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山中的园林别庄,正是这一代玄衣会最高话事人阮綦的住所。
晋诚二十年前,曾与阮綦远远见过一面,他记得,阮綦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那时他并没有靠近或者试图与他搭话,完全不像阮焰。
“她们很会利用现在的形势和人,我想……你应该不用太过担心。”
说曹操,曹操到。当晋诚脑中刚闪过那段回忆,阮焰就出现在了晋诚面前。
大抵太过熟悉他们的气息,或者玄衣会的人足够敏感,晋诚在心里这样解释阮焰的出现,随后平淡回道:“你是说她们找了吸血鬼的死对头,很聪明吗?”
阮焰笑了笑,“你们,最初被称为赤眼僵尸,后来被叫做赤眼怪物,现代人则一般叫你们吸血鬼,时代一直在变,称呼也一直在变,她们试图找玄衣会借力,难道不好?”
然而,晋诚比阮焰更明白最高话事的意义。他一语中的道:“这件事,你说了不算。”
“原来你这么不看好她们。”阮焰无所谓一笑,揭过了话题,随后道:“不过,我想你也猜到了这一次的反常。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是玄衣会和你共同的仇人,他在历史上就不停炮制赤眼怪物的祸乱,但这次为什么却要抓那么多年轻女孩?那个人的目的到底……”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在你们无法触及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意外的变故?”看到刚才阮焰现身的那一刻,晋诚突然决定,或许他应该稍微给阮焰透露一点关于兴朝末年的变化。
阮焰立刻明白了晋诚话中的暗示,飞快问:“你遇到虞音那晚,我看到你受了伤,也知道你刚刚穿越回来。”
“看来玄衣会的功夫的确花到了该花的地方。”晋诚远远注视着阮綦的书房,发现虞音和恒景都还没有出来,似漫不经心道:“或许你可以去向你们会长申请,查阅一下玄衣会在兴朝末年的内部档案,我记得,那一代玄衣会的最高话事人名叫阮莘。”
点到即止,晋诚再没有多言,阮焰也没有再问,而是立刻离开了。
此后,又过去一刻钟,虞音和恒景走出了清凉山别庄。身后跟着阮焰。
阮綦答应与虞音合作,为她提供必要的帮助。于是,阮焰被指派充当双方的联络人。
阮焰怀疑,他二叔是不是一直对他的行踪和想法了如执掌?让他跟着虞音,晋诚不就可以安心回到兴朝处理意外变故了吗?
玄衣会,凡事也太为晋诚着想了。
可腹诽归腹诽,阮焰心里也想快点找到梦九的下落,和发现引起一切变故的根本原因。
由于阮綦的安排,加上商樾必然也会留意,晋诚放心了许多。
在这日晚上十点十八分之前,仔细思索后,晋诚觉得,只剩下一件事必须去做了。
那日傍晚,晋诚循着气息,去找了一个他以为他永远不会主动去找的人。
位于新兴园区的复式办公楼,本是纯白柔和的设计,然而外表却被主人装饰得极为繁复华丽,向外的整面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绿色草甸,草甸之上,紫色蓝色的繁花绽放,渲染出一种绿、蓝、紫的极致对比,非常夺人眼球。
浮华,喧嚣,华丽却空洞,晋诚不知道她的审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但记得商樾曾非常愤怒地评价,她写的爱情小说永远泛着自我感动似的矫情,自己意淫不够,还要去祸害别人?
作为同样活了许久的吸血鬼,现在的商樾很少生气或愤怒,可商樾却对她曾经对他做过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崔韶仪,现代名为林初忆,职业是爱情小说家,曾经是个疯子,现在也是个疯子。
晋诚不打算与疯子纠缠,他觉得,既然他出现了,崔韶仪自会明白他来只是为了警告她。
可就在晋诚转身准备离开时,崔韶仪却从二楼阳台慢悠悠走了出来,故意道:“族兄,过门不入,小妹可不会明白你的意思。”
晋诚闻言,没理会,也没回顾,径直离开。
站立在如锦缎铺开的绚丽晚霞下,崔韶仪却像突然窥见了晋诚隐秘心事般,露出了冷笑。
有了玄衣会的助力,虞音和恒景事半功倍。
依据前几日失踪的年轻女子和梦九的行动交集,三人到傍晚时就将搜寻的范围缩小到了西城区某条街道里的一个废弃厂区。
然而,遗憾的是,那里虽然有囚禁过人的痕迹,但囚禁的人已经转移。只剩下空荡荡的厂房,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晚来一步。
虞音看着厂房内留下的仿佛示威性的杂乱脚印,一言不发,拿着头盔,沉着脸转身离开,随即骑着机车扬尘而去。
阮焰看着虞音的神色十分不对,正准备追上去,被恒景拦住。看到厂房内的情景,恒景脸上竟还有几分笑,只不过极淡极冷。
她好心劝诫阮焰,“这世上,我最了解她。这个时候,你去惹她,是想被她当成活靶子吗?”
