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窗外太阳高悬,阳光整个铺在那张小小的床上。谈屹舟卧室的窗帘不怎么遮光,邬丛纯是被晃醒的。
她躺在床上缓了几分钟,脑内不断回闪着昨晚的场景。谈屹舟被她几句话撩得面红耳赤,有点可爱。
被子上有股淡淡的柑橘香,跟它主人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邬丛整个人窝在他的被子里,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抓起手机想给谈屹舟发条信息,却发现几个小时前,谈屹舟给她留了言:【我去上课了。微波炉里有早饭,等你醒了大概热个两三分钟就好。】
这还是他们有了微信之后的第一次正经对话。
昨晚在车上邬丛说差点以为要碰不到谈屹舟时,他撑着额头,无奈地提醒她他俩有微信。
当时的邬丛反应了几秒,才淡淡地“哦”了声。
有点尴尬。
于是谈屹舟当场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你好”,邬丛也学他回了个“你好。”
……
昨天忙了一天,临了还逗了谈屹舟一番,邬丛都没来得及观察他的卧室。
她要离开时,才站在门口细细打量着这间卧室。
跟客厅相比,谈屹舟的房间里东西不多,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
刚进门,床头正对着的是白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邬丛不知道它出自哪里,但还挺喜欢这种风格的。
混乱、强烈,勾人心魄。
改天得问他要个链接。
然后床的左边,是满满一面墙的唱片,还有各式各样的海报。
都是些国外的歌手,邬丛一一看过去,有些她认识,有些不认识。
旁边的一扇玻璃柜门上,贴着各种形状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一些邬丛看不懂的文字。
她猜测可能是谈屹舟写的歌词之类的东西。
整体看过去,整个房间风格很简约,就连床上的四件套都是黑色格子的。
确实喜欢黑色。
回家后,邬丛看着没通水没通电的房子犯了难。
手机界面还停在她告诉谈屹舟自己回家了的界面上,她干脆又补了句:【请问水电费怎么交?】
收到邬丛消息时,谈屹舟刚补完觉,眼神还不太清明。
一上午的课上了三个小时,谈屹舟就差不多睡了两个多小时。
他昨晚几乎没睡,窝在那张小小的沙发里,施展不开,动弹不得。一睁眼就能看到紧闭的卧室门,想到邬丛正睡在他的床上。
很难熬。
最后十来分钟,代形策的老头正公布期末考试的考核方式,谈屹舟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两指捏着手机不停翻转,双腿大喇喇地敞着,浑身透着一股刚睡醒的倦。
他看着那两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片刻,最后截图给她发了个APP:【得用这个交。】
邬丛叉腰站着,站在电表前跟它大眼瞪小眼,身上还穿着谈屹舟的棉质T恤,好心地没提昨晚的小插曲。
过了好久,她才收到他的信息。
图片后的附言,简洁得像客服。
她撇撇嘴,下载完APP后,按着指导一步步操作,遇到不会的,她再截图问谈屹舟:【客服你好,户号怎么查?】
谈屹舟看到“客服”两个字,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下,顺着她的话回:【亲,这边建议您去小程序输入自己的具体位置才能获取呢。爱心/jpg.】
邬丛按着他的指示一步步操作,手机屏幕刚显示缴费成功,邬韵的电话就行打了进来。
她以为又是邬韵突发奇想想去哪玩一玩,没想到是问她晚上孟鸿飞结婚的晚宴去不去。
前妻出现在前夫再婚的婚礼上,怎么想都够惊世骇俗的。
“去看看你爸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邬韵这会儿刚吃完饭,一个人懒懒地躺下阳台的藤椅上晒着太阳,“你不好奇吗?”
