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何涟睁着眼睛看屋顶,怎么都睡不着。
煜哥儿就睡在他边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一点儿月光洒进来。
何涟今天跟路青待在一起一整天,现在精神还是亢奋的。
他好像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满脑子都是路青,不想睡觉,还想跟他说会儿话。
可是现在天都黑了,嫂子他们也都睡下了。
路青肯定也睡了。
他还在胡思乱想呢,房门却被人轻轻敲响了。
何涟立即翻身下床,门一开,外头站着的果然是路青。
何涟看着他,也不说话,脸上的笑却怎么都藏不住。
路青也看着他笑。
“干嘛不睡?”
路青伸手过来拉他,低声道:“你不也没睡吗?”
何涟耍赖不承认:“我怎么没睡?是你敲门把我吵醒了。”
路青摩挲着他的手,对何涟的控诉一并认下:“好,是我不对。”
何涟也任由他牵着手,放轻脚步走出门去。
他俩大晚上不睡觉,在漆黑的村子田埂上散步,这个时辰村里人家都熄灯睡觉了,就是这般亲昵的待在一块儿,也没人瞧见。
何涟身上披着路青带出来的斗篷,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一丝冷风都吹不进来。
他们也不说话,就光牵着手往前走。
村子变化不大,路青还是能认出原本的道路的,他们七拐八绕,走到了一处隐蔽的河边。
那儿正好有块平坦的大石头,以前路青在稻花村养伤的时候,没事就很喜欢来这里呆着。
不远处就是潺潺的溪流,琅州地处南方,冬日也不会下雪,溪水更不会结冰。
但是夜里还是挺冷的,路青怕何涟冻着,出来的时候还带了斗篷。
“冷吗?”路青伸手拉了拉裹在何涟身上的斗篷。
何涟摇头,道:“不冷。”
何涟没有束发,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膀和颊边,一双桃花眼在黑夜中亦是格外的明亮。
石板又冷又硌人,路青让何涟坐在自己腿上。
何涟不愿意,推拒道:“不成,让人瞧见了怎么办?”
这天又冷,都入夜了,就是林月梅在后院养的鸡都睡下了,哪里会有人瞧见。
就是有晚归的村民回来,也不会路过这里,这地儿还是挺偏僻的,没啥人会过来。
“没人瞧见的,这石头太硌人了。”
何涟最后还是坐在路青腿上了,他靠在路青的肩头,被他紧紧抱着,发丝落下散落在路青的肩膀上。
两人靠的近,路青能闻见他发间的香味,是何涟做的香露。
涟哥儿的发香好悬没给路青的魂都勾出来了。
何涟两只细瘦的胳膊圈住路青的脖颈,靠着他坚实宽阔的肩膀,不敢抬头看路青。
幸好是天色黑透了,看不见何涟现在红扑扑的脸。
真是不像话啊,他俩大晚上不睡觉,像对野鸳鸯一般出来私会。
两人都紧张,路青更是浑身僵硬得像铁板一块,坐是他让人家坐的,现在不自在的又是他。
涟哥儿浑身软绵绵的,光是抱着,路青都心猿意马。
他哪里抱过哥儿,这还是头一遭,手搂腰也不是,脑子里想的是不能太逾矩了,会冒犯了涟哥儿。
可心里又很想搂,手不上不下的举了两次,最终还是放下了。
何涟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小动作,见路青这般,一声不吭的伸手去抓路青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路青愣了愣:“涟哥儿?”
何涟又把脸埋回去了,闷声闷气道:“不许看我!”
路青知他是在害臊,他自己脸上也是烧得厉害,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侧头在何涟发间深深嗅闻了一下。
脑子一热,嘴巴也不受脑子控制,脱口而出:“涟哥儿,你好香。”
何涟被他这孟浪的发言弄得又羞又恼,双手抵着路青的胸膛,一张素白的小脸臊得厉害。
他瞪着路青,小声骂他:“你、你干嘛!不要抱着我了。”
说完就想从路青腿上下来,路青真是脑子发热了,他说完也愣住了,恨不能给自己嘴巴来两巴掌。
他搂紧了何涟,不让他走,赔罪道:“我不是成心的,涟哥儿我错了,不说了,你打我。”
“你流氓。”
何涟羞恼,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路青抓住他的手,攥得紧紧的,生怕何涟生气走了。
路青看着暗夜中何涟的脸,眼中翻涌的爱意浓烈,何涟看了都心口发热。
路青攥着何涟的手,像今日在街上那样,吻了吻他的手心。
他的眼睛始终是和何涟对视着的,不曾移开一刻。
何涟受不住他这样的撩拨,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了。
明明是大冷天,他却觉得浑身发热,心跳得好快,何涟的脸好红啊。
路青又伸手来搂他,何涟没挣扎,顺着力道又靠回路青的肩头,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要是明日咱俩能成亲就好了。”
何涟被逗笑了:“你发梦啊?嫂子今日找人算啦,得等到杏月尾才有吉日呢。”
路青道:“好久。”
何涟暖乎乎的小手捧住路青的脸,笑得不成,问他:“干嘛呀?你跟我成了亲,可不能出去拈花惹草了。”
路青一下子就坐直了:“我没有。我不会的。”
他就差要当场发誓了,深怕何涟误会他。
何涟知道他说没有,那便当真没有。
但何涟还是想逗逗他,假装狐疑不信:“真的吗?你在京都,就没有什么知冷知热的红颜知己?”
