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虞音毫不介意,“那我就叫你恒景,你……有听过海豚的叫声吗?”
“海豚的叫声?”小恒景蓦然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亮光,“我当然听过,我还看过海豚训练员同它们一起嬉戏呢。“
小虞音见小恒景似乎没那么害怕了,迅速从脖子里拉出一个哨子,“你看,这是一个海豚训练员送我的。我待会儿,想用它把海豚引过来。“
“可怎么引呢?这里不是海洋馆,又没有能听懂训练员哨子的海豚。“小恒景完全没意识到小虞音的话外之意,她紧皱着眉,似乎正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小虞音见状,立刻模仿起海豚尖锐的叫声,“咦呜咦呜……吱吱……啾啾……“
小恒景惊奇地转向她,忍不住夸赞道:“你……好厉害!“
“所以,你待会要不要听我的?“
小虞音的眼底忽然闪过了一抹睿智的光彩,尽管她仅仅只有七岁,可那一刻,她眼中散发的光彩,还有整个人透出的笃定气质,让小恒景几乎毫无理由地相信了她。
后来,她们俩的获救过程很简单:小虞音利用哨子和模仿海豚的叫声,吸引了深海里大批海豚到来,海豚们聚集到一块儿,不停地冲撞着集装箱,引发海面巨浪翻涌,直冲天际。
而海面上的这一异常现象很快被那群华人富豪们捕捉到了,从确定位置到出动人手去海底救援,不过数个小时的时间。
小恒景直到集装箱被拖上船打开的那一刻,才知道她原来是被人关在了海底,那个集装箱被那些匪徒们固定在某个海底沉船的附近。
其实,当年才七岁的虞音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依据小恒景和那个机器人robot的对话推测,小恒景身上很可能有隐藏的定位系统,只不过集装箱被沉入深海后,导致无法捕捉准确的位置。
小虞音吸引海豚到来,通过海豚聚集让人注意到海底的异常,让大人们的搜索范围缩小了许多,最后,她和小恒景才能迅速获救。
说到底,当年多亏了那个哨子。
然而,那个哨子其实也是将她带到魁北克的那个男人最后送她的,虞音至今也不知道他姓谁名谁,只知道他在国内珞城一家海洋馆工作了七年。
那七年间,他养着小虞音,却从不和她提关于海豚和海洋馆以外的任何事。
此外,那个男人也极少带小虞音离开海洋馆,因为虞音在国内没有合法的身份。他们俩这奇怪的一老一少安安静静在海洋馆生活了七年,直到一天,男人说他要去赴一个很早就定下的约,然后将小虞音带到了魁北克。
说起来,那个男人在她的记忆里,最后留下的只有一个神秘的背影,就如同——晋诚。
虞音想到他,进而也想起了那个极为关键的时间点:十点十八分,然后,她微叹了叹,低头无声地敛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自始至终,虞音不曾看过角落里那个闪烁的红点一眼。
虞音并不知道,此时,晋诚正像一头带着侵略性的猎豹一般,借着夜色的掩映,飞快地掠向郊外的疗养院。
与此同时,肖平澜也站立在疗养别墅的二楼阳台上,看着晋诚的影子,踏着夜色,一步一步慢慢向他靠近。
“老板……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肖平澜身后,宋蔓同样也在看着那个在月色下快速穿行的影子,只是她的神情明显比肖平澜紧张。
肖平澜唇角竟浮起了一丝笑,“你觉得他会察觉什么?那日,我去找他和商樾,是我主动将我的弱点暴露给了他们。“
“所以,他这一次来……是为了虞音吗?“宋蔓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犹疑之色。
肖平澜的语气却意外地放松,仿佛他心中早已经确定了晋诚的目的,“他这一次来,我配合他。“
月华似水,这一夜的月光不知为何格外明亮,映衬得那个在月下快速奔走的影子一点都不像传说中可怖的吸血鬼,反而更像月下谪仙。宋蔓望了望身前男人的背影,今夜他似乎格外放松,她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平静。
晋诚将阳台上两人这一番互动看在眼里,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冷笑。随后,他甫一落地,同肖平澜眼神不过一个回合的交锋,便直接利落道:“你既已察觉我的来意,看来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谁知肖平澜竟又笑了,那丝笑让他苍白的脸似乎添了几分生气,“我的确猜到了你几分来意,可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不同于那日夜晚的克制隐忍,这晚的肖平澜面对晋诚时,语气中有一种不似作伪的张狂与嚣张。
晋诚眉心微动,敛目沉沉看向肖平澜。
肖平澜仍在笑,语气更加无礼,“而且,既然你知道我姓司马,凭什么要求我配合你?如果在大盛朝,你见到我,此时应该行礼的人毫无疑问是你。”
晋诚神情没有太大波动,仍旧只是盯着肖平澜,“姓司马的人,根本不配任何大盛朝的人向他行礼。”
“我就当你是意气之言,我不介意。反正那也是一千八百年前的事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肖平澜说着又咳了起来,咳嗽止息后,他语气里多了一丝嘲讽,“所以,晋诚,你该不会拿一千八百年前的事,想让我帮你?”
