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喊一声，但一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已经沙哑到发不出声音来了。
少年左手掌心托着一团白光，另一手插在衣兜里。神情淡漠，脚步悠闲而沉稳，穿梭在重重鬼影间竟也如闲庭信步一般。
他是那样平静，好像眼前这场面混乱的渡灵暴.动根本不存在。
玄子音一直走到楼梯底，才发现快要倒下去的楚林霏，表情先是困惑了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看见了什么。
“楚林霏！”他赶忙跑过来，明亮而柔和的白光驱赶走了周围所有的鬼影，借着明亮的光线，发现楚林霏的指尖已经有些透明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玄子音伸手扶住要倒不倒的楚林霏，急道：“怎么不好好在楼上待着？”
“渡灵暴.乱了。”楚林霏明明刚刚还觉着自己还能再撑一会，现在被玄子音一扶，顿时就觉得全身无力，话都要说不出来了，“我房间里全是……我想出来找你，发现你也不在。就来了地下，然后发现了胖子。”
“啊？”玄子音一脸诧异，“你说什么？”
“……”楚林霏整个人往玄子音肩上一栽，不说话了。
玄子音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胖子，这货看起来比楚林霏还惨一点。
“不是，楼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啊？”玄子音很疑惑，也不知道最近自己怎么总能见到这个胖子，问道：“而且什么叫我不在？”
“刚刚我房间里突然冒出这些东西。”楚林霏继续栽在人家身上，闷声道：“我打开门想找你，结果你房门开着，你不在。”
“我一直在啊，刚睡醒才下来看看的。”玄子音更疑惑了，“而且我什么时候开门了？”
“嗯？”楚林霏才觉得不对，这才把头立起来，也一脸懵逼地看着一脸疑惑的玄子音。
“你说，楼上什么都没有？”他问道。
“对啊。”
“你没出过门，现在是刚睡醒？”
“对啊。”
“那你知道他来了吗？”说着指了指胖子。
“我现在知道了。”听完楚林霏的问题，玄子音也皱起眉头来，“他不该来的，他为什么会来……而且你刚才说你发现我不见了，还看见这些渡灵上去了？”
楚林霏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玄子音道：“无论如何，都先上楼吧——放心，楼上什么都没有。”
楚林霏这才发现这看似瘦弱的少年力气究竟有多大，他扛着都费劲的胖子，玄子音居然一下就扛起来了。
扛一个胖子不算，玄子音居然还打算来扶他。
他赶忙拒绝表示自己可以，然后跟着玄子音上了楼。
月光从大落地窗洒进来，将整个一楼客厅照亮，玄子音将他两人安置在沙发上，自己去开了灯。
灯光柔柔地洒落下来，整个一楼都十分安静，除了他们三个不见人影，但也不见鬼影。
“所以我看见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楚林霏揉了揉眉心。
“不清楚。”玄子音把他揉眉心的手拨到一边，自己将手覆上去，“这个场景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我要调查一下。”
一股暖流从玄子音的手心顺着他的眉心流进来，然后暖洋洋地流遍了全身，他抬起手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指尖不再透明了。
“这是？”
“给你补一下精神力。”玄子音道：“不过我猜的没错，你精神力果然挺强的。”
“怎么看出来的？”楚林霏疑惑道。
“这个胖子。”玄子音把手心也覆到胖子额头上，“他就是个普通灵魂，渡灵的攻击他应该没办法扛过才对，应该是你无意识间把你的精神力传给他了，他才能撑到现在。”
“啊……”楚林霏想起自己之前一声吼吓退渡灵那一幕，心说难不成是那会传的精神力？
“要不是旁边有个他，你也不至于在下面就没力气上来了。”玄子音看胖子也不再透明了，把手收回来，状似无意地问道：“他死期未到，不该来的。你知道他遇上什么了吗？”
“他说他去那个笑脸那里看了。”楚林霏回忆着自己跟胖子的对话，回答道。
“那里果然有问题啊。”玄子音点点头，又将手放到了胖子额头上。
“你还没去看过？”楚林霏见他动作，有点纳闷，“精神力你不是刚给他补过了，怎么又来一次？”
“很忙啊，没空去。”玄子音一脸社畜的无奈，道：“不过现在看来必须去了……我要再给他检查一下，毕竟是鬼门关走了一回，得保证没有后遗症啊。”
“那现在怎么办？”楚林霏放了心，果然玄子音一如既往地可靠。
“他没什么问题。”玄子音摆了摆手，“我送他回去。”
“这次就不给他消除记忆了，反正也消除不掉……他醒了以后你跟他解释吧。”玄子音道。
“好。”楚林霏道：“不过这些东西告诉他没关系吗？如果他把这些信息泄露出去，会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
“不会。而且即使他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玄子音笑笑，“你也相信一下你的朋友嘛，我觉得他不会乱说的。”
紧接着他左耳白光一闪，胖子的身形就消失了。
这解决得也是很干脆利落。