“真没有,真的,涟哥儿我没骗你,真的没有。”
何涟笑了,路青着急解释的样子取悦了他。
路青知道他是在逗自己,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拿头去蹭何涟的脖颈,弄得何涟痒得不成,笑得越发大声。
“你信不信我?”
何涟被他弄得身子不住的往后仰,路青一双大手稳稳当当的掌住何涟的腰,让他不至于从自己腿上掉下去。
何涟笑得花枝乱颤的,还嘴硬道:“我不信。”
“真不信吗?”
路青又去蹭他的脖子,地方就这么点大,何涟躲不开,笑得没力气了,双手软绵绵的去推路青。
何涟求饶道:“我信……哈哈,我信了,真的信了。”
路青终于好心的放过他了,手上用力把何涟又拉了回来抱在怀里。
何涟笑得肩膀直抖,嗔怪的骂他:“你真讨厌!”
路青也不反驳,何涟说什么就是什么,抱着何涟的双手圈得紧紧的,心口发热得厉害。
他在心里想,好喜欢涟哥儿。
又在这儿呆了一会,路青问他:“冷不冷?回去吧?”
何涟不怎么想回去,他还想跟路青待在一起,就是什么都不做,他都不觉得无趣。
“再待一会儿。”
“好”
路青其实也不太想回去,就是怕何涟冻着了,他穿得比何涟少,但却不怎么冷。
路青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汉子,火气旺,也扛冻。
可没等他们再坐多久,路青隐隐约约便听见了小路那头有脚步声传来。
他警觉的扶着何涟站起身来。
何涟被吓着了,忙低声问:“怎么了?”
路青朝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有人过来了。”
他拉着何涟,躲到了几颗大树后面,这里比较暗,不靠近的话很难发现树后还藏着两个人。
何涟心跳得砰砰响,好像做坏事让人撞见了一样,心虚得不成。
路青搂着他,就藏在树后,听着来人的脚步越走越近。
似乎是两个人,何涟的位置能看到两个由远及近的身影,还有低声说话的声音。
“庆哥,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找我了。”
“怎么会,今日从镇子上回来晚了些。”
何涟震惊的捂住了嘴,这两人的声音何涟认得,是村里的田哥儿和谢远庆。
天啊,半夜三更来这儿私会的,原来不止路青和他。
只是这两人怎么会有私情呢?没听说谢远庆跟田哥儿定亲了啊。
田哥儿年纪跟容哥儿差不多大,人也老实,不怎么爱说话。
谢远庆就更不用说了,经常在镇子上做工,三两日才回村一趟。
这两人平日里也鲜少有交集,不曾想竟然私底下好上了。
他以为他跟路青就够大胆了,没想到野鸳鸯不止他们一对。
田哥儿他们离这边有些距离,但何涟和路青还是能清晰的听见二人的说话声。
谢远庆拉着田哥儿的手,动作亲昵,跟何涟印象中寡言少语只会埋头苦干的形象不同,谢远庆对着田哥儿的时候,是很温柔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田哥儿:“给你。”
天色黑,田哥儿瞧得不真切,他接过来,问道:“这是啥?”
田哥儿摸了摸,原来是条哥儿用的发带。
他欢喜得不成,扑到谢远庆的怀里,两人就这样抱在一块儿。
谢远庆还低头吻了田哥儿的嘴唇,何涟冷不丁瞧见了,脸胀得通红。
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别人亲嘴,十分害臊,忙别过脸去不敢看了。
路青拉着他,动作很轻的往后退去,慢慢的看不见田哥儿他们了,何涟紧张得不成,全程都是屏住呼吸的,深怕被发现的。
他最后慌得拉着路青跑起来了,夜风拂过他的长发,扬起美丽的弧度。
等跑出一段距离后,何涟才心有余悸的停下来拍拍自己的胸口。
“天啊,是田哥儿!”
何涟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扯着路青的手不住的晃。
他们可能有私情很久了,这次误打误撞让自己和路青瞧见了,何涟又是慌又是难以置信。
未出阁的哥儿女娘,是不能跟汉子走得太近的,让人知道了,名节就毁了。
何涟不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他与田哥儿无冤无仇,跟谢远庆也只是同一个村的,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他不会到处宣扬此事。
田哥儿家境清寒,谢远庆家中双亲也都已经离世,没有兄弟姐妹。
家里就他一个,住在靠后山的地方,就一间黄泥屋子,不算穷苦,也不算富裕。
屋子也不算大,都是他爹娘死后留下来的老屋。
反正谢远庆家里就他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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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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