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林霏注意到玄子音耳钉上有个若隐若现的黑点，且变得越来越淡。他大致猜到这个黑点是代表什么，并没过问，依旧态度自然地聊着天。
果然，那黑点彻底消失时，玄子音道：“咱们回操场吧，可以把那几个人送回去了。”
楚林霏点点头，道：“好。”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见他如此干脆，玄子音反倒有点好奇了。
“跟你耳钉上那个黑点有关吧。”楚林霏略微低下头，直视着玄子音的眼睛，道：“你之前说这个是新场景不受你控制，那个黑点代表的就是不受控制的区域吧。”
玄子音眨了眨眼，心说好准。
“或者说，耳钉上白色区域越大，就代表对秩序世界的掌控度越高？”
“怎么猜出来的？”玄子音笑了笑，“你这么聪明，倒显得我没用了。”
“你也没有很认真的隐瞒啊。”楚林霏也笑起来，略微移开目光，“有很多细节，再总结一下你说的话，就差不多都能知道了。”
“带你这样的还真是省心。”玄子音笑道：“要是每个引导者都能跟你一样，我就不用那么费心费力地去带了。”
“秩序世界里的引导者都是你带出来的吗？”楚林霏又将目光转回来，问道。
“来得比较早的那一批基本都是。”玄子音道：“后来引导者多了，我就不那么费力了。现在不就是么，林涛直接交给江烟波了，我都不用管。”
“那还挺好，可以摸鱼了。”楚林霏呵呵笑道。
“对啊。”
到操场时，江烟波已经醒了，躺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人形的湿印。此时几人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套牌，正在玩。
楚林霏凑近一看，好家伙，三国杀。
“哪来的？”他问道。
“从游戏屋取来的。”江烟波无所谓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楚林霏并不知道这个游戏屋是什么地方，只能猜出那大概是个别的场景。
反正这几人被送出秩序世界后就会被消除记忆，再多透露多少东西都不怕了，难怪江烟波这么有恃无恐。
“杀！”吴迪见林涛只剩一滴血，胜利在望，开心地甩出一张杀来。
“卧槽？谁救我一下？”林涛慌了。
“你没有闪了？”江烟波懒洋洋道。
“没有了啊。”林涛挠头。
“可我也没有药了。”江烟波无奈道：“又输了，你是真的菜，跟你一边简直心累。”
玄子音十分耐心地看着众人打完了这一局，才道：“诸位，准备离开啦。”
吴迪几人面面相觑，均不敢直视他，也不知如何回复，只好讷讷地低下头点了点。
也他不见有何动作，耳钉上白光一闪，围坐在此处的几人就都消失了，于是在场只剩下他们四个。
“接着玩啊，”江烟波开始理牌，“四个人也能凑合。”
“不了，我不会。”玄子音推辞，而后道：“你也别玩了，还有正事要干呢。”
“什么正事？”江烟波一脸的拒绝面对现实，“都控制好了还有什么事？”
“调查一下这个场景到底有多少种渡灵，然后去调集一下人手，调几个人过来。”玄子音把江烟波从地上提起来，奈何个头不够只能提到一半，“这个新场景也是可以自动运行的类型，不需要人常驻，找几个闲一点的偶尔来看看就行。”
“哪有那么容易，”这回江烟波是真的无奈了，“玄老板，你知道人手有多紧俏吗？现在哪还有闲人？”
“知道啊。”玄子音理直气壮，“所以才交给你啊。”
“……”
“毕竟我养你不是叫你来吃白饭的。”玄子音神情狡黠。
“……拜托赶紧来个渡灵把我也渡了吧。”江烟波往草坪上一躺，“谁知道死后还要给无良老板打工啊——”
“找不出人手来，你身边不就有一个嘛。”玄子音也坐到草坪上。
“这个又不能常驻。”江烟波略有点嫌弃地看了一眼林涛，“他不行的。”
“死了不就可以了，”玄子音挥了挥手招呼楚林霏也坐下，“一个人的人生也就几十年，也没多久。”
林涛一脸震惊，愣愣道：“老大，你知道我不会被消除记忆吗？”
这些天林涛也接触过一些其他引导者，其中有一部分很喜欢管玄子音叫老大，此刻他被震惊得不行，没忍住就叫了这个自带霸气的称呼。
“哦，忘了。”玄子音悠闲道：“不过我费点力也不是不可以。”
林涛顿时更愣了，表情混乱得比打翻了颜料的画布还要更胜几分，然而更多的还是怂。
他的生死观早在学习的过程中改变，知道在这里的人都不忌讳提死，提起基本都是日常开玩笑，反正大家都死了就不介意了……而不像现实里带着那么大的，咒人去死的恶意。
可他的三观大概还是没有完全改变的，听到印象里十分高大的人这样开他玩笑，还是很震惊。
“别逗他了。”楚林霏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从林涛背后绕过去，打算坐到玄子音身边。
林涛一脸感激地看着他。
还没等他回应林涛这份感激，他就感觉脚下一滑。
林涛背后是江烟波躺过的那片草坪，此时还湿着，有点滑。
