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悠然拿着行李箱溜进了客房,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一秒停顿的锁上了自己的房门。
正准备去厨房拿喝的秦斯昂听到“咔”的一声,他脚步一顿看着客房紧闭的房门,不带任何情绪的离开。
郁悠然听着走远的脚步声略微松了口气,这才认真的观察起这个房间。
不愧是资本家的生活水平,顶层落地窗,因为远离市区虽然看不到繁华的街道霓虹灯,但是远处巍峨磅礴的山脉和川流的小溪一览无余,像是置身仙境成了天然的壁画。
她从行李箱拿出换洗的衣物,走去浴室。
而秦斯昂则点了一支烟站在客厅阳台上,俯瞰着远处的山脉。他没开灯,硕大空旷的客厅只有他指尖的一抹星光。他隐匿在黑夜,宽大挺拔的背影像是要和远处的山脉融为一体,冷硬强大却也带着说不出的寂寥和没有人气。
今晚之后,他带着人出席商务会的这件事将会传开,郁悠然的身份长相将会被人层层扒开,包括今晚他们同住一套房间。如果那些人真的存在,他们一定会自乱阵脚。
烟已经快烧到指尖,秦斯昂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只是看着远方的山脉沉如深渊般的眸子带着肃杀的冷意。
一道铃声打破的夜的沉寂。
秦斯昂垂眸,接通电话。
路星予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老孙那家伙不敢找你,三天两头的就往我这跑。说实话,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直接从那孙子变成了老孙,看来确实挺不忍心。
秦斯昂之前也只是想给人点教训,现在给的也差不多了,生意该做还是得做。
“我抽个时间跟他签。”
路星予打这电话本来就是随便找个话题,他主要是想看看过了这么多天,他那十万块每月花的值不值。
听语气,似乎听不出来。
他试探着问,“那个,你和你的新助理还好么?”
秦斯昂眉微蹙,“嗯?”
“哦,你也知道,就之前那个小卢吧,毛手毛脚的,我也想换个助理。”听出他的疑惑,路星予快速说着,“想看看你有什么找助理这方面的建议。”
秦斯昂淡淡说:“就那样。”
突然碰的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便随着女生惊慌的尖叫,“啊——”
秦斯昂眉心紧紧一皱,就见人裹着浴袍慌张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大概是因为着急,光着脚连鞋都没穿。
“秦斯昂秦斯昂!有蟑螂啊!”郁悠然有些崩溃的抓着他的衣袖,“这不是总统套么?怎么会有蟑螂啊!”
要知道她最怕的就是那玩意了,长得又丑又会飞啊啊啊啊!
秦斯昂看着自己被她抓湿的衣袖不由蹙眉,刚想把人拂开,眼睑微垂的同时却见到了她因为用力抓着自己,微微发白的指尖,以及因为害怕而轻颤的身体。
推开她的手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动作。
两个人一时僵持,谁都没动。郁悠然头发上的水滴一滴一滴的,顺着脖颈滑落到浴袍看不见的深处,氤氲的水汽带着些若有似无的东西将两个人包围起来,形成了屏障将外界的空气隔绝起来。
“你们……已经住到一起了啊?”
路星予略带震惊的声音幽幽传来,将这屏障打破,外界的空气得以重新涌入。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都住一起了,还说“就那样”?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欺骗。
郁悠然猛地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解释道:“不是啊,是——”
秦斯昂眼睫微垂,又抬起,微扬着下巴在空中轻点了某处,淡淡地说:“自己去叫酒店服务。”
想到解释误会,和可怕的蟑螂,郁悠然想都不想的选择后者,光着脚小跑着跑去沙发那里打电话。
路星予非常识相,“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秦斯昂什么也没说,看了眼暗下来的屏幕,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洗完澡,静静地躺在床上。隐约听到外面在说些什么,房子的隔音很好,他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有郁悠然轻轻浅浅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不一会儿他便直觉变弱,竟然罕见的没有失眠。
-
第二天一早,郁悠然是被“哗啦”一声什么打碎的声音吵醒的。
昨晚她不放心,让客房服务人员收拾掉那只蟑螂后,又拉着人家打扫了半天。等她躺下也紧张的不行,半天睡不着。好不容易睡觉,也睡得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被一只有人高的巨型蟑螂追着跑,她一直跑一直跑,累的精疲力尽。心下一横,正想回头和这玩意拼了的时候,却见到蟑螂的脸变成了秦斯昂的样子,但是那些蟑螂的翅膀和触角还在。
它忽然开口,发出人的声音,问她工作怎么还没做完。
郁悠然“哇”的一下就被吓醒了。
好不容易再睡过去,觉得才浅眠不久,就听到了这么一声,吓得她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心脏砰砰跳的像是在打鼓。
郁悠然惊魂未定,手按在胸口上,觉得自己在被吓这么一下,可以直接送进医院抢救了。
她翻身下床,介于昨天蟑螂事件,她对这个酒店产生了质疑。
不会是进贼了吧?
