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见沈容端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茶老头也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赵秉清,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仿佛在琢磨着什么。

他微微皱起眉头,眯着眼睛,又细细打量了几眼赵秉清,忽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咦”。

桃枝见状,疑惑地问道:

“茶老前辈,怎么了?”

茶老头摇了摇头,移开了视线,含糊道:

“没什么。”

说罢,他转过身,转移话题般道:

“天色也渐晚了,你们这一帮子老弱病残,还是去我那儿凑合一夜吧。我住的地方布了阵法,山匪们找不过来,很安全的。”

斐然点了点头,背起已经好转的沈容端,一行人动身前往茶老头的住所。

一路上,茶老头表现得异常热情,走在赵秉清身旁,不时问东问西,话语间透着几分探寻的意味。

他先是笑着问:

“小官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赵秉清的心思还在那块手帕上,一时间神思有些恍惚。

但他向来是个礼义人,所以反应过来后,恭敬地应道:

“回老前辈的话,晚辈姓赵,名秉清。”

茶老头捋了捋胡子,点点头,继续问:

“不知你家在何处?令堂、令尊可还安好?”

赵秉清见茶老头问得如此详尽,心中虽有些不解,但稍稍停顿后,还是低声答道:

“回前辈,家母早逝,家父为贩货郎,常年奔波,带我走南闯北。后来,家父在河广文昌府病故,晚辈便在当地的慈幼院寄身,得蒙恩师教导,幸而考取功名。”

茶老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轻轻捋着胡须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行至茶老头的住所时,天色已开始转暗,空气中飘散着一丝清冷的山风。

茶老头一路上和赵秉清的寒暄似乎让两人熟络了起来,于是他笑眯眯地打发赵秉清和桃枝去准备晚饭。

早在斐然施完针时,沈容端就可以慢慢走动了。

但一向平易近人、总是面带笑意的斐然这次却态度坚决,非要背着她。

沈容端拗不过他,便只能由着他背了一路。

到了茶老头的院子外,沈容端本打算自己下地走路,但斐然不理她的坚持,依旧毫不客气地将她直接背进了厢房,安置在床上,生怕她再有分毫闪失。

安顿好后,斐然正要掏出丹药给她服下,却见茶老头鬼鬼祟祟地进了房中,合上了房门,脸上透着一丝神秘的神色。

“斐然,你觉不觉得那个赵秉清,长得特别像一个人?”

茶老头压低声音,问道。

斐然闻言,眉头微微一蹙,脑中忽然闪过赵秉清那双引人注目的桃花眼,但还是疑惑道:

“像谁?”

茶老头咂了咂嘴,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像你们的师父,挽澜!”

斐然闻言,大吃一惊,神情瞬间变得严肃。

正躺在床上的沈容端也缓缓睁开眼睛,皱眉看向茶老头,声音略带虚弱:

“老前辈,你此话从何说起?”

茶老头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又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犹豫片刻后,他重重地跺了跺脚,烦躁地挥手道:

“哎呀,算了!这种事,不好同你们这些小辈细说。”

话音未落,茶老头便甩手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斐然和沈容端面面相觑。

斐然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师姐,茶老头虽然行事随性,但他从不胡言乱语。他这样说,必然是有根据的。”

沈容端缓缓在斐然的搀扶下半坐起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吞下了丹药,脸上仍显几分苍白。

她轻声回应:

“师父以前的事,他从不提起。所以,我也没有头绪。这个茶老头看着行事洒脱古怪,但嘴是很严的。死缠烂打地问他,应当不会有什么结果。回头碰到师父,再问问吧。”

当初见到赵秉清时,她的确觉得他的一双桃花眼,长得十分眼熟。

如今被茶老头一说,她一下恍然大悟。

……确实是十分像挽澜的眼睛。

不过,天底下长了一双桃花眼的人,又何其多呢?

说不定,茶老头只是老糊涂了。

赵秉清和桃枝正在伙房里忙活。

柴火烧得噼啪作响,袅袅烟气伴着炊烟升起。

赵秉清手里握着刀,切着菜,耳边是锅里米饭翻腾的声响。

刀起刀落间,他不由得想起刚才一路上斐然执意背着沈容端的情形。

沈容端总是对斐然很乖顺,似乎理所当然地依赖着他,连她那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在斐然面前也少了几分。

他们俩的关系,倒像是比寻常的师兄弟还要亲近。

他一边想着,一边嘴上却不动声色地关心着桃枝:

“你们后来如何从河里脱险,又如何找到我们?”