“一千八百年前的事,你凭什么插手?又怎么可能知道?”晋诚以同样语调回道。
两人附近,宋蔓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没对两个男人之间的话做出任何的反应。
肖平澜淡淡一笑,“谁说我就不可能知道一千八百年前的事?不然,你以为那日我为什么会比你们先知晓虞音的失踪?”
“知晓又如何?你最后还不是去找了我!”晋诚言语中流露出强烈的不屑,他移开目光,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眼中快速闪过了什么。
肖平澜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所以,我今天要把面子要回来。晋诚,如果你此时求一求我,或许我还能向你多透露几句;否则,如果我们一直相看两相厌,我不会再向你说任何有关虞音的消息。”
晋诚语气更加愤怒,眼波翻涌间,他的眼眸已被鲜血般的红色占满,他一步步逼近肖平澜,毫不客气嗤笑他,“你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异类,凭什么威胁我?”
肖平澜没理会晋诚的逼迫,反而开始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倒是已经调查过我了,所以,你求不求我?简单干脆一点,否则我敢确定你不可能再见到虞音了……”
晋诚看着肖平澜生得同司马叡几乎一模一样的多情目,心中积郁的恨意开始吞噬他的理智,他毫不犹豫朝肖平澜露出了他愤怒的尖牙。
同一时间,虞音看着某个身穿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连呼了两声“司医生“,司马叡才从怔愣中回神。
他连忙冲虞音和善一笑,“不好意思,虞小姐,我忽然想到了之前一个实验,走神了。“
“没关系。“虞音回以微笑,脸上表情同样掩饰得滴水不露。
说也奇怪,刚才她回忆完与恒景相识的情形后,不多时,这位身自称“司医生“的假医生便不知从哪儿走进了虞音被关的屋子。
虞音之所以觉得“司医生“是个假医生,那是因为恒景为了考取心理医生的执照奔波于各大医院实习时,她几乎也全程陪同。
“司医生“没有身为医生的自觉,也没有医生的某些特定习惯。
更何况,她身陷囹圄,这位“司医生“却忽然出现,怎么想这背后都不会那么简单。
看见虞音不介意,“司先生”脸上顿时显露几分局促,不好意思解释道:“我那个实验,其实好久没有进展了。刚才不知为何,我突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虞小姐,真是抱歉。“
“是吗?那恭喜司医生了。”接着,虞音深深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转换了话题,“只是,我很好奇,不知司医生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司医生“闻言微微愣了愣,随即温和笑道:”虞小姐说笑,这里是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不过是受了托付而来。“
“谁的托付?“虞音紧紧追问。
“司医生“神情未改,只道:“一个故人,挚友。“
虞音目光不离他,再次急迫追问:“他于我有恩,还是有仇?“
“不知道。“”司医生“竟又笑了笑,”或许两者都不是。“
“那他认识我?”
“这个……或许吧。”“司医生”不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补了一句,“我之前的确没怎么听他提起过虞小姐。”
“所以,司医生无法确定?”
“司医生”淡淡摇头,笑意温和,为人极为有礼,“是啊,因此,我对虞小姐其实也很好奇。不过,刚才见了虞小姐,觉得一直的期待果然是值得的。”
但虞音却是知道他笑里藏了其他东西,只是她不了解眼前人,暂时无法看破。然而虞音同样也相信她的直觉,眼前这个人的到来,对于她来说,是个寻求脱生的机会。
虞音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司医生说话真动听,我从不知道有人对于见我,抱有期待?“
“为什么不呢?”“司医生”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虞音眼里闪烁的幽光。
“因为我对敌人,相当无情。”虞音似开玩笑般说。
屋内多了一丝暗流涌动的气息。
“司医生”微微一笑,竟慢条斯理取下了金丝眼镜,从口袋中取出眼镜布,仔细擦拭起镜片来,他一举一动,都极为优雅,也极为漫不经心,“可我不是虞小姐的敌人。”
“是吗?”虞音淡笑摇头,“司医生看起来可不像是自欺欺人的人。“
“司医生“再次笑了笑,忽然不答了。
虞音霎时警惕暗生,脸上虽然仍在笑,心里却想着,眼前这位假医生终于不装了吗?
虞音静静地看着他。
“司医生“将眼镜轻轻收回口袋中,再抬头时,那双同肖平澜几乎一模一样的多情目里果然只剩下了阴诡莫测,只抬头的一刹,“司医生”已变回了司马叡,他盯着虞音,无情地道:“虞小姐,我从不自欺,只欺人!要怪就怪命运对你无情。“
好一张须臾就变的脸!
虞音看着司马叡不再继续伪装的脸,却又笑了,“果然你不是司医生,那就好办了!”
然而,就在虞音准备向司马叡出手时,司马叡脸上忽然露出了几分气急败坏的神情,既像看着她,却又好像看着另一处空间的某些人们,他恼怒无比地喝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局势的变化完全出乎虞音的意料,虞音忽然不再那么着急了,她甚至抱胸退到了墙边,然后饶有兴致地看起了司马叡的表演。
只可惜,这个表演竟只有不到一分钟。
因为,没有任何预兆,司马叡忽然凭空从她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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