邬丛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好,双脚一蹬,整个人都扑进床上:“是挺好奇的。”
孟鸿飞和邬韵是联姻的。
邬丛的外公和祖父是战友,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联姻。
邬韵是独女,外公年岁已高,怕自己走后最疼爱的女儿无人照顾。
正巧好战友的儿子年纪相仿,两人又有娃娃亲,双方联姻百利而无一害,于是两家挑了个良辰吉日,就把婚事定下了。
也没人问两个小辈愿不愿意。
邬韵当时正值花样年华,叛逆也是出了名的,到底是亲生女儿,两人如出一辙的执拗。
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嫁进了孟家。
婚后两人明面上相敬如宾,实际上背地里却是各玩各的,等到老爷子一走,两人婚姻作废,各自高飞。
彼时的邬丛小学刚毕业,只记得离婚那天,邬韵抱着她说:“对不起,妈妈首先是妈妈自己,才是你的妈妈。”
没有爱的婚姻注定是一盘散沙。
孟家兄弟多,邬丛祖父退位,兄弟几个挣位挣得热火朝天。孟鸿飞每天早出晚归应酬不断,邬韵当不了他的贤内助。
邬丛知道,自己的妈妈喜欢辽阔天地,喜欢山河湖海,她没法做一个困在橱窗里供人欣赏的洋娃娃,也不是需要时拉出来应酬的工具,她应该是在阳光下疯长的蔷薇。
而这些都是孟鸿飞给不了的,他困不住她。
所以离婚后,她去克罗地亚玩了两三个月,之后又辗转去了好几个国家,邬丛都记不清了。
邬丛记得,孟鸿飞发给她的请柬上,抬头孟鸿飞和杜清兰的名字中间有个大大的爱心。
她看着刚刚谈屹舟回他的那条最新信息,一颗鲜红的爱心。
到底什么是爱呢?
她也想去看看。
于是,三小时后,邬丛一袭长裙,出现在了宴会厅内。
毕竟是参加婚礼,邬丛没打扮的太高调,特意选了素色,长发松垮地挽在脑后,露出优美的肩颈线条。
她听着台上的孟鸿飞和杜清兰互相说着“我愿意”,心里没什么感觉。
邬丛看着身边坐着的邬韵。
她今天带了她的小男朋友一起来,台上孟鸿飞和杜清兰在念誓词的时候,她正勾着那男孩的手,说着跟台上一样的话。
可邬丛知道,这话邬女士已经不知道对几个人说过了。
真心的、假意的、虚情混着真诚的,恐怕连邬韵自己都分不清。
再看整个宴会厅内挽着手的男伴女伴,是真爱吗?
好像也不是,不远处正谈笑风生地那几位,光是邬丛听说过的黄色八卦都不少。
没意思透了。
誓言,邬丛最不信的就是誓言。
小时候邬丛说自己能考进国家最高学府,到头来也只不过考了个南大。
她也对门口捡来的流浪猫说过“永远爱你”,但没过几天,她便被新养的金鱼转移走了注意力。
人的一生那么长,碰到的事遇到的人都没个定数,连几天的约定都坚持不了,又凭什么说我会爱你一辈子。
反倒坐这一晚上的功夫,她被不少想攀孟家高枝的人灌了挺多酒。
谈屹舟收到邬丛的消息时刚从理发店出来,本来之前的发色就是被陈黎硬抓着染的,非说他长的好看,要是用他来做宣传海报,那必是生意火爆。
结果不出她所料,生意确实火爆。
谈屹舟从下午等到晚上店里关门,才排到队把头发染回来。
邬丛给他发完信息就走到门口,指尖的香烟在夜里簌簌燃烧,仿佛与背后的声色犬马不是一个世界。
“邬丛。”身后有人叫她。
她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转身。
面前的人有些眼熟,邬丛眯起眼审视,一时没想起来。
“我,路望轩。”男人走过来,从烟盒抽出一支烟给她,“高中咱俩同校,我是你隔壁班的。”
邬丛看着他没接,脑海里没搜寻出自己还认识这号人。
路望轩见她没想起来,也帮着一道回忆:“你不记得了?那会儿有人追你,我还替你俩搭过线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邬丛算是想起来了,当时确实是有个胖子一下课就去教室门口堵她,说要给她介绍个人认识。
她高中时成绩不太好,被孟鸿飞塞进了私立学校,那几个班基本上都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有钱的地方就有阶级。
当时听说路望轩家的公司跟别家谈合作谈了几天都谈不拢,为了讨好宋家,他帮那宋家小儿子追人。
使了些手段,把宋家小儿子和那女生关了一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几天,那女生就转学出国了。
这路望轩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听说那天是要关邬丛的,只不过这小子眼神不好,认错了人,这才闹出了一连串的事。
邬丛上下扫视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结果这人没点眼色,拦住了她的去路:“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邬丛顿住,冷声:“滚开。”
路望轩非但没退,反而逼近一步,酒气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别这么冷淡嘛,老同学叙叙旧……”
他一靠近,邬丛心里就一阵恶寒,正想着怎么脱身,一道刺目的车灯精准打在两人身上。
谈屹舟下车,走到邬丛身后,目光沉冷,声音也冷:“她让你滚。”
“听不懂?”
有人看吗?[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爱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