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今用火鸟抵挡影子们的时候，后面镇上已经乱做一团。扑进小镇的影子实在是太多，它们毕竟不是真的人类，像是流体一般的存在，可以从任意的缝隙里渗透。火鸟的火焰只是挡住了绝大部分正面进攻的黑影，至于漏网的那些依旧按照最初的计划继续前进。
这些黏答答的东西几乎是无孔不入，它们贴着墙角门缝到处游走，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就会迅速渗透下去。这些液体不像站立的影子那般明显，它们潜藏在阴影中，游走于一切缝隙和拐角里。天生都带着对于生命能量的渴望，可以以最大可能地找到所有藏匿在各处的人类。
原本不打算理会鲁哈希的呼唤，还想继续藏在自家地窖里的人们不得不面对悄无声息出现的黑色液体。开始只是点点滴滴，然后越来越多，逐渐汇聚起来，让人无处躲藏，不得不沾染全身。接着被包裹被溶解，再从那滩黑色的液体里诞生新的影子，开始持续地吞噬。当整个地窖再也没有活着的生命之后，这些影子又重新化作黑色的液体流出来，继续寻找下一家的受害人。
老大巫站在镇子的中心，他的脚下就是部落里最大最安全的神庙藏匿点。虽然长老们拥有最高权限可以一直呆在里面，但是他们也清楚，这种情况下继续躲起来也只是迟点死亡而已。这显然没有意义。
究竟是留在镇子里对抗接下来的入侵，还是带着大家一起突围，长老们开始争论不休。他们身后是跌坐在祭坛上持续吐血的老大巫，这个时候他显然已经自顾不暇。
“大家听我说。”阿丽达的父亲作为最尊贵的大长老，依靠自己的声音和声势总算让在场的长老们安静下来：“我们现在就算逃出去，还能去哪里？这里是我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有我们的一切。如果我们出逃，那么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故土，也失去了世代累计的财富。我们留在这里才是尊贵的不死鸟部落成员，在联盟里也有一席之地。我们要是丢下这里出逃，那么我们就只能是丧家之犬。我们甚至不能确定会有其他部落收留我们。”
“那是你们长老的事情！”大长老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跳出来反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根本无所谓，到哪里都是靠力气吃法。没有不死鸟部落还有其他部落，苍龙部落现在就在到处招人。”
对于部落里的普通人来说，失去故土确实很难熬，但是也还是有别的出路，很多人跟着附和说道：“就是，实在不行还能参军。听说基地那边也很缺人，津贴和待遇都不错。”
“就是，就是。趁着现在大家还有力气赶紧冲出去算了。老大巫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少。”说完也不等长老们的态度，已经有人开始在人群中呼朋引伴，张罗着整队出发。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平时长老们依靠世代的累积锦衣玉食，说到底靠得也是自己这些人的拥护。大家都过得去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拿着传统押着别人去和异兽搏命就无论如何说不过去了。说到底，普通人哪里不能讨生活，太阳鸟的后裔这种称号也只是给上层镀金罢了。他们这些普通人没必要非也要赌上性命去维护长老们的荣华富贵。
眼看着有一大批青壮年整理起来要杀出去，大长老对着自己的儿子使了一个眼色。鲁哈希立马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直接举起手中的刀，和身后的战士们一起维护秩序：“大家冷静一下。外面的异兽很危险，我们根本冲不出去。你看我们这些战士的身上都是带着伤，还战死了好几个。这次的袭击和以前压根就不一样。都是一些看不见打不掉的影子。你们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啊。”
“跑不掉又打不过，难道是在这里等死吗？”一个妇女怀抱着婴儿凄厉叫道：“我的孩子才7个月，你让我们怎么办？跑至少还有机会，这些打不死的东西我们留下来能做什么？”她算是比较机灵的那一类，袭击的时候就以最快的速度把家里之前的金银都打包带在身边。如果真的可以逃出去，应该算是还能过的不错的那种人。
“逃能逃到哪里去！”一个出身高贵的老头冲着女人吼道：“这里最近的部落还要走半个多月，镇上就三两车，能带走几个人？你确定你能跑过那些异兽？”
“那怎么办？一起死吗？”其他人也开始叫骂起来。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起来。
阿丽达焦急地看着眼前的无序，她连忙赶到祭坛下面，手脚并用地爬上去：“老大巫，您说句话啊。”这种相持不下的时候，老大巫的话还是起作用的。哪怕他现在吐血不止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