总统套房大概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住,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个有钱的,能捞就捞。
郁悠然趿拉着拖鞋,随手将摆在一旁的花瓶抄起,一手拿着手机小心翼翼的出门巡视,连走路的声音都被她压到最低。
看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异常或有人闯入的痕迹,她送了口气,只当是风将什么吹起。便走去厨房想喝口热水压压惊,回头再睡个回笼觉。
她慢悠悠的走进厨房,却见有个高大的人背对着她站在中岛台前。
“啊——”
她一直独居,住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个大男人,差点叫了起来。只不过才开口,人也清醒了,呼叫便压在桑中变成了低低一声,像是打招呼。
“早啊秦总。”
她说完,自顾自地想倒水喝。却见自己的杯子被秦斯昂用力拿在手里,力气大的能看到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脉络。
而地上,还有一只碎的四分五裂已经看不出生前样貌的杯子。
这是在用杯子练手劲么?捏碎一个算成功?
她出声提醒,想将自己的杯子救出魔抓,“秦总,那是我的水杯。”
没想到见秦斯昂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他们第一次遇到那样,除了震惊和难以置信意外这次还多了几分疑惑和茫然。
她甚至觉得秦斯昂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这是……也还没睡醒,又把她当替身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郁悠然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十分怕他下一秒又用那个铁钳似的爪子捏自己的肩膀。
但是这一次,秦斯昂倒是挺克制的。他只是开口,嗓音嘶哑的像是被砂砾摩过一样,“你为什么,会在杯子上写名字?”
他的嗓子像是被人扼住,每一个字都听上去十分艰难痛苦。
郁悠然愣愣地说:“我……我怕你会拿错啊。”
秦斯昂忽然俯身,俯视着她的眸子,两个人离得及近,她甚至能看到他眼里自己有些慌张的缩影。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将她包围,浓稠的几乎无法呼吸。
秦斯昂几乎崩溃的在她耳边吼着,“那你为什么不放远?为什么不画图案符号?为什么非要写名字?!”
我为什么不能写名字?写名字犯罪啊?!
郁悠然本来像这样反驳,可是被他身上的这股气势压的,她竟然也是一愣。对啊,为什么啊?
她昨晚睡不着出来喝水,看到中岛台上全是杯子,就鬼使神差的又回房间拿出口红,在自己用过的杯子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还在名字旁边花了个笑脸,当时她做这一系列操作好像熟练的不行。
她有些茫然的说:“我……就下意识就写了啊……”
秦斯昂看着她那双灵动夺人的眸子又变得无辜茫然起来,这种表情下她左眼角下的红痣变愈发的明显猩红。
像是淬着毒的顿箭,折磨人的一点点戳进人的心口。
他忽然抬手,用指腹揉着那一红刺眼的红痣。
温热的触感传来,郁悠然身体不由的一颤,她甚至能感觉他因为用力而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不会,想要把她的这层皮搓掉吧操。
接着,他就听秦斯昂低哑近乎喃喃轻叹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要是没有这颗红痣该多好。”
那声音难过绝望的,让郁悠然心都不由得跟着一颤。
可是不好意思了,我就是有。
-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坐在车里一句话也没说,中间隔得位置甚至能坐下两个人。
一种无形的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车中的空气都安静的像是凝固了一样,偏偏两位当事人还不觉。
连开车的司机都感受到了这种实质的胶着,默不作声的打开了电台。无聊又尴尬的笑话及时雨一般的在车厢中传开,打破了那种浓稠的安静。
刺耳的笑声充满车厢,秦斯昂眉头微皱,淡声说:“关掉。”
这个司机是新来的,第一次给秦总开车。他只是想稍微调节一下气氛,没想到上来就碰到个触老板雷区的东西,他手一抖,快速的将电台关了。
车厢里再次恢复静默。
气压好像比刚才又低了几分。
沉静的空气最后是被一声短促的惊叫打破的。
“啊——”
秦斯昂侧头,只见郁悠然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手捂着嘴脸色十分的苍白。
他垂眸,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那些照片时,脸色未变。
他将手机拿起来,滑动着。一张又一张,全是血肉模糊的猫的尸体,有一只甚至被人扒了皮,只留下头部。
最后一张,是被分尸了的洋娃娃,好看迷人的眼睛被人挖了下来,血洒满了她穿的漂亮公主裙。
秦斯昂锁上了手机屏,“需要帮忙么?”
他的声音依旧淡漠,可此时听起来却莫名有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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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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