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闻言,赵秉清面色一凛,看向门口的沈容端。

却见她迈出院子门槛的脚步只是顿了顿,却没有转身回头,依旧兀自离开了。

“沈大人怎么了?我看她很好啊。”

蒋全一看见蒋冲,心头就冒起一股无名火。

当年,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做的。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大哥,以后理所当然要做伏虎寨的大当家,自然应该事事敢为人先。

谁料,自己这个亲弟弟却趁自己在外奔波之时,不停地巴结、讨好他们的父亲。

还同父亲说,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如何好大喜功、如何狼子野心。

那时的父亲已经老了,与年轻时的雄姿英发截然不同。

很固执,也很多疑。

于是,他听信了蒋冲的话。一怒之下,把大当家的位置传给了他。

蒋全当然不服,可父亲身边的那些部下却都和蒋冲关系十分要好。

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和把握能够一下子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于是,他只好隐忍为上,韬光养晦,直到纪崇玉来此处上任,他终于等到了那个机会。

通过向纪崇玉投诚,他获得了纪崇玉的支持,成功兵不血刃地逼蒋冲交出了大当家的位置。

如今,纪崇玉任期已满。如果他要调走,自己就会失去一重后盾,难保自己的这个弟弟会不会有逆反之心。

同时,伏虎寨依旧有诸多蒋冲的心腹,如果他贸然除掉蒋冲,一定会引起内部的动乱。

于是,蒋全决定直接干票大的。

——即,纠集周围其他山寨,直接趁着如今王玠刚死、国家军事力量变薄弱的时候杀入皇城。

如今,周围的山寨都唯他蒋全马首是瞻。就算蒋冲有什么心思,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等到真的打起来了,就把蒋冲的人全部当成炮灰,去干死亡率最高的活。

然后,再随便找个借口,除了他。

到时战火纷飞,就算蒋冲死了,也不会落下任何话柄。

这样想着,蒋全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精光。

蒋冲倒没留意,他看着站在一旁的赵秉清,忽然想起了之前被蒋全赶走的那个自己安插在他身边的亲信,于是也有些不快。

他指了指赵秉清,问道:

“这是?”

“新来帮我做事的。是个聋子,还不会说话,不用怕他成日把我这里的事说得世人皆知。”

蒋全没好气地刺道。

蒋冲的面色沉了沉,在心里默默咒骂着蒋全。

——待纪崇玉走了,看你还能活到几时。

赵秉清在一旁默默撤下了早点,又来给二人斟茶倒水。

一边忙手上的活计,他一边暗自观察着这两人的神态。

——看来,蒋全和蒋冲真是积怨不浅。

——二人一打照面,就火药味十足,说话夹枪带棒、剑拔弩张的。

见蒋冲脸色不好看,蒋全的心情畅快了些许,继续刚刚蒋冲开的话头:

“沈大人怎么了?就因为她打了你几下,你就记仇了?你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你应该感谢她手下留情。”

——刚刚看见沈容端突然出手拦下了箭,他心中也有些起疑。

根据纪崇玉的描述,这个沈容端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主儿。

怎么还会那么着急地出手相救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小角色呢?

听见蒋全又提起沈容端,赵秉清一下绷紧了神经,努力表现自然地退到了一个能听见二人对话、又不至于太突兀的位置,全神贯注地关注着他们谈话的内容。

“昨日,寨子里的弟兄带人在山里巡视,抓住了一路富商,正是从宜州——沈容端辖下的地界来的。”

“怎么?”

“真没料到,这个沈容端,不仅心肠不恶毒,还是个大大的清官、善人呢。”

蒋冲嗤笑道。

闻言,蒋全皱起了眉,只觉得蒋冲是在没事找事:

“连纪大人之前与我闲聊时都说过,这个沈容端不仅胆子大,而且手还黑。刚上任,就敢当街打死人,此后收受贿赂,那可是来者不拒。她脾气还差,官场应酬一概不理,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当地的官员个个见了她,都像见了阎王一样,又恨又怕。再说了,你没在酒楼听过那些说书人说玉面罗刹的恶名吗?人家也是胡诌?”