在阿丽达的帮助下，老大巫吃了点疗伤的药丸总算是缓过气来。他单手支撑着女孩的肩膀勉强站起来，冲着下面的人喊道：“诸位，我们还没有到绝境。”老大巫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不容质疑的权威。他浑浊的眼睛缓慢地扫视着广场上的众人：“我们能赢。”
“大巫。”大长老一听老大巫这么说，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来了精神：“您是部落的先知，胜利的引路人。请您下命令，我们一定遵从。”
老大巫举起自己手中的法杖：“我们是不死鸟的后裔，这里是祖先世代生存的故土。我们的责任就是守护这里。一旦我们失去故土流离失所，那么等待我们的就是无尽的歧视和颠沛流离的命运。”
在部族里，老大巫的身份是最高贵也是最超然的。大家虽然不信任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但是对于老大巫还是有基本的尊重的。而且现在老大巫的状态也看得出他为了抵御异兽的攻击在拼命。
鲁哈希抓准时机，趁着下面人还没有来得及骚动的时候赶忙喊道：“大巫，我们就在这里。不死鸟的子民都在这里。您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他很清楚光喊口号是弹压不住这些想要跑的族人的。要留下所有人就必须给他们希望，哪怕是虚假的。
老大巫赞许地看了一眼下面的鲁哈希，一脸肃然地宣布：“我将唤醒大家血脉中不死鸟的力量。让荣耀和强大重新回到我们的部族。”虽然不死鸟的血脉传说一直在部族里流传，但是今天是第一次明确从老大巫的口中说出来。人群中一阵哗然，有的惊喜有的迷惑，还有的在担心会有什么后遗症。
老大巫单手做了一个安抚的姿态：“这种法术需要我以生命为媒介使用，也不太可能唤醒所有人。不过，只要我们能够觉醒，就一定可以为所有人赢的这场战斗的胜利。”
“老大巫……”阿丽达在旁边泪眼婆娑。
“不用担心，这种唤醒只是暂时的。等到一切平息，大家还会回到原来的样子。”老大巫示意阿丽达下去，然后举起法杖开始吟唱冗长繁琐的咒语。唤醒不死鸟的血脉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对于众人，他只是告知并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
眼见着神圣的金红巫纹从老大巫的周围形成。在场的所有人一扫刚才的嘈杂全部低下头接受巫纹的覆盖。城前的战斗还在继续，不断有存活下来的战士和居民跑来加入这场宏达的仪式。不需要解释，只是接触到这些神圣的巫纹，每一个不死鸟的子民内心都能感受到缘故血脉的呼唤。
释放出来的巫纹将所有赶来的子民全部笼罩，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红的印记。这些巫纹逐渐退散，重新聚拢起来，一只巨大的由巫纹组成的大鸟出现在广场上空。它的鸟喙高在上，直冲天空。然后双翅一振，直接飞入空中。展开的双翼再度形成一个防护罩，将小镇的中心彻底笼罩进来。
虽然没看懂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大鸟形成的新的防护罩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鲁哈希刚想张口呼唤自己的战友时，发现广场上不少人开始弯腰呕吐，甚至跪在地上以头抢地。
鲁哈希愣了一下，就觉得鼻子里痒痒的，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他伸手抹了一下鼻孔，殷红的鲜血刺痛了鲁哈希的双眼……
阿丽达站在老大巫的身边，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全身布满血纹，长出鲜艳的翅膀。他们确实是不死鸟最纯正的血脉，在老大巫的召唤下觉醒了祖先的血脉。
“孩子，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老大巫转头，慈爱地看向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此刻的阿丽达也带着明显不死鸟的外观。虽然躯体还是人类的模样，但是她的背后已经展开一对艳色的羽翼。
每个人觉醒血脉的程度并不一样，不过老大巫很满意阿丽达的变化。他把一颗晶莹剔透的石头交给少女：“把这个送给还在城头的女巫。告诉她，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支付。”
这算是金今唯一的生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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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不死鸟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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