胖子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楚林霏只觉心头一轻，连带着全身上下也放松了不少。
别墅一楼十分安静，他们这半天制造的动静谈不上小，住在一楼的另外两人却完全没有要出来查看的意思。
难不成是这俩人睡眠质量实在太好了？
“林涛他们呢？”楚林霏问道。
“去别的场景了。”玄子音朝着吧台走过去，顺口道：“我之前说过的，江烟波好像也说过——秩序世界很忙，人手还不够。玩一白天就差不多了，晚上还是得回去工作。”
楚林霏张了张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然而看着玄子音站在吧台后面挑酒和杯子的身影，还是没说什么，只道了声哦。
据他这段日子的观察，引导者们虽然很忙，但好像，尤其他们这两个地位较高的先代引导者……并没有忙到连一天都腾不出来的地步。
还是他来的时间太短，玄子音他们是刻意在抽时间陪他，才显得不那么忙？
大概是补完精神力他的智商也回来了，回忆着这半晚上的情景，他渐渐察觉到了某些不对。
他胸口仍在隐隐作痛，有这份疼痛在，他就能保证，他在自己房间见到的绝不是幻觉。
而如果他在房间里见到的不是幻觉，那当时二楼的乱象和玄子音大敞的房门就没理由是幻觉。
换句话说，他所看见的，经历的，应该都是真的。
更何况他经历这些的时候还有个胖子陪着他。
可是如果他经历的那些都是真的，不是幻觉，玄子音作为能轻易控制一个场景的人，会完全感觉不到吗？
但……玄子音走下来时那个闲庭信步的样子，见到他和胖子后的困惑，听到他所见所闻后的惊讶，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
如此推断下来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是他经历的这些确实是幻觉，渡灵根本没有暴乱过，他身上的痛也是假的，只是心理作用。
而另一个可能……就只能是某人在撒谎。
毕竟这人有前科，那演技绝对杠杠的。
楚林霏朝吧台的方向看过去，看见玄子音一手拿着一瓶不知什么酒，另一手拿着杯子和冰块走了过来，神色平静，见他看过来，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楚林霏摇了摇头，宁可相信另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
他一个小喽啰，玄子音没理由在这种事上骗他。
“头还痛？”玄子音稀里哗啦地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精神力使用过度后是会有这样的后遗症，那你不能喝酒了啊。”
“不是头痛。”楚林霏道：“就是坐久了头晕。”
酒瓶是个干干净净的玻璃瓶，玫红色的酒液在其中微微摇晃着。瓶口用橡木塞塞好，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
“这是什么酒？”他指着酒瓶子问道。
“江烟波自己酿的。”玄子音往杯子里加冰，又倒好酒，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酒，不过味道不错。”
楚林霏端起杯子来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在舌尖炸开。酸而苦涩，单宁浓郁，细细品去又有淡淡的甜味与果味，回味也优雅而长久。
红酒加冰喝其实不太合适，温度太低会影响口感，不过瑕不掩瑜，不影响他觉得好喝。
“江烟波还有这技能啊。”他又喝了一口，“味道是不错。
“他就是闲的。”玄子音也喝了一大口，不过看他这个喝酒要加冰且完全不品的样子，就知道他完全喝不出来好坏了。
楚林霏一时居然有点为江烟波感到可惜，精心酿制了这么好的东西，结果喝它的人完全是当成普通饮料在牛饮，简直浪费，说一句暴殄天物不过分。
不过江烟波可不可惜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还能有时间酿酒，看来他是真的闲。”楚林霏手里摇晃着杯子，斟酌着说道。
“是啊。”玄子音深以为然地点头，“比我还能摸鱼。”
“要不然怎么事情怎么都堆到今天了呢。”玄子音把自己杯子的酒喝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老拖延症了他，要不是我催，他能把工作再堆好几天。”
滴水不漏——楚林霏稍微低下头，心里最后一点怀疑也被打消了。
“说起来，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到底是为什么？”打消了疑虑，他也不再多想了，将这问题又问了一遍：“你一点猜测都没有吗？”
其实楚林霏已经猜出来一些了，只是这货滤镜太厚，现在处于一个拒绝接受现实的状态。
至于玄子音么，这货影帝不是说说而已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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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试探，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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