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魏扶铮还在兴致盎然地捏他的盆栽叶子。

“别捏了,天天捏你那破叶子,这都快死了。”

室中除了魏扶铮分明已无其他人,却有一道嘶哑阴沉的男声响出。

只见令人骇人的一幕——藏于衬衫下的纹身中,那黑蛇图案竟如活物一般在魏扶铮皮肤下扭动,他顺着肆虐生长的曼陀罗花纹向上攀爬,漆黑的身躯掠过锁骨至魏扶铮苍白的脖颈,随即在脖颈绕了几圈,触目便有了蟒蛇缠绕的窒息与压迫感,偏偏那主人神色自然,不见一丝痛苦之色。

更超出认知的是,那条黑蛇昂起冲破了白皙的皮肤,信子发出了嘶嘶响声,鳞片在这一瞬折射出冰冷的光,与后半身的平面图画形成了鲜明对比,展现出了诡异的生命力……这个纹身成为了一条真实的黑蛇在半空悬挂摆动。

“你最近是不是憋得慌,在这里摧残生命。”

手背上攀附青筋的瘦削修长,挑弄叶片的指尖终于收回,转而用指腹在蛇头上细细摸索。

“你最近的脾气怎么了,看起来不是很好。”魏扶铮半敛眸,目光却十分强势的想在黑蛇竖瞳中找到什么似的。

“还有,下次不要再隐身爬到那群人身上假装是你在**了。”

古街:“……哦。”

话落,有人规律地敲着办公室的门。古街老老实实缩回去了。

“进。”

进门的是相容,还是穿着无聊的工服,裁剪普通的衣物却因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而服帖。宽肩窄腰的身材比例将沉闷的制服穿出了几分冷峻的意味,容貌相对于魏扶铮更加英气,让乏味的服饰也中和得顺眼起来。

作为魏扶铮的助理,他不常开口,面对他人对他是魏扶铮情夫的猜疑,相容只是一味的保持沉默,态度不明。

这种仿若置身事外的态度硬是被人解读成暗爽的烂货一个。

明明长得相当帅气,却总被魏扶铮身边的情人骂勾引魏扶铮的狐狸精、装模做样的贱人。尽管总是被那群人针对,但奈何他的工作能力确实不错,硬是没有真正的好办法把他从魏扶铮身边搞走。

“魏总。”相容矜持地唤了声便开始说明今日比较重要的行程。

相容低着头看着行程表,吐字清晰,态度从容,可他依稀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在魏扶铮那平和的目光下愈发灼热。

魏扶铮姿势慵懒,手肘抵住软椅扶手,指腹撑在颧骨处。

不过几时,相容停下声,靠近办公桌,俯下身将行程表放在桌上推向魏扶铮。

“魏总,这个……”相容指尖点了点一个项目。

魏扶铮身形不会往前凑的,让相容上半身几乎都撑在桌面上。这场面看起来相当怪异。

魏扶铮自然能注意到。

这人姿势这么别捏为什么不来他旁边……魏扶铮居然有点无奈。

“你可以来我旁边的。”

相容喉咙一紧,绕到魏扶铮身边。

他又神态自若地针对行程提出了一些值得注意的细节。

魏扶铮神色认真,耐心聆听着,时不时会点点头回应。

不过魏扶铮还是能发觉相容的身体越靠越近了,带着他周身喷着香水的空气。

“小容?”魏扶铮鼻尖翕动,“你的这身香水怎么……”

这身香水,怎么和他丈夫的香水味道一模一样。

相容收会身,语气忐忑,“啊——这是我今天刚换的香水,是不合适吗?”

魏扶铮揉了揉鼻梁。

或许是和付尘霜在一起太久了,他身上的这款香水已经被打上了付尘霜的标签,让魏扶铮闻到这味道就不免想起他。

“换个香水吧,这款香水确实不适合你。”

魏扶铮向来温和的目光闪过一丝不耐与厌烦。他暂时不想在工作的时候还要感受付尘霜的“存在”。

“那我的汇报已经完毕了,谢谢魏总。”相容躬身,神色在这一瞬被遮挡。

相容离开办公室后,魏扶铮从烟盒里衔出一支烟,咔哒一声掀开银质火匣,偏头将烟点燃。

蛇目从魏扶铮的领口探出,仍旧不善地紧盯着门的方向,嘶声道:“又一个不知廉耻、上赶着倒贴的赔钱货。”

烟雾自魏扶铮唇间逸出,袅袅升腾,渐渐氤氲开来,像一层薄纱朦胧了他深邃的轮廓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

“欸,不是,你怎么又忘记动作了?你到底是怎么还没被淘汰的?”

走到角落的应辛捏着矿泉水瓶仰头大口喝下。

“队长,小邓可能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你这样骂他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对啊队长,你脸色也不太好,大家还是先休息……休息一下吧?”

