。
【我是一颗糖：明天休假，今晚我要去你家住。】
【我是一颗糖：[卖萌表情包]】
于意萌开始打字。
【小鱼：来我家度假是吧？】
糖糖几乎是秒回。
【我是一颗糖：我想露娜了，不行吗？】
【小鱼：行啊，你是露娜干妈。】
【我是一颗糖：[自制露娜表情包]】
到家后，露娜第一时间从卧室跑出来迎接于意萌，小黑猫颠颠地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喵喵”叫。
跑到玄关处，露娜停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墙角，故作矜持地用身体蹭着墙壁，尾巴竖得老高，尾巴尖儿微微颤着。
“露娜，过来！”于意萌一伸手，露娜就冲过来了，一颗黑脑袋在她的手心里蹭来蹭去，呼噜呼噜的，像一台小型拖拉机。
“你干妈今晚来看你。”露娜蹲在于意萌脚边，歪头“喵”了一声。
手机铃声响起，是糖糖的电话，她接起来。“我到啦，你下楼接我一下！”
于意萌接到糖糖的时候，她正吭哧吭哧拎着一个大购物袋。袋子里都是零食，有人类的，也有小猫咪的。
“露娜都要被你惯坏了。她现在好馋！”于意萌将两种零食放进柜子，一一收好。
糖糖拆开一个新买的罐头。露娜急得围着她的腿蹭，等罐头倒进盘子里，她马上凑过去，用小舌头快速舔舐罐头中的汤汁。
糖糖把露娜从头摸到尾巴尖，把小猫摸成了一只黑老鼠。
“我愿意惯着，你看我们小宝贝都瘦了……”
“她胖了！黑色显瘦而已。”
糖糖撇撇嘴，拍拍腿上的猫毛站起来。“欸，今天又去哪儿采访了？”
这随口一问让于意萌心里“咯噔”一下，“我……”该怎么对糖糖说呢？
“等会！我就随口一问，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糖糖凑过来，盯着于意萌，“有情况，从实招来！说，是不是碰到帅哥了？”
“没有，不是……”于意萌有点不自在。糖糖怎么这么敏锐啊？！
她的好闺蜜唐子宜还在盯着她，两只大眼睛跟两个探照灯似的，在她脸上扫视着。
于意萌只好承认，“哎呀，也算……帅哥吧。”
“啊啊啊啊！”糖糖跳起来，于意萌捂上耳朵。
一旁吃罐头的露娜抖了抖耳朵，头都没抬一下，似乎已习惯了人类偶尔的一惊一乍。
“我、要、听、故、事！”糖糖压着于意萌坐到沙发上，撕开一包薯片，“看来今晚我的零食是买对了。”
于意萌问，“你还记得大学时我讲过，我高中时有一个暗恋对象吗？”
“当然记得啊……”糖糖嚼着薯片，像背课文一样熟练回忆着，“你学弟嘛，很高，长得很帅，皮肤白，就是对你爱搭不理的……”
“是的……”于意萌苦笑，“我今天碰到他了。”
糖糖举着一片薯片，半张着嘴，“真假的？这也太巧了吧！”
“我还采访了他。”于意萌拿走了那片薯片，放进自己嘴里咀嚼。
糖糖还是愣愣的。“这是什么小说剧情？”
于意萌将今天采访中遇到的小状况，和采访后尴尬至极的加微信事件讲给糖糖听。
“听起来，他不是很在意你删他微信的事情。”糖糖沉思了一会儿，“对你的态度似乎也可以。我觉得你俩还可以再续前缘。”
“哪有，我俩就没有那个‘前缘’……”她曾经一厢情愿单恋方凛而已。
为了掩饰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落寞，于意萌划开了手机，发现“朋友圈”一栏有几个小红圈。
她随手点进去，是傍晚她回家后发的一张露娜照片获得了几个点赞。手机黑屏之前，她注意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头像。
树林里的男人背影。是方凛啊。他给露娜的照片店点赞了！
见她盯着手机发呆，糖糖凑过来。“看什么呢？”于意萌刚好点开方凛的微信头像。
“原来他叫方凛。”糖糖小小声说。上学时，小鱼给她们讲暗恋史的时候都是以“男A”代替，现在这个男A终于有了名字。
于意萌默默关掉方凛的对话框。手机正下方也出现一个小红点，有人发来添加微信好友的请求。
这是一个名字叫“Jasper”的人，头像是一个模糊的戴帽子男人的侧脸。
他的验证信息是：“奔月科技公关负责人，也是方凛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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