眼前的景物先是由林涛的眼睛变成蔚蓝的天空，后脑勺挨地的痛感还没来得及传来，他眼前的景物就又变成了漆黑的宿舍天花板。
……
就很无语。
这次他进入秩序世界的时间跟上次有些不同，现在他的室友都已经睡了，坐起来发了会呆，楚林霏突然想出去走走。
下了床，突然发现胖子床上竖着一道黑影。
黑影还说话了，“楚哥你去哪啊？”
这下可给他吓了一跳，吓完才反应过来那是胖子醒了。
“你怎么醒了？”他问，而后道：“我睡不着，出去转转。”
“我也睡不着。”胖子闷闷道：“出去带我一个。”
两人四处闲逛着，胖子的声音还是有点闷闷的道：“我跟你说，我做了个超奇怪的梦。还梦见你了。”
“什么梦？”楚林霏有点奇怪，难道玄子音消除记忆没消干净，还是说把胖子进入秩序世界的记忆替换成别的了？
“我梦见咱学校一个人都没有，你还给我解释为啥没有人，跟我说咱俩穿越了。然后咱俩跟405探险小队一块被怪物和女鬼追杀……还有个长得贼好看的男的，跟你聊得贼开心，还说要消除我的记忆……还有另一个帅哥，好像叫江什么的，开空间门拿了牌，然后跟我们几个玩三国杀。”
说出来后，胖子的心情明显好多了，一副舒心了的样子，道：“说出来果然好多了，这梦我简直了，还牵扯上那个笑脸，说是因为那个我们几个才穿越，哦对，那话还是你说的。精彩得都能写出一部小说来了。”
楚林霏从胖子开始说，神情就是震惊的，现在胖子说完了，他仍处在震惊状态中，没有回神。
怎么回事？胖子为什么没有忘？
那405小队哪几个人呢？他们也没有忘吗？
如果没有忘，他们会四处说吗？如果秩序世界的信息泄露出去了，会对玄子音他们产生影响吗？
“楚哥，你咋不说话？”胖子纳闷道，然后转过头，看见了楚林霏呆滞的表情。
这表情给他的感觉很不好，胖子还没睡醒的脑子用力地转了几转，反应过来了。
这梦，他娘的不会是真的吧？
他楚哥真在另一个世界找了个小对象？
哦不这不是重点……胖子一把抓住楚林霏的肩膀，“这不会不是梦吧？！”
楚林霏被这力道极大一抓抓得回了神，心说恐怕要瞒不住，但他还是想努力隐瞒一下，道：“你瞎想什么呢，这肯定是梦啊。”
那你刚才那个表情是要闹什么？胖子嘴唇嗫嚅了两下没把话问出来，哈哈道：“果然是梦啊，我说你要不要写小说，就拿我这梦做素材？”
“你自己写吧，我可不写。”楚林霏伸了个懒腰，“看了直播就把笑脸和405小队一块梦进来，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呢。”胖子干笑两声，听到楚林霏找理由，心里彻底确定了他是在糊弄自己，不然以他的性格是不会特意解释的。
“有点冷，回去吧。”楚林霏道。
“好。”
楚林霏的睡眠质量其实一直不是太好，只不过他的睡眠不好跟别人不大一样。别人是直接失眠睡不着或者觉浅，他则几乎不失眠，睡得也很实在，就是多梦，导致很多时候睡醒了也感觉很累。
这种情况从他第一次进入秩序世界后有所改观，他会在秩序世界里失眠，但在现实世界里却不会再多梦了。
是以回屋之后，他脑袋沾枕头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毕竟算上在秩序世界里度过的时间，他的一天根本不止二十四小时，清醒的时间也绝不少于十二小时。
但胖子跟他不同，虽然在以前的人生中也做过莫名其妙的梦，经历过少数怪异的事件，对另一个世界隐隐有些感知，但那毕竟不明确，都是可以自欺欺人过去的。
刚刚的“梦”，以及楚林霏的反应，则直接了当地彻底打破了胖子身为唯物主义者多年以来对世界的认知，他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难以置信，但还是得信，毕竟眼见为实。
所以他现在完全睡不着。
看着陷入沉睡发出平稳呼吸声的楚林霏，他甚至因为无法得到真相和解释产生了一点怨念。
但潜意识告诉他，楚林霏以及那长发少年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真相是为了自己好，是在将他推离某种危险，他不该好奇，也不该去探索。
用了二十多分钟给自己做心理工作，胖子终于说服了自己，稍稍放下心结，准备睡觉。
玄子音and江烟波：今天也是拒绝工作的一天——
长这么大没失过眠的胖子很快就要经历自己的第一次失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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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玩笑，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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