“他们是不是胡诌,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商人不是胡诌的。”

说着,他朝自己身后的随从点了点头:

“把他带过来。”

片刻后,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的好衣服也被扒了个干净的富商就被带到了蒋全面前。

一看见蒋冲,他就吓得满脸的横肉都在抖,一个劲地跪在地上磕头:

“大爷们,我们一家老小的金银细软真的全部都献出来了,求求您,饶我们一条贱命吧!……那、那个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去恒兴号取的!求求您了……”

“别废话!把你刚刚同我说的,关于沈容端的事,同我们大当家完整地说一遍。”

富商只好哆哆嗦嗦地讲了起来:

“这个沈容端,初到宜州时,因为她官大,所以我们这些做点小生意的人都想给她摆个接风宴,送送礼,疏通一下关系。谁料,她钱和东西收得干脆,可是却完全没有给我们行方便,还处处为难!刚到没多久,她就把衙门里那些喜欢收好处的差人全部打出去了,而且打得可惨了!那些差人的家人都哭哭啼啼地来跪着求她,结果她直接闭门不见。此后,又带人当街打死了我们那好几个比较大的豪猾,那些豪猾,里头就有我的大儿子!我真是恨她恨透了,她却还不罢休,天天查抄这个、查抄那个的,之后又关了好些人的儿子进大牢里。还是老样子——人家送的礼,她应收尽收;可是托她打点的关系,那真是一点影子都没有!久而久之,大家都很透她了。这不,我也不想在宜州呆了,直接带着家小,准备去皇城做生意了。”

富商说完了,可怜巴巴地颤着身子,祈求地看向蒋冲:

“老爷,句句属实,句句属实。”

“照你这么说,她简直就是另一个赵秉清了。可是,为什么大家都说她狠戾、都说她是个大恶人?”

蒋全没好气地问道。

“呃,说实话,她做的大多是得罪人的事。您想,被她打出门的那些差人,还有那些豪猾,可全部都是我们当地的人哪。再加上被她得罪的富商、官员,那可真是数不胜数。她既喜欢得罪人,又讨厌拉关系,我们都没见过她和颜悦色的时候!做事狠绝,脾气古怪,把宜州最有权有势的人都得罪了,人家会怎么说她?人家说了她,她还不替自己辩解,这恶名不就传开了嘛!”

闻言,蒋冲沉默了一会,面色不虞地挥挥手:

“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富商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就要哆哆嗦嗦地起身离开。

此时,蒋冲却冷笑一声,直接挥刀,干脆利落地砍下了他的头颅。

富商的头滚落在地,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他临死前的惊恐与绝望仿佛在空气中凝结,令人心惊。

虽然赵秉清少时就见识过更血腥的场景,然而乍然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轻易地夺去了别人的性命,还是令他心中猛然一震,震惊与愤怒交织而来。

他深知这富商不仁不义,行事贪婪无度,财富恐怕也多为不义之财。

然而,他应该受到的是官府符合盛朝律例的判决,而不是在这里,被一个土匪随随便便地杀死。

富商固然不义,可这伏虎寨,也是同样的、甚至是更加的不义。

然而,此刻他还要维持自己的伪装,丝毫不能露出半分异样。

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得不强自镇定。

赵秉清垂下眼帘,硬生生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忽然,他想起自己扮演的人设是一个怯懦的聋人,连忙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瞪大了眼睛,呆滞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看见赵秉清一副冷汗涔涔的窝囊样子,蒋冲笑了一声,露出了嘲弄的表情:

“大哥,果然还是你比较会挑人。”

说罢,直接转身,潇洒地走出了院子。

蒋全坐在原地,脸色铁青。

静了片刻后,才抬手擦去脸颊被溅上的鲜血。

——这个蒋冲,愈发放肆了!

——必须尽早除掉他!

好不容易冷静了些,蒋全转头就看见了还坐在地上、像个惊弓之鸟似的赵秉清,更加没好气:

“赶紧给我滚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整日畏畏缩缩的,动不动就要尿裤子似的,像个什么样子!你是做山贼,不是做小白脸!”

又想起赵秉清听不见自己说话,更加生气了。

直接扬手,一个茶碗,砸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赵秉清急忙身子一颤,扶着地哆哆嗦嗦地站起,唯唯诺诺地低着头,缩着脖子,一副害怕的样子。

他此时心中七上八下,生怕蒋冲下一秒就要下令去除掉沈容端。

却听见蒋全招来在门口的山匪,没好气地问道:

“昨日寨子里的弟兄劫了财,为什么没人来和我通传一声?我怎么还要通过二当家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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