几个队员嘴上打着圆场,眼神里却没什么服气的意思。这位小少爷是走后门进来体验生活的,他们最多只能当个和事佬,谁也不敢真得罪。

应辛拧上瓶盖,用毛巾擦了擦汗盘腿坐下,选择作壁上观。他的狗眼在几个人之间往返,最终停在在宋清和这个颐指气使的大少爷。

他心中不由嗤笑。这人最近状态明显不对,大幅度的动作做得束手束脚,就算勉强做到了也是表情管理失控,甚至连转头都困难,到底哪来的底气指责别人?

不远处的宋清和好像也没什么精力说什么了,摆了摆手就让他们赶紧滚远点。

就在这时,宋清和沉默地拉起衣摆擦汗。应辛目光骤然一凝——

衣角翻飞间,他分明瞥见对方后背上交错着几道刺目的红痕。

那是什么?

深红骇人的痕迹肯定不是意外,难道是这个大少爷在家里做错什么事情被家人鞭罚了吗?

但是,他们不是说这个可是位金枝玉叶的大少爷吗?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才能让他有资本在队伍里当少爷喝来喝去。

那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被打成这样?

应辛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矿泉水瓶壁。他头脑风暴了半天,俊气的眉眼微微蹙起,透露出一种与他锐利的五官而不符的傻气和茫然。

结果一无所获,很明显这题对他来说超纲了。

宋清和似乎察觉到探究的目光,猛地放下了衣摆,骤然转头,充满戾气的眼神直直瞪向了发怔的应辛。

没有等应辛做出反应,练习室的玻璃门被推开。

“魏总,这就是排名第一的队伍。”说话的人是《创造练习生》中的导演之一。

身着深蓝色西服的魏扶铮立于人群中央,剪裁考究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助理相容与那名导演分立两侧,姿态中透着恭敬。

魏扶铮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中,姿态看似放松,目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那审视的视线掠过学员,好像只在宋清和身上若有似无地停顿了片刻。

几个练习生愣是被魏扶铮的眼神压得僵站着。

应辛眼中缀满欣喜与期待,却在魏扶铮的眼神轻飘飘掠过他后又黯淡下来。

看来魏总是还不记得我。

应辛暗自苦笑,思绪回笼后,应辛余光中看到宋清和的脚步似乎蠢蠢欲动,神色也不似其他人躲闪。

“好了,别这么紧张,”魏扶铮忽然打破了沉寂,方才那股慑人的威压顷刻消散,他唇角轻扬,那双丹凤眼尾随之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语气温和下来,“我就是随意来看看,大家不必拘束。”

其中有几个学员凑巧看到魏扶铮绽出的若隐若现的梨涡,被这独特的魅力冲击得硬生生看红了脸。

魏总?是我印象的那个魏总吗?原来他比照片上还要……美、不……帅气?——几分……

“对了,这个小组的队长是……?”魏扶铮状似无意问到。

导演清咳,刚想说话。

“我!是我是我魏总。我叫宋清和,很高兴见面!”宋清和嘴角咧开一个近乎张扬的笑容,或许是嚣张惯了,笑起来十分痞气,不见谄媚之色。

被宋清和这么一打断,导演只能尬笑着。

宋清和在魏扶铮不远处坦然站定。不过这份坦然很快就被魏扶铮灼热的目光烧尽。

连带着身上的那些伤痕也开始发烫了。

“不错,我们出来聊聊吧。”

闻言应辛心中一跳,有些后悔当时没有选择竞选队长。

他看着一切,眉间依旧紧锁着,内心对宋清和的观感悄然发生了一丝转变。

走那么近不知道想干什么,都快贴到魏总身上了……

不知道以为去爬床的……

等等应辛,你在想什么?

玻璃门已经合拢,其他学员还因为魏扶铮没缓过神,应辛自然也一样,但不仅仅是因为魏扶铮。

他重现坐回地面,困惑地扶着前额。

或许是宋清和太紧张性急了吧……对啊,宋清和本来就是个莽撞急躁的人,一时忘了分寸也难免。

而他在干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魏总的注意而开始恶意揣测宋清和的目的吗?

思绪翻涌间,他无意识地收紧了手指,掌中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咯吱作响。

……

“好,那就让宋清和和魏总在交流室聊聊?”几个同行的综艺工作人员谄媚地笑了笑,“那我们就先离开了哈。”

魏扶铮颔首。待到一众人离开后,魏扶铮转头和相容说:“你在外面看着,我和他进去说些事情。”

相容瞥见了宋清和在魏扶铮身后送来的不屑的目光,垂下了头,“好的魏总。”

这是个没有玻璃窗的交流室,能完全隔绝内外。

宋清和跟在身后,甫一锁上了门,他便从身后蓦地环抱住了魏扶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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