阮焰一听便明白了,故意道:“难道不能是因为我好奇她的发泄方式?”
“你真的好奇?”恒景笑里多了一丝古怪。
阮焰愣了愣,正想着怎么回答时,恒景又笑着开口了,“如果你真的好奇,你可以跟着去。但是,关于你的下场,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你……说真的?“阮焰诚然还不是很了解虞音和恒景关系到底有多深,但毫无疑问的是,他赞同恒景是最了解虞音的人。
恒景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阮焰顿了顿,叹道:“那还是算了。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咦,这后一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恒景对虞音信心十足的样子,”虞音肯定很快就会回来,但她绝对是带着能够引导下一步行动计划的线索或证据回来。“
“她不是去发泄吗?“阮焰问。
“发泄需要很多时间吗?“恒景总是对外人关于虞音的肤浅看法很不满,”虞音从来都是很理智的人,至今,没人能让她放下或者忘记理智。“
阮焰接住了恒景的话,“更何况梦九生死未卜,是吗?“
恒景意外地瞥了阮焰一眼,“你说的不错,虞音不会忘记梦九,也不会放弃救梦九。“
阮焰觉得,他似乎隐约知道虞音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就在虞音憋着劲寻找线索时,时针已经转到了晚上九点三十。
商樾应酬回来,为晋诚带来了一份意外的档案。不同于晋诚,商樾有他自己的事业要处理,也有各种应酬,活得非常有人味。
“知道吗?这是近年我找得最艰难的一份档案了。“商樾不是以抱怨,而是一种类似讲故事的语气开始了两人的谈话。
于是,晋诚盯着就在眼前的档案,没做任何动作。
商樾很满意,晋诚在满足他偶尔放诞的心思方面,总是很识趣。他笑了笑,继续,“二十年前,加拿大魁北克市,曾经发生过一起非常恶劣的儿童绑架案,被绑架的儿童是当地华裔首富的孙女,听闻在绑架三天后被获救,但至今当地官方都没公布绑匪姓名及具体细节。“
晋诚平静听着,眼睛偶尔瞟一眼桌上档案。
“虞音,孤儿,教育背景不详,职业经历不详,具体年龄未知,以何谋生同样未知。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通过恒景,就能找到虞音办事。“
“这听起来……你不觉得耳熟吗?“晋诚平静问。
商樾想,可不耳熟吗?想必查过晋诚的所有人应该也会得到一份相似的档案,档案最后应该也会记,往往必须通过他,才能找到晋诚。
“虞音没有代号,也没有其他名号,认识她的人只知道她叫虞音,是‘无业游民’;不太熟悉她的人也只认为她是恒景的朋友。而恒景有很多朋友,所以,极少有人怀疑虞音的身份。”商樾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显然对于虞音的职业有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她可能一直做的就是类似赏金猎人的事,以此为生。“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说回那起绑架案上。“晋诚了解商樾的说话方式。欲扬先抑这么久,也该说回正题了。
“不错,那起绑架案才是重点。“商樾瞟了一眼时钟,距离十点十八分还剩二十分,识趣道:”因为,它就是虞音成名的起点。据某些没被任何人证实过的消息,是虞音用某种方式救了那位富豪的孙女。“
晋诚还是没有开口。
于是商樾被迫继续,“二十年前,那时候虞音才多大?我本来不相信,可事实似乎就是如此。另外,晋诚,我想你应该猜到了——”
“那位华裔首富的孙女姓钟。”晋诚终于好心替商樾说出了最后的答案。
恒景与虞音因那起绑架案有了更深的羁绊,此后,虞音受恒景的祖父钟秋实暗中资助长大。虞音选择走“无业游民”这条路,钟秋实就利用各种方法替虞音隐藏了背景。
而恒景与虞音相伴长大,自然关系匪浅。
或许很多人都认为虞音只是恒景众多朋友之一,恒景作为富商之女,交游十分广阔,又怎么会有人怀疑虞音就是隐藏在恒景身边的最厉害的赏金猎人呢?
所有一切,都可以从虞音和恒景的关系上,得到映证。
原来,这就是虞音过往的生活。
脑中思绪起起伏伏后,晋诚终于准备翻开档案。
这时商樾却又道:“至于梦九,她也是孤儿。”
晋诚双手一顿,一个“也“字,原来也会有让人听起来觉得很悲伤的感觉。虞音是孤儿,所以她不会放弃救另一个孤儿梦九。
至此,晋诚终于明白了虞音对救出梦九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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