桃枝大概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之后,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说道:

“赵大人,我们昨日在开元河码头,准备搭船来这里的时候……遇到了我爹。”

闻言,赵秉清的刀一顿,吃惊地抬起头:

“怎么会遇到他?他难道一路找你,找到了这里?”

桃枝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复杂:

“不知道。我只是看见他了,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计。

不久后,斐然也走进伙房:

“辛苦你们了。今晚有素的菜,或者鱼之类的吗?沈大人她不爱吃肉,我给她单盛一份,送过去。”

桃枝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斐然身边,清了清嗓子,声音里透着几分不安:

“斐然大哥,能帮我把一下脉吗?”

斐然眉头微蹙,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桃枝低声道:

“我爹会邪术,我也不知道那日在码头被他追赶的时候,他会不会对我下了什么东西,虫蛊之类的……”

斐然神情一凝,仔细打量了她片刻,便帮她诊了脉。

他专注地探着她的手腕,然后断言道:

“没有什么异样,你身体很好。”

桃枝闻言,脸上松了口气,但随即转头看向赵秉清,两人对视了一眼。

她指了指赵秉清,试探性地开口:

“你也帮赵大人看看吧,他毕竟刚从迷津阵里出来,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斐然闻言,便也走过去给赵秉清把脉。

片刻后,他松开手:

“也无大碍。”

桃枝和赵秉清对视片刻,仿佛瞬间被雷劈中,双双愣在原地。

——当初沈容端说得那么煞有其事,演得那样惊心动魄。

——结果到头来,竟然通通只是恐吓而已!

不愧是你,沈容端。

饭前,桃枝主动请缨接过了斐然的任务,将饭单独盛了一份,端进了沈容端的房间,打算陪她一起用餐。

沈容端坐在桌旁,看着桃枝气鼓鼓地布置餐桌,桌上的碗碟碰撞出轻微的声响。

桃枝时不时还抬眼瞥她一眼,鼻子轻轻哼几声,显然心里有话憋着。

沈容端见状,终是忍不住,轻声问道:

“怎么了?”

桃枝听了这话,原本气鼓鼓的脸瞬间绷紧,瞪着沈容端,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你给我下虫蛊的事,根本是假的!”

沈容端毫无被戳破谎言的窘迫,反倒不慌不忙地笑了笑:

“现在才知道啊。鸡也没死,只是被我掐晕了。”

桃枝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

“我很生气。”

沈容端以为她生气是因为自己之前的恐吓,神情依旧淡然,并不想多作解释。

谁料,桃枝却说:

“你凭什么不相信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闻言,沈容端微微怔住,眉头轻蹙,诧异地望向她。

桃枝见她看向自己,原本气呼呼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低声道:

“你要隐藏身份,肯定有你的苦衷。我怎么会跟人乱说?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沈容端闻言,沉默了片刻,眼中的冷淡似乎缓和了几分。

她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吃完了这顿饭。

与此同时,外面的赵秉清也已经吃完饭。

他心里一直盘旋着那块手帕的事,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沈容端问个清楚。

拿着手帕走近沈容端房门时,却听见里面传来桃枝的声音:

“对了,那手帕,你给赵大人了吗?”

沈容端顿了顿,屋内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

过了一会,她轻轻回道:

“……找不到了,明明今天还拿在手里的。”

“啊?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也能弄丢!那么用心绣好的手帕,上面可全是一片真心啊……”

沈容端并没有反驳,只是用做错了事的语气,乖乖应道:

“嗯。一片真心。我明天再去找找。”

赵秉清站在门外,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手帕,心跳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脸上燥热得几乎能烧起来。

……这是沈容端特意给自己绣的吗?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沈容端低头绣手帕的情景。

……而且,还是用一片真心绣的?!

他不禁脸颊更红,耳根也跟着发烫。

这样的手帕,这样的含义,他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和消化。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时,门突然打开,是桃枝端着餐具走了出来。

目光一瞥,正好看见赵秉清手里那熟悉的手帕。

她赶紧转过头,朝屋内喊道:

“不用找了,手帕在赵大人这!”

话音未落,待她再度回过头时,却发现赵秉清早已转身,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他害羞得耳朵通红的背影,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里。

桃枝端着餐具站在门口,愣了片刻,挠了挠头,眼里满是迷惑。

过了一会,才自言自语地为赵秉清的奇怪举动解释道:

“看来,赵大人似乎很喜欢这块秀才府的小姐妹们一起绣的手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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